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他便成了反英雄,成了世界之恶,成了如今的圣杯。
泥本身是没有个体的意识的。
可如果这个意识是从组成的最开始就存在的呢?
泥的体内不存在正确与肯定,世间森罗万象皆为丑恶——可得到她并不需要肯定,因为那是从组成的刚开始就拥有的意识和愿望,被无尽的恶掩埋在最深处的本能,嫉妒与贪婪本来就是人类的原罪之一,既然如此,那份渴求之心从来也都不是什么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而泥现在终于重新找到了自己的愿望。
它终于再一次让那个人重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且这一次,他得到的就不仅仅是属于她的那份魔力而已。它会等她复活,然后彻底得到那个人。
泥本身被无限催化的欲通过言峰绮礼再次展现出来,他借用这具人类的躯体重新踩在了这片土地之上。
属于言峰绮礼的知识赋予了泥新的意识。
圣杯战争里,英灵只能活一个。
“你是阻碍……”被流遍全身的泥毁掉的嗓子发出的声音诡异极了,吉尔伽美什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究竟怎么回事,从“言峰绮礼”脚下汹涌而出的黑泥就再一次吞噬了金发的青年!
泥曾经将他吐出去,那是因为作为恶的集合体,他不拒绝体内有“个体”的存在,也无法消化无法污染的吉尔伽美什,这才把他作为异物抛弃掉——可现在,泥不需要消化,也不想考虑个体还是整体。
它只需要毁了吉尔伽美什,然后得到他的魔力就可以了。
泥继承了最初的愿望,并被恶扭曲了愿望。
得到她!
污染她!
杀了她!
黄金英灵的灵力融入了躯体,“言峰绮礼”身上滚烫的黑泥渐渐安静了下来,重新收拢回去,泥用陌生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在陌生的知识和记忆里寻觅着接下来该做的事情。
“人造人……小圣杯……”
啊,对。
需要先得到“钥匙”。
已经彻底变成正常人模样的泥拿过镜子仔细打量着镜中的面孔,然后它随手扔开了镜子,将地上最后零星的黑泥收进这具壳子里,操纵着略显僵硬的陌生躯体沿着记忆里的位置向艾因兹贝伦的城堡缓缓走去。
同一时间里,三日月宗近和柳润章也正赶向了同一地点——
目的,则是柳篁歌在那里沉睡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自己快变成黑泥了。
克制!要克制!【拍脸】
直接给闪闪发便当,没理由,一个萝莉控的本能罢了【冷漠】
然后解释一下,这里在回忆里出现的篁歌,没黑,还白着呢,所以才会同情,这换了现在这个估计一把拍死拉倒。
所以说是幸运E呢。
我快点让大狗捅死篁歌然后我们就可以开开心心的开最后的boss副本啦~
补魔过程等完结的小绿字,你们懂得么么哒
☆、第二十八章
神隐之境里过了半个月,现实里也才堪堪一天而已。然而身体感受到的时间却并不是虚假的,柳篁歌身为英灵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的极限,短刀们解开了咒术,再一次踏回了艾因兹贝伦城堡的地面上。
“一期……”柳篁歌拿起桌上的木梳,递给了跪坐在背后沉默无言的一期一振。青年看到递到眼前的木梳微微一怔,他茫然的抬头看着她,柳篁歌轻轻一笑,眸光流转,眼角眉梢俱是温柔的情愫:“回去之前,帮我梳一次头吧。”
一期一振抿起唇,膝行几步移到她的背后,接过梳子,开始为她梳理起满头柔顺的青丝。
“你和三日月宗近对我的感情都只是被我的能力影响,知道么?”一期一振没有回答,只是握着她一缕发丝的手似乎有些颤抖。柳篁歌仿佛没有感觉到,只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所以我从未信过你们的感情。”
“那鹤丸国永呢?”一期一振发现自己此刻的情绪居然异常平和,他回忆起被眼前这女子千娇万宠的那个男人,终于问了出来:“若我没有对您施加令咒,那您是爱着鹤丸国永的么?”
一期一振已经猜到了,他拼尽一切想要得到的东西,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虽然第二道令咒的要求是让她忘记曾经被施加过令咒的事情——可柳篁歌心思缜密城府颇深,只需要稍加推测,就能猜测到大半的事实。何况对神志清醒的柳篁歌而言,让她彻底抛弃一切去疯狂爱上一个人,这本来就是个悖论,永远没有实现的可能。
可一期一振依旧有些不甘心,哪怕她的心是曾经属于过别人的,也好过她从未有过。
“鹤丸?”柳篁歌反问了一下,她缓缓扭过身子,那缕被握在一期一振手中的发丝终于随着她的动作从他掌心彻底滑落了出去。柳篁歌拿回他手中的梳子,挑眉看着他,嘴角缓缓绽开一抹柔婉的笑。“你又在胡说了,我不是爱着你的么?”
