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水娟不依了,爱娇的瞥了一眼含笑不语的乌廷芳,自己率先泄了气道。“敏姐儿到底是我教养出来的,我待她就跟亲闺女似的,怎么会不担心呢,我是怕敏姐儿身子骨一向比常人娇小,怕到时不好生产。”
“你这担心也有礼,要不嫂子我给敏姐儿找一位精通妇科方面的太医,让他前往扬州林家,和几位擅长膳食调养的宫娥们一起照顾敏姐儿。”
一听这话,水娟顿时不客气的笑了起来。“既如此那就谢谢嫂子了。”
“说什么客气话呢。”乌廷芳白了水娟一眼。“对了,我听说你家那位弟妹,年初的时候生了一位姐儿,听说是跟着你家元姐儿的名字排的,叫什么初春,还是叫阳春的。”
“是叫阳春。”听乌廷芳问起了这事,水娟脸上露出一抹不虞的笑容。“当初这姐儿出生时,那贾老太太就一个劲的在那嚷嚷道,说这姐儿出生在大年初二,是位有福气的,如果不是元姐儿已经叫了元这个名字,她定要为元姐儿娶这么个名字。”
“还有这等事。”乌廷芳讶然的挑眉,宽慰水娟道。“这贾史氏可真够好笑的,就算元姐儿没被皇桑取名,这二房的女儿又何德何能叫怎么个名字,元同初、始,这不正好应在大年初一出生的姐儿身上,她一个大年初二出生的姐儿,有那个命承受这福气吗。”
“可不是,反正我冷眼瞅着,这阳姐儿怕是活不了多久了。”说道这,水娟叹了一口气,像似嘲讽又像似怜惜那条估计不能在世界停留多久的小生命了。“这孩子生下来就有气疾,偏我那为人短视的弟妹将孩子裹成球儿不说,还在屋子里烧炕、加碳盆子,硬生生的把寒春变成了烈夏,这不,前儿晚上发起了高热,我让恩侯连夜进宫求了太医来,连太医来了都摇头说,这孩子多半是要夭折了...”
“这么严重吗!前儿我身旁伺候的秋兰倒是给我知会了一说,说是恩侯进宫了,说侄女病了,求一位太医去府上诊治,倒没曾想居然是这原因......”
乌廷芳拍拍水娟的手臂,轻巧的转了一个话题。“前不久,江南织造刚送来一批金丝软烟罗和滚雪细纱,我特意给你留了几匹颜色好的,你随我去瞧瞧,正好再选几匹质地入柔软舒适的贡缎给瑚哥儿、元姐儿还有你这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小哥儿做几身衣裳。”
“哟,那敢情好,料想嫂子选的都是上上等的,都是好的,我就再挑些其他的吧。”
“我库房里还有今年年后詹事府送来的一些青缎、素雪绢,你一并去瞧瞧吧,觉得不错,我这做嫂子的就把它们加到公主的年例上......”
乌廷芳带着水娟去自己的库房挑选今年刚到的布料去了,等水娟选了一大堆的布匹和香料回家时,才刚踏进荣国府大门,便听到传来了哭声。
水娟略有所感,忙打发自己身旁伺候的人去问。这名叫莺歌的丫鬟是个伶俐的,很快就打听清楚、跑了回来,在扶着水娟小步走着时,小声的嘀咕道。
“二房的阳姐儿去了。”
“去了。”
本就对阳春的生不抱希望的水娟也忍不住怅然。“本宫怀有身孕不好前去,莺歌你取几匹本宫刚从宫里带回的素雪绢给二房的送去,对了驸马爷也在那二房那吗?”
“在,驸马爷在那会芳园呢。”
“嗯,那你快去吧!”
莺歌哎了一声,便取了两匹素雪绢,两匹颜色同样淡素的织锦罗绸,带着两位三等丫鬟,抱着布匹往会芳园赶去。到的时候,贾赦正在安慰着贾政,让他放宽心,毕竟连太医都早就说了要他们尽早准备后事,如今阳姐儿去了,早在他们的意料之内。
“都怪那短视的妇人,太医说了阳姐儿患有先天气疾,这妇人给阳姐儿穿那么厚,又烧炕又烧碳盆子,这不是活生生让阳姐儿喘不过来气吗。”
提起这茬,贾政就来气。
年初太医来荣国府为公主例行请脉时,顺便给阳姐儿看了一眼,明明都已经事先说过了,这王氏居然还明知故犯,说是怕姐儿冷,可今年根本就不冷,莫非打着荣国府不差那点炭火钱,使劲的折腾不成。
想到此处,贾政就是一阵无语外加厌烦。
这就是他嫡亲太太看好的好媳妇人选。怪不得当今皇桑当初看不上这王家的姐儿呢,果真如五殿下私下嘲笑的那样,史家这几代的教养女儿的水平真心让人不敢恭维...
