二嫂也笑着,接她的话说:“都是沾了珍珍的光。”
大嫂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你说咱这小姑子的命怎么这么好啊, 你看她去城里这几个月养的,哪里还像咱们乡下人啊, 那张脸又白又嫩。”
二嫂:“熬得过大苦, 必有大福在后头。”
大嫂:“倒也是这么回事, 先前那五年不知道侍淮铭是死是活,珍珍可不就是熬过来的?总算是熬出头啦,现在真是享不完的福。”
二嫂伸头往外看一眼,又说:“刚才你没去村头,珍珍是坐着板车过来的,板车是侍淮铭亲自拉的。先前我们还担心,怕侍淮铭嫌弃珍珍,怕两人在一起过不下去。但就现在这么瞧着,侍淮铭可稀罕珍珍了,路都不让她自己走呢。”
虽然刚才只短短打了几声的招呼,大嫂也看出来了。
她接着话说:“珍珍长得这么漂亮,性子又软和好说话,谁不喜欢啊?就算一开始不熟不稀罕,那处一处也得稀罕上。咱们啊,这下可以放心了。”
二嫂:“是啊,这下是真的可以放心啦。”
***
午饭忙活得比较早,珍珍和侍淮铭到了没多一会,家里便张罗着吃饭了。
而家里今天也不止大哥二哥两家人,还有珍珍的叔伯几家也过来了,包括书记,给足了珍珍和侍淮铭尊重。
饭桌上,珍珍和侍淮铭挨着坐在一起。
看着家里人个个笑得脸上像开了花一样,珍珍自己也高兴。
从到林家村开始,她的嘴角和眼梢就没放下来过。
看珍珍笑得这样开心,侍淮铭便不时就会看她一会。
珍珍每次都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在他再一次这样看珍珍的时候,珍珍终于没忍住小声说了他一句:“你干嘛老是看我呀?”
两人坐得很近。
侍淮铭说话声音也不大,“很长时间没见你这么开心了。”
她每次这样发自内心地开心,笑起来的时候都特别有感染力,很好看。
她之前在城里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时候都绷着神经。
好像是怕他烦她训她,总是小心翼翼的,像这样笑的时候不是很多。
她呆在他身边的几个月,被他像练兵一样严格地管控着,一直都不是很快乐。
现在看着这样的珍珍,侍淮铭自然越发觉得自己之前确实有毛病。
想带她认字学习也就算了,对她那么严格干什么,那么强硬逼她干什么,让她开开心心的多好。明明他看着她染笑的眼睛时,心情也会跟着变得格外明朗。
自从决定不再讨好侍淮铭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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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珍现在面对侍淮铭的时候也就没那么小心翼翼了。
她有点像在使小性子,语气里带着点嗔怪:“那是因为你不让我开心。”
再跟他那样过下去,她估计每天都得抹眼泪。
侍淮铭看着她说:“我以后学着让你开心。”
又忍不住有点心动,珍珍转头看他一眼,和他的目光碰上,很快又移开了。
她没再接他的话,转头和别人热热闹闹说话去了。
***
上一次侍淮铭喝醉以后做的事说的话,让珍珍记忆深刻,所以这次她便让侍淮铭少喝点。待会喝多了,别连家都回不去了,睡觉都没地方。
看珍珍让侍淮铭少喝酒,二哥出声说:“珍珍,你别管老爷们喝酒啊。”
听二哥这么说,珍珍连忙说:“我没有管,我只是建议。”
侍淮铭不管她就不错了,她哪敢管侍淮铭啊。
但侍淮铭却跟着说:“二哥,听珍珍的,我少喝点。”
二哥诶一声,“她一个小丫头,你怕她什么呀?”
侍淮铭笑着说:“我怕她会不开心。”
听到这话,桌子上的人刷一下都看向珍珍。
珍珍窘得瞬间脸红了,忙伸手拿了酒瓶给侍淮铭倒酒,红着脸说:“你喝吧。”
结果侍淮铭还是看着她说:“我少喝点。”
看侍淮铭和珍珍这样,桌子上的其他人都笑起来。
意识到什么,二哥愣一会也跟着一起笑了。
他又说:“咱家珍珍真是有福啊。”
珍珍红着脸低下头吃饭,没再出声说话。
家里看她连红得像熟透了的柿子,也就没再多打趣她了。
当然他们也没让侍淮铭多喝酒,喝得差不多就行了。
吃完饭以后,撤了桌子上的饭菜,大家又坐在一起喝茶聊了会天。
聊到太阳坠了西,珍珍和侍淮铭起身准备回家。
大哥二哥大嫂二嫂客气得很,一个劲让珍珍和侍淮铭再留下来吃顿晚饭。
珍珍当然没有留下,只说:“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有时间我们再回来看你们。”
大哥二哥大嫂二嫂客气一番没留住珍珍和侍淮铭,也就放他们走了。
珍珍和侍淮铭走的时候,村里人又一起跟着到村头送他们,看着他们走远才回来。
珍珍也是看他们都回村了,才上侍淮铭的板车。
她坐到板车上深深吸一口气,转头看一眼西半空的太阳,只觉得一切都好。
侍淮铭本来是拉着她的,突然他把车转了个方向,变成了推着她。
珍珍转回头来,刚好就和侍淮铭面对面。
不知道他又要干嘛,她愣了一下,然后忙把脸撇向了一边。
侍淮铭看着她很轻地笑一下,出声问:“考虑好了没有,跟我一起回城里吗?”
