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防御法阵范围能覆盖到花的附近，你二人若是真的遇到危险，就立即往右走一步，阵法就会触发，替你们挡下几次攻击。”宋娇柔道。
“谢谢宋师姐。”茯苓朝宋娇柔笑了笑，宋师姐也有心了。
茯苓左边拉着隐月真人的手，右手握着星夜，走到了花的旁边。
二人还未停下步子，茯苓还没来得及挥剑，地面忽然震动了起来，泥土与碎石哗啦啦地沉了下去，填满了地底下的一大片魔物显露了出来。
“小心！”隐月真人立即拉着茯苓向右塌了一步，他们二人的四周便立即升起了一片金光，替他们挡住了第一波扑过来的魔物。
“好臭！”站在外边的宋娇柔都闻到了里面大片魔物散发出来的腐臭味，嫌弃道。
“茯苓，隐月真人，这些魔物贫僧来处理。还请两位先斩了那株花。”寂止说话间，身上已经笼了一层佛光。
隐月真人取出自己的焦尾琴来，琴音很快就从他的指尖流淌出来，底下的魔物便再也接近不了他们二人半分。
“茯苓，你尽管放心去对付那株花吧，有我的琴音在，你不必怕。”隐月真人松开了茯苓的手，示意茯苓出剑。
“好！”茯苓立即飞身上下，一剑砍断了花茎，那朵艳红如血的花就落进了底下的一堆魔物中。
可还没等茯苓松一口气，被砍掉的花茎上就又飞快地开出了一朵新的花来。
“长得这么快！”茯苓又砍。
砍了几次都无果，这花茎也不知是从哪里吸到的养分，能这样源源不断地盛开。
“上古大魔的血其中蕴含的力量不可小觑，这样砍下去也是没完没了的。只能摧毁它的根茎了。”星夜提醒道。
茯苓依言去劈花的根茎，在根茎上留下了不少裂痕，可是那根茎仍然扎根于土壤之中，花朵更是半点不见枯萎的痕迹，好似她的剑留下的这些裂痕毫无影响。
“我有寂止的佛光，有星夜这样无坚不摧的好剑，怎会摧毁不了它？”茯苓问星夜：“是我的修为拖累了你吧。换做寂止自己动手，定是能将这株花净化个一干二净的。”
“茯苓如果有佛子那样的修为，一剑下去确实足以砍断这株魔花。但是茯苓你看，它只是一株落在原地动也不会动的花而已，没有佛子那样的修为，茯苓也一定能有劈开它的办法。不要着急，隐月真人和佛子都能对付底下的魔物，你有慢慢想的时间。”星夜的声音温和如流水，抚平了茯苓有些焦躁的心。
“星夜，那我们再试最后一次吧。外面还有在和魔物战斗的人，我还是想要快点解决这株花。如果这一次还是砍不动，就把寂止喊进来。”茯苓握紧了手中的星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想想自己的剑最锋利的时候该是个什么模样。
打败余烟妩的那一剑，那是属于她的剑意，虽然自从那一次后，她再也没能使出自己的剑意来过。
但是想到眼前这株花孕育了数十万的魔物，令云天秘境外她的同门此刻还在浴血奋战，将好几千的修士困在云天秘境里，夺去了他们原本该很美好的未来。
献出了所有寿元红颜白发的梓青，碧水天年轻弟子们的一座座坟冢，抱着坟头闭上眼睛的孟师姐，住在山里那些将他们三人当成救世主的修士们……
她觉得她又能挥出自己的剑意来了。
就是因为一滴血，因为这一株小小的花，不知有多少生灵失去了生息。
茯苓忍不住在此时抬头看了看云天秘境黯淡无光的天空，她不会有机会见到这里原本的模样了，大师兄悟出剑意的那个地方见不到了，宫殿外曾经郁郁青青奇珍无数的样子见不到了，一切都没了。
“没了这株花，无论是那些葬身于此的修士们，还是这座云天秘境，他们都能安眠了吧。星夜，你说是吗？”
“是啊。茯苓，去吧。”星夜轻声道。
星夜被茯苓挥下时，毫无声响，连同天地都是寂静的。
可是在茯苓的剑刃触到花根之时，这个小天地之间的一切仿佛都在回应她。
无论是被灰黑色遮挡的天空，还是每一寸贫瘠的土壤，无论是空气中的尘埃还是宫殿里的每一块碎石。
茯苓感受着忽然从四面八方纷涌而至的力量，心中明白。
这是云天秘境在拼命地帮她，被魔物占领了七年的云天秘境，想要给这一切画上一个终点了。
花的根茎被剑刃一寸寸地切开，终于被彻底切断了，随后化作了暗红色的尘土散落在了地上。
第110章 春风吹又生
刹那间，整个云天秘境之中的魔物们都化为了虚无，原本周围被魔物挤得密密麻麻的，此时却变得无比空旷。
茯苓收回星夜，站直身体之时，她的周身忽然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荧光。
