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林林总总,都令人惊叹。
而这种手段,姑获鸟知道,是不能问的。
阴阳师的独门阴阳术,那是只接受师徒相传乃至于家族内部流转,并且一旦外人知道了那绝对是砍死再讲道理。
如果莹草也有这种规矩,问了那多尴尬啊。
倒也不是说姑获鸟害怕被萤草砍死——
固然,萤草掌握的力量她并不熟悉,但是所谓以力破巧,萤草那最多是力量运转方式有些骨骼清奇,数量实在不很多,姑获鸟完全有把握在萤草还没有调动所有力量的时候就直接拍死她。
只是,到现在,姑获鸟自己也觉得,哪怕萤草真的会阴阳术,那又如何呢?
她只要没有恶意不就好了?
妖力不见得都是好东西,阴阳术也不见得都是坏东西呀。
坏的从来都是使用工具的人,和工具从来没啥关系。
姑获鸟现在迷之相信,萤草不会伤害妖怪。
总而言之,现在的情况就是,萤草已经刷爆了姑获鸟的好感度。
正在萤草将将要入定调息的时候,姑获鸟突然开口了:“你受了伤……那我们还得在这个地方多呆一阵子养伤……你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做的,我可以帮你。”
萤草抬眼看了看姑获鸟。
半晌,无比羞涩地低下了头。
这就是真的有点什么“我确实有事情需要你帮忙,但是就是不好意思说,想想还是算了”的意思。
姑获鸟笑的相当具有母性关怀:“说吧,你都帮了我那么多,我哪能什么都不给呢?”
萤草看着姑获鸟半晌,噘着嘴,轻声道:“我们在这不用呆太久的……我的腰伤是小事,法力流传岔气儿了虽然有点麻烦……但至少还不是走火入魔,我入定两天就成,这个过程我身上会有禁制,哪怕是真有什么东西来攻击我,反震之力也够他受的,只要不是阴阳师组了个团带着超过十个式神来围殴,我还算是安全,确实也没什么需要您照顾的点。”
姑获鸟点头。
她知道,萤草是必然有事相求的。
萤草……确实是根很厉害的草,虽然什么“法力”,“走火入魔”乃至于“入定”、“禁制”什么的姑获鸟一个都听不懂,但萤草那一大篇话的“我养伤的时候其实不需要别人保护哒”的中心思想,姑获鸟还是听懂了的。
但萤草说这话既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想来应该是什么比她在养伤的时候的安全更加重要的事情吧。
姑获鸟几乎是以一个“洗耳恭听”的姿态,等着萤草的下文。
然后,萤草羞红了脸,低低开口:“我想吃肉。”
姑获鸟:……
她迟疑着问:“什么肉?”
什么肉需要你这么开口啊亲!
#难道是小黄文?#
萤草那脸色和熟透了的苹果也没差了:“就是……就是正常的肉,烤肉也好炖肉也罢,哪怕是涮火锅或者是什么生切白斩都成,我就是想吃肉。”
姑获鸟的心头那绝对是万马奔腾得比春节联欢晚会还热闹。
“本来也没那么想的。”萤草都快哭了,“都是您用吃肉给自由打比方的错,这说着说着……”她委屈兮兮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就饿了。”
第10章 契约姑获鸟
关于一根草是不是可以吃肉这个问题。
不说猪笼草这种作为一个植物却能够消化动物蛋白质的奇葩了。
作为一根正常的蒲公英,这还是吃不了肉的。
但是,萤草毕竟是一根变成了妖怪的蒲公英。
虽然可以依靠光合作用生存,但是吃那么一口两口肉这个还是能够做到的。
不然这个世界岂不是太令人悲伤和遗憾了么。
姑获鸟满脸黑线地,丢给萤草一句“那你好好养伤,我去给你找肉了”之后就扶着墙离开了。
萤草满意地入定。
因为有了“养伤好了之后就可以吃肉啦”的打算,这次短暂的为了养伤而来的闭关,并没有那么的难熬,甚至于养的还挺舒服的,所以萤草就提前出关了。
然而,她还是太高估了这个地界的平民百姓的生活水平。
一顿肉来的没有特别的容易。
这个年头的平民能填饱肚子那都是侥幸,什么吃饱肚子偶尔有肉那更是想都别想,真的要吃肉的话,除了自己打猎这一手段之外,也就只能去最近的贵族家里拿来主义一番——但是很遗憾,最近的贵族那住的相当之远,即便是姑获鸟不介意一来一回,那萤草也是必然需要等的花儿都谢了的。
并且话说回来,姑获鸟倒也不是懒得一来一回,主要问题是……
萤草虽然说了她打坐调息的时候谁来都会被直接震死,但就这么直接抛开因为姑获鸟自己反应过度才受了伤的萤草出个半个月的远门,姑获鸟也实在是有点不放心。
并且这一来一回……
那肉还能吃?
