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在绕圈子。用念触发机关,不用念却走不出去么?既然如此……凝!”
看着萨茨直直朝一处墙壁走去,我拉着杀生丸赶忙跟上。
如同经过了一处水镜,有什么掠过身体,再一看,已经到了一处燃着昏黄灯光的墓室,前面蹲着研究什么的人赫然便是金。
一眼看得到的室内完全没有迪塔的影子,正想说什么,杀生丸一伸爪子,欺身上前,爪子上泛着绿色的毒气竟然出手就是毒华爪。
“杀生丸你干嘛!”金暴跳,闪过一击看到被毒侵蚀的墙面脸都绿了。
我拦住想要上前帮忙劝说的萨茨,默默后退:“哪怕杀生丸真的看金不爽,但是绝对不会在这个关头找茬。这只能说明眼前这个金有问题,交给他就行。”
萨茨脸上尤有迟疑,却坚定地选择不冒进。
金被打地哇哇大叫,看我们不动骂了两声,一出手就是一招凝结了大量念的拳击。杀生丸面不改色,十分快速地将腰间的天生牙插在了地上,透明的结界将金的拳击尽数阻挡。他反手抽出爆碎牙,横向一劈,在金闪开的瞬间,上去就是一爪子。
金的身影在绿气侵蚀下慢慢消融,杀生丸不屑地哼了一声:“要是他这么弱,早就灭了他了。”
哈?感情你真想过灭了他本人啊囧?
“你还真想过杀了金先生啊?”
卧槽吓我一跳,萨茨你怎么把我的心声给说出来了!
杀生丸淡淡地嗯了一声,道:“他死了就没儿子了,也就不需要儿媳妇了。”
???
莫名其妙的我看着杀生丸一本正经的样子,没好意思告诉他金已经有儿子了,虽然现在还是颗小豆苗……
面前的墓室随着假金的死去如同水纹般荡开,空间整个消融,身边的两人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拨开弥散开来的雾气,我顿住了脚步。熟悉的脏乱,熟悉的臭味,熟悉的如同蒙上灰布的天空。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我不禁瞪大了眼,还来不及细瞧,一人飞快地抓住我的手,朝后面跑去。
我条件反射地跟着他跑,看着坑坑洼洼离视野陡然相近的地面突然惊起自己竟然又缩减成了幼童。跌跌撞撞地跟着前行,茫然之时,整个人已经被塞在一处垃圾堆的缝隙中,背后的温暖迅速将小小的我罩住。我回首,抬眼看去,只看见一个精致的下巴,像是察觉到我的视线,那人微微垂眸,脸上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别怕。”
这是——库洛洛?!
进了幻境了!
我瞬间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想要用念蛮力挣脱,身体却好像不是我的,我听到我细软的声音坚定地恩了一声。
透过垃圾堆的缝隙,远远看到一群人四处环顾,其中衣着光鲜的一人呸地吐了口唾沫,一巴掌呼上某个点头哈腰的人的脸:“废物!看到的人呢?!一个毛小子都抓不住,要你们有什么用!”
那是纳斯罗道奇?!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库洛洛将我整个人抱住,明明瘦小,我却觉得从未有过的安心,似乎下一刻被抓回去也不怕了。
直到那一群人消失在视野,他才轻轻松了口气:“这里不能待了。我们往外围走。”
从没有接触过外面的我跟着库洛洛东奔西跑,哪怕日子很苦,我却很快活,我享受这种自由没有束缚的感觉。然而迫于生活的压力,我乍然惊觉,似乎这想象中美好的生活并没有那么美好,如果没有库洛洛,也许我根本活不下来。
我们不敢在和平的地方逗留,生怕被纳斯罗道奇的眼线看见行踪,自然也没办法去交易所换取食物和生活必需用品,只能避过人群捡一些发霉的食物果腹。刚开始还会闹肚子,吃习惯了也觉得无所谓。
和平的地方怕被抓,乱的地方却又心惊胆战。我们最终停留在二十八区三十七街,这个流星街里最混乱的地方,纳斯罗道奇也没办法伸手的地方。
整片土地似乎都染上了血腥气,见到的人都面露凶光。三十七街有个唯一的交易所,不管你姓甚名谁作奸犯科或是惹到了什么麻烦,只要有尸体,就可以换取你想要的任何东西。
库洛洛寻了一处已经腐锈的垃圾堆,在夜色里挖了一个深坑,作为我们暂居的地方。
刚开始我什么都不会,长期在实验室中除了实验时忍受痛苦,可以说是锦衣玉食。每日的吃食都是库洛洛去抢去换来的,每次早早的出门,然后带着一身伤痕回来,我能做的除了给他清理包扎伤口就是哭。