珍珍盯着树梢上的夕阳看,片刻说:“嗯,考虑好了。”
然后她转回头来看向侍淮铭,“我在家等了你五年,不能白等,我要享福。”
侍淮铭看着她笑出来,冲她点头,“好,我带你去享福。”
珍珍又被他笑得不好意思了,再次撇头去看夕阳。
之前他对她总是冷眉冷眼,少言不笑。
现在他对她不像之前那么冷硬了,她还有点不是很习惯。
侍淮铭推着珍珍回到白云大队,太阳已经坠下去了。
暮色低沉,在快走到村头的时候,迎面过去一个穿灰衣的瘦老头子。
珍珍看着那个老头子觉得有点眼熟,便转头盯着看了一会。
然后在老头子彻底走过去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好像是侍淮铭的亲爹。
侍淮铭四岁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侍大富,当然没有反应。
他对侍大富剩下的唯一一点模糊的记忆,就是侍大富带小老婆回来,有一天晚上家里突然闹起来,钟敏芬拿擀面杖把侍大富和小老婆给打了。
至于当时是什么样的场景,他也想不起来了,但一直记着这件事。
看珍珍盯着那老头子,侍淮铭便问了句:“认识的人?”
珍珍连忙收回目光摇摇头,“看错了,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那当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侍淮铭推着车继续往前走。
但他推着板车往前又走了没几步,走过去的那瘦老头子突然又追回来了。
瘦老头子追到侍淮铭旁边,伸手一把拉住他问:“你是不是侍小三侍淮铭?”
刚才碰上面的时候他没有反应过来,但走出去一会之后,他突然意识到,推车的年轻人身上穿的是正儿八经的军装。
别说白云大队,就是附近几个镇,那也找不到第二个穿军装的。
这个年轻人不是他儿子侍淮铭,又能是谁?
侍淮铭目露疑惑,看着侍大富问:“你有什么事?”
侍大富瞬间高兴起来,兴奋且激动道:“三儿,我是你爹啊!我是你亲爹啊!我听说你回来了,特意来看你的。我在这等一天了,可算是把你等回来了!”
亲爹?侍淮铭眉心不见痕迹地微皱了一下。
然后他没再站着,继续推着车往前走,语气冷而硬:“老人家,没事别做这种坑蒙拐骗的事,我爹早死了,埋了。”
侍大富听得老脸一拉,追着侍淮铭继续说:“胡说!那是你娘骗你的,我就是你亲爹,我活得好好的呢!我一直在赵城镇,你到村里随便问问就知道了。”
侍淮铭停下车,看着侍大富,眉眼冷峻,“我娘说我爹死了,那就是死了。谁家好好的爹没有死,却二十多年不见人影?不见人,那就是死了。”
侍大富看着侍淮铭的目光,只觉得喘不上气,忍不住怕他。
明明是大夏天里,他竟然感觉后背上凉飕飕的。
侍淮铭推着车继续往前走。
侍大富缓了一会又立马跟上来,“我这不是怕你娘吗?她那个疯婆子,哪一次不是看见我就打?你说说我怎么回来看你们?我是眼泪都流在肚子里啊!”
侍淮铭突然抬手一把钳住侍大富的肩膀头。
他手上力气重,不过使了两分力气,侍大富就觉得自己要被他捏散架了。
他哎哟哎哟喊着叫侍淮铭放手。
侍淮铭松手放开他,“我再说一遍,我爹已经死了,我没有爹。”
说完推上车,面色更冷。
被捏了那一下,侍大富没敢再追上去。
他在后面揉了一会肩膀头,又冲侍淮铭背影喊:“你爹我没死,你是我的种,老子到死那也是你的亲爹!你想不认就不认?当了干部你也是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