荧光从她周围开始，向四面八方蔓延，越来越多的荧光亮了起来。
“师兄，师姐……”旁边的宋娇柔看到这些荧光瞬间泪崩。
“宋师妹，不要哭，其他师兄师姐还在外面等着你，快去吧。”
“告诉掌门，我们都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没有输给魔物。”
“可惜再也听不到常青真人啰嗦的课了。”
“魔物散了，我们也该离开了，师妹，再见呀……”
轻柔温暖的声音从这些荧光中响起，在过分空旷的宫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宋娇柔跪了下来，她泪流不止，用颤抖的声音道：“碧水天弟子宋娇柔，告别各位师兄师姐，愿师兄师姐们一路走好。”
她是个阵法师，还是个身子骨特别差劲的阵法师，正是这些师兄师姐们将她护在了后面，她才能存活至今。
挺身而出站在她前面的师兄师姐们总是说着马上就回，可最终全都没再回来过。
宋娇柔向着荧光漂浮的方向深深地磕了个头，满面都是泪水的她不敢抬起头来。
茯苓看着眼前的一幕，才知原来这些荧光是徘徊在云天秘境里还没有离开的修士们的魂魄，她也弯下腰送别这些灵魂。
“阿弥陀佛。”寂止双手合十，微微低头。
隐月真人叹息了一声，进云天秘境之前，他本已做好了困在里面的所有修士都恨他的准备，谁知他们这般坚韧，以自己的方式努力着。以为会被他们痛骂的自己，可真是太小瞧这些人了。
荧光消散后，从宫殿破漏的屋顶上，漏进来一大片的金灿灿的阳光。
缭绕在云天秘境天空上的灰色也彻底散了，天变回了蓝色，云也是白的，阳光遍洒焦黑的大地，不放过任何一个曾经被毁坏的角落。
茯苓御剑从宫殿的顶上飞了出去，站在宫殿屋顶的碎石之上，环顾这个重新被照亮的小世界。
可是这里除了被梓青守护的那座山以外，再也看不到第二处还有生命，有了阳光也还是死气沉沉的。
“星夜，这片秘境往后会永远这么荒芜吗？”茯苓问。
星夜漂浮在茯苓的身侧，答道：“修士们守住了一座山，山上有无数的草木种子，过不了多久，那些草木的种子就会飘遍整个秘境，草木顽强，只要落地便能生根发芽，明年春天，这里就会有花盛开了。”
星夜的话音刚落，秘境中的一阵微风就从远方带来了几抹蒲公英的花伞。
“草木真了不起啊，宫殿就变不回去了。”
茯苓蹲下身子，抚了抚底下的碎石，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道：“辛苦了，云天秘境。”
要让隐月真人听到她还对云天秘境道谢，多半得嘲笑她太古怪。
但是她那一剑下去的时候，心里就觉着是这整片秘境在帮她，助了她一臂之力。
草木可以重新生长，但是被损伤成这样的云天秘境，注定恢复不了往日的风貌了。
“茯苓，该走了。”隐月真人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茯苓收回目光，御剑飞回了宫殿里，随着三人一起按原路返回。
而被她抚过的碎石之上，不久之后生长出了整个云天秘境里的第一株新芽。
……
“妖女姐姐，所以说，只有我身上有紫菀的气息吗？”宫殿外，茯苓站在铜镜底下，抬头问。
“只有你啊，不然还有谁？”妖女懒洋洋的声音从铜镜中传出。
“那你看隐月真人怎么样？”
“你说那个老东西？”妖女问。
“茯苓，你等会儿。”一旁的隐月真人撩了撩袖子。
“真人，别别别。”茯苓赶紧御剑飞高了，把铜镜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见茯苓护着自己，妖女发出了清脆的笑声：“小丫头真上道。男人靠不住，姐姐心都碎了，还是你个小丫头对姐姐好。”
“姐姐，那为何只有我身上有紫菀的气息，我与隐月真人都和紫菀有过接触，若是我有，隐月真人也该有。”茯苓见妖女这会儿开心，便抓紧问。
“这奴家也不知啊。兴许是你和那个男人待在一起的时间更久，才会沾染上他的气息。又或者他留了什么东西在你身上。”
茯苓闻言，就看向了寂止，寂止冲她摇了摇头。
要是她身上真藏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能一眼看破妖魔的寂止肯定是能察觉到的，既然寂止察觉不到，那应该是没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