这时候,他总是会擦掉我的眼泪,笑着当做不在意:“这是等价交换,我帮你寻找食物,相对的,你要一直陪着我。”
这话让我觉得,似乎我并不是我想象的那般无用和任性。
直到那一场雨。
我缩在潮湿的地坑里,望眼欲穿地看着洞口却始终看不见他回来。三天后,我饿地顶不住了,终于爬出了那个洞口,看到了许久都没有见过的阳光。只觉得入目皆是刺眼,以及深深印刻在心底的害怕畏惧。
我感到了恐慌,我的世界大概也只剩下了库洛洛,怕给他添麻烦,我每日只是窝在这个秘密基地里默默等待,如果他真的不在了,我要怎么办?我不敢想,害怕去想,又不得不去想。
人总是畏惧适应新的环境,可真的不得不面对的时候,总有办法让日子过得不那么绝望。
出了洞,我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了交易所,我知道所有的尸体都会被扔在这里,我想询问交易所的主人有没有见过库洛洛。我很清楚,在这个地方,抱有无谓的希望是致命的。
“哦,你说的那小子。他命挺硬的,不论是把他送来的人还是当时验货的我都以为他死了,谁想到还没死透,现在在里面待着呢。我只收货不杀人,救他又不划算,干脆等他死透再说。”
心底尚未完全熄灭的火苗瞬间燃起,我努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线,希冀地问:“那,我可以把他带回去吗?”
交易所那枯瘦的老头讽刺地笑了一声,露出半口黄牙,满是褶皮的手指直接戳了我脑门一下:“小丫头片子,你自己都养不活还想再救人?这三十七街可不是让你烂好心的地方。再说了,我把人给了你,我不就亏了。想要人,尸体来换。”
“我怎么可能抢得过别人。”我几乎快哭了。
老头嫌弃地啧了一声,弯腰寻找了片刻,将一把一个手掌大小的匕首扔给我:“别说老叟不帮你,就看你是想要谁的命。这匕首就算是我的投资,你要真是扶不上墙,别说那半死不活的小家伙,你自己也活不了几天。得了,赶紧走赶紧走。别在这碍眼。”
我看着合上门的交易所,握着手里唯一的武器,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想过如果我还在实验室会不会要好得多,可只要想到,就忍不住整个人哆嗦。
不想回去,一点也不想回到那种任人摆布的日子!
如果梅茨比在就好了,任何人都伤害不了他……
不行,不能这样想,这样想会软弱。我止住眼眶中泛滥的热意,坚定地握着匕首朝前走去。
第106章 追忆(2)
原来人真的是可以一夜之中成长变化的,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下手杀害别人的一天,但当这个选择成为必须的时候,我却不得不去做。
我没有库洛洛的能耐,不可能选择正面对决,只能四处搜寻旗鼓相当的对手,让他们相互争斗然后捡漏。
哪怕是争斗颇多的三十七街,大多数人都不会选择故意杀人夺命,一具尸体可以兑换的事物和各种药物很多,死亡的大多是争抢不到事物身体瘦弱病死的或者因为伤口发炎无药可医。
恐怕我永远忘不了尝试好几次后成功捅进那人胸腔时晕染上手的热血,我还记得我哭着叫着对不起然后将匕首更深地送进去。我也记得——那人死前嘲讽却又释然的笑以及回荡在我耳边始终挥之不去的话语:“想要活,就不要这么软弱。”
我费了很大的力气将他拖到交易所,为了避开其他人的目光,等见到库洛洛的时候我才整个人瘫软下来,但却不得不面对另一个问题。
这具尸体是交易筹码,可只剩一口气的库洛洛却没有任何药物可以吊他的命,可以说他能等到我来已经是奇迹了。
“我可以提前给你干净的食物和药物,当然,你必须在十天内交给我两具尸体。”
“你讹我!”我脱口而出,怒目而视。
老头皱巴巴一张脸笑着晃了晃食指:“不是我讹你,这只是提前支付的利息。你这一去就用了两天,还算是运气,我可不觉得这小家伙还可以再撑两天。”
我气急却又无言以对,库洛洛呼吸微弱面颊滚烫,身上的伤口也开始化脓腐烂,照这样下去,别说两天了,今晚就可能熬不过去,只能无奈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感谢一直以来的逃窜加上因为实验而融会贯通的隐藏气息,我得以将这些食物和药物挪回那个小洞穴。
睡梦中不断被那张血气浸染的脸骚扰的我越加憔悴,干脆守着库洛洛等着他醒来,一天两天……烧是退下去了,伤口也开始结痂,只是他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