所以,她也只是进山拎了几只活山鸡几只活鲤鱼回来了。
都是肉嘛,没毛病。
提前恢复的萤草好容易等到了肉肉们,蹦蹦跳跳去做饭了,而当天晚上……吃的是叫花鸡,小鸡炖蘑菇和清蒸鲤鱼,连带萤草就地取材找了点野菜弄出来的配菜,还特地拎了一只山鸡去不远的宿屋那里换了一瓶子酒。
吃了第一口肉的时候,如果要形容起姑获鸟的心情,那大概就是……幸福的都要哭出来了。
她似乎懂了为什么萤草要执着的吃肉了。
要是所有的肉都是这种感觉谁不喜欢啊!
小萤草你这手艺可以封神了!
萤草给姑获鸟满上,笑道:“喝酒还是这么喝比较有意思。”
她递给了姑获鸟一个小巧的酒杯。
姑获鸟觉得萤草的意思大概是如今好歹有了嘴唇,不再需要用鸟喙来吃东西各种不方便了,便也是垂眼一笑,接过了酒杯,与端着酒杯的萤草就碰了一碰,说:“我应当谢谢你。”
“什么啊~”萤草却没有在意姑获鸟的反应,自己看着肉看的都双眼发光了,一抬手就把酒灌了下去,那心情当然也是相当之好,拿起筷子就夹了块肉,“该是我谢谢您才是,就我这速度反正是抓不到野味的,有酒无菜那有什么乐趣。”
姑获鸟:……
这个小傻子。
我明明谢你的,是你给了我这张脸,让我今后能用正常人吃饭的状态吃东西,能接近那些孩子并且不会被孩子推开,能不被当做异类对待,能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
你却理解成了这顿肉!
不过,现在萤草双手正在拿着野*腿啃的十分开心,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就这么眨巴眨巴地看着自己卖萌,嘴角上还有些许油光。
姑获鸟总觉得,萤草应该是知道自己在谢什么的。
但是她就是不想聊这个真的说起来,自己绝对是穷尽一切都无以为报的事儿。
不过也是。
有什么好聊的呢?
都已经无以为报了不是么?还强调你对我有多大多大的恩德,那多没品啊。
并且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们应该已经是朋友了。
你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居然没有妖怪应当有的传承记忆,那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同样的,我需要有一张脸但是狠不下心冒着变成杀戮机器的风险去觉醒,你能帮我,那也会竭尽所能帮一把。
朋友之间互相帮助,还需要额外说点什么谢谢的么?
姑获鸟最终是洒然一笑,端起了酒杯,看着萤草吃肉。
酒酣耳热之时,萤草终于喝到位了,在啃完了鸡腿之后,终于后知后觉好像想起来什么一样,随手抓起一块准备在边上用来擦手的巾帕随便擦了擦那泛着油光的手指,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了一个包袱出来,推到了姑获鸟面前。
憨笑道:“险些忘了,我提前出关之后等姑姑等的无聊,随便做的,送您。”
是不是随便做的这还没有很重要。
重要的是……
那个包袱上,有一个清晰可见的,因为萤草擦手擦的没有很干净,所以留下来的,一个油手印。
姑获鸟:……
能先把手擦干净再说话吗?
我们认识了多久啊你在我面前就这么随意!
好吧……
姑获鸟还是不得不承认,其实萤草这么随意,倒是颇有一股把她当自己人的感觉。
心里面的想法颇多的姑获鸟,还是很给面子地拆开了那个包袱,并且默默嘀咕着这小丫头能送什么东西出来。
拆开包裹的瞬间,姑获鸟眼睛都转不开了。
惊艳!
那是一套华服。
这地方对布料没有特别讲究,贵族能选择的布料都有限,鸟姐姐作为一个妖怪,要想分清楚这布料具体是锦是缎是丝是麻,实在太难为人了。
至于式样……依旧是中原服饰,最正常的上身小袄下身长裙,一点幺蛾子都没有的那种。
但是从颜色上看就已经漂亮的不行——主体部分是纯净得如同天空上的白云的颜色,到了衣角袖口的时候就是绚烂如日光的金黄,而裙子最上面一样是纯净的白,垂到地面上,一样是炫目的金黄,这也不是撞色的设计,而是半点不嫌麻烦地用了渐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