贾政摇了摇头,正要拉着自家大哥的手一阵感叹时,莺歌撩开门帘,弓身进来说道。“驸马爷,二爷,公主刚从宫里带了太医和擅长照料人的宫娥回来,就听到阳姐儿去了,料想二老爷也知道公主如今怀有身孕,怕被冲撞了,因此特意叫了奴婢我,选了两匹素雪绢和两匹淡素的织锦罗绸给二老爷送来...”
说着,莺歌便让抱着布匹的三等丫鬟们将布匹抱了进来。
“哟,这就是一匹价值百金,每年只有二十匹的量进贡的素雪绢,别说这料子摸起来可真舒服。”贾赦笑眯眯地对贾政说道。“我说老二,你就收下吧,正好让针织房的下人给你跟弟妹裁两身贴身的里衣穿。这可是公主这当大嫂子的一点心意,你可别再假正经的推迟了。”
被假正经一词弄得哭笑不得的贾政无语的喊了一身大哥,见贾赦依然嬉皮笑脸的样子,不由摇了摇头,示意金家的把两匹素雪绢和两匹淡素的织锦罗绸收好。
“大哥,你怎能说自家的弟弟假正经呢!”
“咋不成,皇桑还曾私下骂过那些王爷们,倒灶货,各种坑,瞎鸡~吧玩意儿呢,我记得皇桑最气急败坏的一次是说太上皇上咋没有将他们全给射到墙上去呢。”
贾政......
他该感谢他家大哥只是私下里唤他假正经吗。呵,他一点也不想感谢,真心的。
贾赦又在会芳园待了一会儿,等到去而又返的莺歌让她回容禧堂商议丧事的事宜后,贾赦才出了会芳园,回了容禧堂。
“这阳姐儿不过才两三月,能怎么办?一切从简吧,好在取了名字能入祖坟,以后定能得贾家香火庇佑,托生好人家。”
贾赦叹了一口气,接着跟水娟说道。“我冷眼瞧着,我这二弟是真的伤心了,那么出挑的一位姐儿就这么去了,到真的有些可惜。”
“弟妹生产时伤了身子,太医都说了以后恐再难有孕,如今这阳姐儿去了,我瞧着珠哥儿的身子骨像也不太好,驸马,你多少跟你那弟弟提提,别让这弟妹再这么折腾下去,到时将唯一嫡出的哥儿给折腾了进去,那可真是...”
“公主提醒的是,我会记得给二弟说说的,哎,你说把珠哥儿跟瑚哥儿放在一起教养怎么样?就凭我那喜欢作幺的老太太,和那喜欢瞎折腾的弟妹,能养出什么样儿的人才来,二弟如今这样就是典型的例子,好在二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万一珠哥儿的性子随了那两人,窝草,二房的未来还有救嘛!”
想到那一幕就细思极恐的贾赦眼巴巴的瞅着水娟。作为一位好妻子,即使是史无前例、彪悍程度棒棒哒的好妻子,水娟一般是不轻言拒绝贾赦给出的建议的。现在也是一样。
“瑚哥儿是要给珞哥儿当伴读的,加上珠哥儿一起也好,毕竟这上书房的太傅怎么都要比贾家宗族找的落地秀才要靠谱得多。”
“那我明日就跟二弟说。”贾赦笑呵呵的嘴了一口水娟,又对着水娟高耸的肚子,嘴了一口“我们安寝吧,媳妇。儿子晚安。”
第69章 从此一心一意坑儿子(三)
一夜无梦。
早上的时候,贾赦早早地起了,在吩咐莺歌好生伺候,不要因为一些琐事惊扰了水娟后,贾赦未用早膳就去了一趟会芳园,跟贾政说了昨晚他跟水娟商议的结果。
对于贾赦的用心,感觉到满满地兄弟情谊的贾政很是感动,并积极参与了和珠哥儿挪院子的举动中来。
对于贾珠要离开自己身边,搬到荣庆堂和瑚哥儿住到一起,才刚丧了女儿的王夫人自然是万般不情愿的。可惜在这等事情上贾政那是一改往日好说话的形象,态度强硬到了极点。细胳膊扭不过大腿的王夫人无法,只能找了贾母,想让她为自己说说话。
可惜王夫人算盘是打得好,但不幸的是只猜到了开口,没猜到结局。贾母虽然对于贾赦两口子一直都颇有微词,但对于贾政,不管对错,算得上贾政脑残粉的贾母那是坚决支持到底的。
这王夫人找到贾母,虽说言语晦暗,但人老成精、还未老糊涂的贾母又怎么听不出来,王夫人跟自己抱怨贾政的不近人情呢。于是可想而知,打得一手好算盘的王夫人被贾母喷了好一顿不说,居然还说了,反正你也不能再生了,不如趁早给贾政多纳几房通房,免得贾政膝下只有贾珠这根独苗苗在,未免凄凉。
这下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王夫人傻眼了。好在贾政目前来说脑子还是清醒的,他以嫡女新殇,尚没有心情纳妾为由暂时拒绝了贾母的好意,不然房里多出几位如花似玉、娇滴滴的美人儿,可不是见天的戳王夫人的心窝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