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播主还活着我就放心了!]
“这都是什么鬼啊,”韩江雪去听男神唱歌的途中一不小心打错了直播间ID的一个数字,误入这个名字十分中二的#遇见夏洛克福尔摩斯#直播间,本来想直接走人,却被直播间别具一格的弹幕吸引了注意,她一边吐槽,一边也来了兴趣,暂时把男神忘在脑后——反正还有十分钟才到点呢,兴致勃勃地点开全屏,让挡住整个屏幕的弹幕空出些画面来。
眼前是十分复古的红杉木楼梯,播主踩上去还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直播设备的质量相当之好,在楼梯不堪重负的吱吱呀呀声中,韩江雪还能听清楼下大声的话语,“我的老兄,给我道喜吧,我已经把案子的动机弄得明明白白了。”
听到这里,莫羡忙捞起裙子朝楼下走去,走到一半楼梯,她又迟疑地停下脚步,想到维多利亚时代的女性地位,不敢打赌警探能接受她作为福尔摩斯的助理,索性就隐在楼梯边上仔细倾听。
“哦?”福尔摩斯依然毫不慌乱地操着迷人的标准英音,一本正经地问,“我想葛莱森警探你一定很乐意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这个可喜可贺的成果的?”
“我当然乐意告诉你!”那自信骄傲的高音量让莫羡毫不费力地听得清清楚楚,“我找到了死者福斯特太太的律师!”
“能在贝克街拥有两栋房子,的确需要律师的打理,”福尔摩斯仿佛一点也不意外,这激起了葛莱森警探强烈的自尊心,“没错,但她的遗嘱内容,一定会让你大跌眼镜。”
说到这,葛莱森警探停下话头,一阵窸窸窣窣的、仿佛在从怀里找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摊开的声音后,他那熟悉的大嗓门傲慢地念道,“前面那段开头我省去不提,你听后面这几句话:我将我的一千镑遗产,全数捐给本地慈善机构,所拥有的两套房产,一套赠与我的儿子,山姆福斯特,一套赠与我忠心的、唯一的仆人菲丽丝 勃朗特小姐。”
“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葛莱森警探将纸张塞进怀里,十分兴奋地说,“福斯特太太的律师说,不知什么原因,福斯特太太好像想要修改自己的遗嘱,加上小福斯特又是个赌鬼,欠了一屁股债,他肯定害怕自己继承的遗产被减少,便等不及自己母亲迈向死亡之路,决心要推她一把,好尽快将房产拿到手,怎么样?福尔摩斯先生,别忘了小福斯特在乡下曾搬砖种田,干过体力活,当然,他也和一名不知名的小姐订过婚,我自己认为,这件事前后相当吻合,凶手就是他没有错了!”
[六六六啊,看来警探也不是吃干饭的。]葛莱森警探话音刚落地,与莫羡一起专心倾听的观众顿时不吝啬地发送弹幕赞美道:[听得我都相信了。][不会吧,福尔摩斯的案子有这么容易?][楼上想太多,大多数杀人案都挺好破的,因为很多人杀人之前没想过自己会杀人【抠鼻】][虽然找到了凶手,但我突然有点小失望是怎么回事。][对啊,就是那种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的感觉。]“这个直播间的人都奇奇怪怪的,”韩江雪皱紧眉头,上下打量着直播中播主的视角,“难道是什么真人扮演的推理游戏?”
韩江雪对推理剧和推理小说十分着迷,她对894集名侦探柯南如数家珍,不管英美中日韩剧,只要是推理剧她都追,是以,在她听完葛莱森警探的推测后,如野兽直觉般浮起一丝疑惑来。
如果只要有动机就能确立嫌疑犯,那还要线索干嘛?
福尔摩斯还未答话,莫羡便听到叮铃铃的门铃声,和哈德森太太开门后惊讶地问话声,“雷斯垂德警探,有什么事吗?”
莫羡忙轻轻朝楼上的楼梯挪动几步,直到看不到客厅微掩的木门,虽然离远了些,但还是能听到葛莱森警探的大嗓门,“哈,雷斯垂德来了,我敢打赌,他一定晚了我好几步!”
从楼梯上来的果然是昨天见过的雷斯垂德警探,只见他昂首挺胸,洋洋得意地地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梯来,等他进了客厅,莫羡才悄悄溜下楼梯,靠着墙聚精会神地听雷斯垂德警探自信十足地说,“先生,你一定猜不到我打听到了什么!”
“如果你说的是福斯特太太的遗嘱,”葛莱森警探也同样得意洋洋地高声宣布,“我已经完全掌握在手了!”
而雷斯垂德警探的声音便有些疑惑起来,“福斯特太太的遗嘱?”他大笑道,“我说的可不是这件事。”
他的消息倒是比葛莱森警探更惊人一些。
“福斯特太太有情人?”葛莱森警探难以抑制自己的惊讶,“怎么会!”