话音未落,这间房间的门被人猛地撞开了。
鹤丸国永白衣翩翩,神情冰冷杀机凛然,他那双灿金色的眸子仔细瞥了一眼一期一振,然后把眼神落在了直起身子的柳篁歌身上。“你爱他?”在门口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的鹤丸国永一路上的侥幸心思终于彻底碎掉了,男人素来跳脱飞扬的声音此刻低沉的可怕,柳篁歌歪歪头,很是淡定的点了点头。
鹤丸国永瞳孔骤然一缩,无论是柳篁歌自己的决定还是那令咒的强制要求,只要她爱上别人就绝对不可以!——
下一刻,带着浓郁杀机的太刀以一种无比凶狠的力度砍向了未曾动过的一期一振头上!
“小鹤,你的脾气稍稍有些……太大了。”
那把刀并未成功砍断一期一振的脖子,柳篁歌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面前,她轻抬起一掌,抬起的手掌五指纤纤削葱根,滑落的衣袖露出一截白玉般的圆润手腕。而正是这柔若无骨的手,用一种极为轻描淡写的姿态拦下了鹤丸的凌厉一击!
柳篁歌的语气颇为无奈,仿佛只是看到了调皮的小辈胡闹一般带着些许纵容的不悦,那手轻轻一弹,鹤丸细长的刀刃立刻一颤,两股柔和的风从不同的方向卷上了鹤丸的手腕,随着柳篁歌的动作,猛地一收!
“唔!”鹤丸国永手腕条件反射一颤,五指顿时失去了力量,握在手中的长刀也终于落在了地上。
“你居然对我出手……”比起手腕被两股风骤然猛击穴位的疼痛,鹤丸国永更加不愿意相信柳篁歌会伤他。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双依旧温润平和的眸子,柳篁歌抬眸,最终还是选择把手放了下来。“有一件事情倒是没说错……”她叹了口气,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冷光。“我确实是把你宠坏了。”
鹤丸国永彻底呆住了。
柳篁歌却难得无意他的态度,“你来杀我?”她态度平静,身后的一期一振也不言不语,鹤丸国永攥紧了拳头,有些弄不懂眼前的画面。“真是抱歉,我现在暂时还不能死。”柳篁歌拂了拂袖子,面无表情地与鹤丸国永擦肩而过。
“……是因为你舍不得一期一振么?”鹤丸国永忽然开口,他死死盯着一期一振,语气里那份刻骨的怨毒浓的仿佛可以滴出来。
一点都不像是鹤了啊。
柳篁歌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两个男人无言的对峙。
【都是你的错啊】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柳篁歌神情不变,而那个声音依旧在她耳畔低语着:【因为你被诅咒的力量和那些无聊的计划,才把这些原本高洁的刀剑都污染成了现在的模样不是么】
【你这个样子究竟能救谁啊……你还想救谁啊?你还是神的时候你就救不了苍生,你成了魔也护不了你要护的人,哪怕是现在也一样,你看看被你操纵在棋盘里的家伙,有哪个是真心愿意为你赢得圣杯达成愿望的?】那个充满着恶意的声音从她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开始就一直缠绕在她的身边。【你身边所有愿意对你付出真心的都是被你的魅惑控制住的家伙……你的父亲不懂你、你的属下不信任你、爱你的人连感情都是虚假的……像你这样的人,早些死了才最干脆吧。】
当真聒噪。柳篁歌只用了这四个字回复了那个声音,也因为这个声音,她第一次突发奇想,不打算按着自己的计划来。
“鹤丸国永。”她第一次唤他的全名,白发金眸的付丧神扭头看着她,柳篁歌站在楼梯口,手掌正放在通向地下室的那扇门的把手上。“你要不要来帮我个忙。”
对方眉头一皱似乎想说些什么,柳篁歌又说了一句:“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做到。”
鹤丸浑身一颤,他不由得苦笑一声,“……你赢了,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柳篁歌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期一振和鹤丸国永。
“你见过我娘了吧?”她冷不丁开口问道。鹤丸一呆,柳篁歌垂眸,又道:“圣灵珠有被催动过的痕迹,所以我大胆猜测了一下,看来是我猜对了……她若是见了你,会让你带什么话我大致也能猜到。”
她没忘。
那种事情,她怎么会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