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我。”
“我……求你,不要杀我。”一个一个词从我口中蹦出,我突然很有些恨,不是恨我莫名其妙招惹到了他,而是恨自己没有能力。麻烦之所以是麻烦,正是因为它来得突然,来得棘手,如果我很强,根本不需要任何准备。弱肉强食,总归是这世间最实用的规则。
“嘁,没劲。”
飞坦唾了口,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眼里一片冰冷,似乎还带着些失望,我看不清也看不懂,因为我下一刻整个思想就被剧痛所占据,一声惨叫从我口中而出,刺耳尖锐。
双臂软绵绵地垂下,呈现极为怪异的形状,却是被他十分迅速地折断了骨骼,又是一阵刺痛,却比不上无力只余痛楚的双臂,两只脚的脚筋被他尽数挑断。
玄关的门被拍的很响,杂夹着隔壁憨大个儿的叫声,在这沉默中格外的明显,我动动嘴唇,可这次真的无力说出一个字。从来没有这么痛过,痛到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疼痛,痛到大脑无法思考被剧痛侵袭,痛到想大声尖叫嚎哭却无法出声。
我被拎了起来,飞坦携着我从窗户跳了出去,如同鬼魅般轻巧落地,快速奔走在月夜下。
渐渐地,路灯消失在身后,街道消失在身后,四周一片荒凉,黑的让人心颤,连月光星光都似乎被蒙上了尘埃,暗淡地几不可见。
明明已经近乎夏季,我却感觉到我的体温在这快速奔走中渐渐冷了下来,直到如同垃圾一样被丢在地上,身上的各处感官才似回笼,疼的习惯了就没刚开始那般疼痛,只有无力和麻木,似乎这个身体只有思想才是我可以控制的地方。
我冷淡地看着面前的人,哪怕我看不清他的神色看不清他的表情看不清他的动作,我只知道,如果我终究会死,我特别想收回那句屈服,改为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一把刀伸在我的面前,早已熟悉的我立刻反映过着这是镜花水月,想伸手去拿,可已经断了的手臂哪里能够让我动弹分毫。
“不想死就活下去,然后来找我拿。我是飞坦。”他收回手,带走了刀,消失在黑暗中。
我木木地看着他离去,没开口。哪怕我不知道这是哪里,哪怕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态度。
疲惫卷上心头,我闭上了眼睛,睡的很沉很沉,直到嘈杂声在耳侧响起,哪怕再不愿,清醒过来的疼痛也淹没了我,让我不得不清醒过来,只是眼皮很沉重,怎么也睁不开。
“真惨,这家伙是招惹到谁了?”身体被谁推了推,“人没死,不过手臂被折断了,脚筋也被挑了,加上身上这些伤,不是一般人做的啊。”
“别管了,牵扯进那些斗争里没什么好果子吃。快走吧。”
“这孩子还这么年轻,就这么扔在这儿必死无疑。这大清早也没人注意,总要试着救一救。维奇,帮把手。”
“这人就是活了也废了,卡特,你,哎,你就是脾气太好!”
身体被人抬了起来,牵扯着手臂上的伤口疼痛的很,我忍不住闷哼了一声,麻木的伤口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我直接痛得昏死过去。
或许是知晓被人救了,心中安定,竟史无前例地做起梦来。
一团迷雾中,隐现虚夜宫那空旷的王座,王座上蓝叔笑的温和,语气却十分地冰冷:“奈奈,你把我的刀弄去哪里了?我不是教过你,不要妄想逃避么?你真让我失望。”
“不,我并没有逃避,能屈能伸才是为人根本。”我急急上前,狡辩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生在世怎么可能事事完美。”
“诡辩!你只是个胆小鬼。”我吃惊转头,看到面容英俊的伏地魔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容貌渐渐扭曲成蛇脸秃,声音尖利,“心里虚荣作祟却又害怕承担结果,不是胆小鬼是什么?”
我踏出一步,慌张地想要开口:“我!”
“奈奈,你喜欢我吗?你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来招惹我?”蓝堂英打断我的话,一脸悲伤地看着我,“枢大人说你只是玩弄我,真的吗?”
“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不断后退,有些难受,“我也不想的。”
肩膀突然被一双手抓住,敦贺莲的俊脸出现在我身侧:“为什么要拆散我和京子?是不是对于我们,你从来没有付出过一点真心?”