[真是神转折!]弹幕也被这个消息炸了出来,[不愧是福尔摩斯的案子。][看得我眼花缭乱。][这就是旧时代的悲哀啊,换作我们,直接查一查监控,什么真相都大白了。][什么什么?剧情进展到哪里了?就开个会的空档发生了什么事?][一个警探调查死者遗嘱发现儿子有动机,另一个警探则是发现了死者有情人,一个金钱纠葛一个爱恨情仇,对此我只能说,有好戏看了!]“这还要感谢福尔摩斯先生的提示,”雷斯垂德警探故作谦虚地谦让道,“福尔摩斯先生发现死者手指上有订婚戒指的白痕,但是却没有发现戒指,加上死者已经丧夫多年,福尔摩斯便猜测她拥有一个已经订婚的情人,哦不,未婚夫,至于为什么要隐瞒得如此之深,大概是阶级的差异太大,福斯特太太是中产阶级,如果她拥有一个工人阶级的未婚夫,将毫无疑问传遍整个贝克街,甚至让她逝去的父亲蒙羞。所以,福尔摩斯先生便让我去向福斯特太太的邻居打听她家最近有没有什么工人出没,果然,隔壁太太回忆起一年来福斯特太太的家具早已备齐,却有一位工匠经常进出,这样,订婚戒指和体力活,便都对得上了!”
[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面对这条线索,观众们的大脑也在转个不停,[凶手到底是谁!][未婚夫有什么动机啊?][其实就激情杀人和冲动无脑来看,未婚夫的嫌疑还挺大的。][儿子就算再缺钱,也不至于杀自己的母亲吧?][不一定,死者不是要改遗嘱吗?如果死者把遗产留给未婚夫,那儿子的嫌疑就大大上升了。][楼上大雾,死者只说想要改遗嘱,没说一定留给未婚夫啊,也没说特别坚决地一定要改啊,如果死者想把遗产留给未婚夫又后悔了,说不定未婚夫也会生气地杀人吧?]莫羡一边翻看弹幕,与自己心中的想法相对应,一边皱眉沉思,回忆昨天看过却忽略掉的细节,心中慢慢有了思绪,现在最主要的是儿子和未婚夫都有动机,而又都符合福尔摩斯先生的推测。哪怕莫羡对如何探案一知半解,现在也明白,两条路看似都通,却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证明凶手就是其中一人。
她想起了摊在自己身上的那桩谋杀案嫌疑,与眼前的案子,似乎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你们带来的线索,”福尔摩斯总算说话了,他语气带笑,充满信心地说,“我已经大致掌握,现在我需要亲自去调查一件事,如果补上最后这一环,这件案子便一清二楚了。”
在两位警探和观众弹幕的瞠目结舌中,福尔摩斯披上大衣,戴上帽子,朝楼上喊道,“Miss Mo,我想你一定有兴趣和我一起出门查探吧?”
“当然,”莫羡一慌,重重地踩了几脚楼梯,装作刚从楼上下来的样子——虽然她知道未必能瞒过福尔摩斯的利眼,“我的荣幸。”
第8章 维多利亚时代8
一个人如果过于敏感和涉世不深,有许多话其实并没有恶意,而他听起来却像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达夫妮·杜穆里埃
在葛莱森警探和雷斯垂德警探向福尔摩斯先生追问不休的时候,莫羡趁机跑到楼上换上外出的黑色旗袍,披上同款黑色毛绒斗篷,换上不透风漏水的小羊皮靴,入乡随俗地戴上黑色纱帽,纱帽上一片黑纱低垂下来,遮住她巴掌大的上半张脸,衬得大红唇越发鲜艳。将全身上下遮掩得严严实实,莫羡自认为可以一挡外面的阴冷天气,饶是穿得跟一个黑寡妇似的,人长得美也照样有弹幕直言称赞,[播主今天美出新高度!][突然知道为什么老祖宗说要想俏一身孝了。][女人就是麻烦,播主快快快!不要让福尔摩斯大大久等!][播主要出门了吗?等一下啊啊啊让我先跟我历史系的同学说一声,看到活生生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他们一定会惊喜得晕倒的!][快点啊播主我已经听到福尔摩斯不耐烦的催促声了!]最后,确认着装得体之后,慕君视线转移到小黑木圆桌上的玻璃花瓶上,瓶中插着一束仿佛从野外摘来的小鲜花,鲜花上的叶子上,一滴露珠与玻璃瓶相互映衬,在透过纱橱照射进来的一丝阳光下闪闪发光,她从花束里取出一串白色雏菊,用别针固定在左胸前的斗篷上,这一串白色点缀如画龙点睛般给她的整个黑色装束带来一丝勃勃生机,就算是最严苛的时尚编辑也无法从中挑出半点毛病。一边嫌弃着爱美的播主耽搁时间,一边又敬佩她的时尚品味,直播间的观众们颇有些两难。
“播主的身份还没有人查到吗?”在企鹅群里,同时观看直播的叶雨时还是提起了这茬,“看她这百忙之中还不忘打扮的样子,那么认真应该迟早能在时尚圈闯出个名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