“没有,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和你们相处的一点一滴。这些都是我珍贵的回忆。”我甩开他,看着四周那一张张表情不同的脸,扭头跑了起来,奔跑不断延续的迷雾长廊,想要甩掉心里那些不安,那些愧疚。
我看到身侧斯内普抱着我的尸体哭嚎对不起,我看到前方杀生丸静静守在铃的身边面露温柔,我看到幸村迹部他们为我扫墓,我看到麻衣那鲁对着莲生家人道着抱歉。一幕幕快速的流动,怎么也甩不开。我在他们的生命中留下痕迹,但他们人生的主角却永远也不是我。
我跑不动了,摔倒在地上,哭泣着看着够不着的前方,却怎么也抓不住。身侧各种声音流转,叫嚣地我好痛苦。
这些我仅有的记忆不断地折磨着我,一方面控诉我不付真心却想要回报,一方面又在嘲讽我没有属于自己的记忆。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抱着头,“我好痛,我要离开这里,我想离开这里!”
身体突然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我哽咽着转头,迷雾不知何时尽数散开,周围呈现出黑暗却破旧的实验室,地上几具尸体斜躺着,温热的血划过我的脚。
“没事了,我会带你离开,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温暖的话语落在耳侧,看不清容颜的黑发男孩脱下身上唯一的肮脏破旧的衣服,罩在我的身上。竟不知何时我已经不着一缕,连身形都缩小到了幼童。
手中的手掌温热柔软,我紧紧握住,随着他奔走,心绪逐渐平静。
不断有手轻轻触碰我的肩膀,我茫然回头,看见一张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我眼前,他们笑的柔和而温暖。
我仿佛明了了什么,对他们轻轻一笑。
不知何时身量又变了回来,我顺着掌中的温暖向前看去,似乎身体的掌控权又重回到了我的手中,可渐入迷雾的道路上,我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高大背影,哪怕他离我很近,哪怕我清楚他看不清的唇轻启开合告诉我别怕,但是我却没有丝毫慌张不安的感觉,就算只有掌中的温暖,也让我的心柔软平静。
你,是谁呢?
第83章 养伤
梦境消失地突兀却不急切,如同它到来的样子。等我意识苏醒,已经消失无踪,我竟记不得梦到了些什么。轻轻□□了一声,想翻个身,立马被痛醒,眼泪差点流出来。我张开眼眨巴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没死,微微庆幸,随即惶恐卷上心头。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有人在吗?”我听到我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丝哭腔,将茫然无措演绎地十全十美,我却没心情去管这些,只想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
没人回应。
我又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回应。
我一下子焦灼起来,拼命让自己冷静,可眼瞎这件事却让我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甚至比残废这个事实还让我惊恐。
在陌生的地方,手脚不能动本身就劣势的很,而现在连眼睛都看不见了,一片黑暗如何能不让我心慌恐惧。难道那人最后还是把我随便扔在一处地方自生自灭了?
不会,就算我痛到迟钝,身下的稍硬的绵软绝对不会感觉错,肯定有人救了我。只是空气中这股若有若无的味道,实在让人很不舒服,尤其是在此刻眼睛看不见鼻子更加灵敏的时候。
可我现在只能静静地等,等着有人能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间流逝,我不得不被迫冷静下来,感受了一下身体的伤势,最重的自然是被折断的手臂,其次是腹部一踹造成的内伤,最后是头部的撞击,也许是撞击压迫到了视觉神经?身体上的伤都不是问题,只要有人救我,我就可以拜托他们去我家里找魔药,严重的也只需要两三天就可以好。
就算我不见也不会有人乱动我屋里的东西,毕竟巴塞的治安是十分好的,房契也是我的名字,除非我犯了大事被回收,在坍塌或者一两百年之后才可能改写。之前赚的钱我可以全部给救我的人以回报。
关键是视觉……
不懂医的我并不清楚,等伤势好了后视觉会不会恢复。
“奇怪,这怎么有个包裹?就这么随便扔在了门口。”
听到声音,褪去的迫切又重返心头,我喊叫了两声,终于听到脚步声靠近。
“小丫头你醒了?”我听出是卡特的声音,点了点头。他立刻敏感地察觉到我的不对劲,面前有风拂过,“你……眼睛看不见了?”
我顿了一下,心里有些酸涩,强忍了下去:“似乎是后脑的伤势造成的,还没有多谢你们救了我。”
“嗨,我们不讲这些虚的,碰上就是有缘,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卡特,你来看看这些瓶瓶罐罐到底是什么东西,里面会不会有伤药?”维奇喊了一声,传来一些瓷瓶碰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