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去岭南。岭南形势复杂,也正是因为此,若是林谨能让民族融合,和睦相处,自然是大功一件。便是不能,若是九寨的人有动静,林谨若能护着一县百姓,协助总兵平乱,也是大功一件。
然而,任何功绩都是伴随着危险的,天上不会平白掉馅饼。
只是,林谨是长子,是世子,他是要继承林如海的志向,承担家族重担的。他不能只图安逸。
林如海言道:“这几年皇上也不是没派有能力的人去过岭南。都没能解决岭南的问题,你就这么有信心?”
林谨一笑,“儿子不敢托大。若是父亲允了儿子去岭南,儿子倒是要问父亲要两个人。”
林如海一愣,“你是想要闵先生和温先生。”
这二位都是林如海的幕僚,跟了林如海七八年,在扬州帮了不少忙。林如海轻笑,这还没去呢,就算计起他的人来了,不过心里却欣慰于他有这样的胆识和勇气,又不盲目自大,言道:“我找个机会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若是他们不愿意,我在给你寻其他人。”
林谨笑着谢了。
林宁在他们父子间逡巡了一圈,佯怒道:“合着你们父子俩都商量好了,还问我干嘛呀!”
林如海不免又陪着笑哄了林宁几句,被林宁瞪了一记白眼。
林宁叹道:“你既然要去岭南,不如把询哥儿也带过去吧。”
这话倒是让林如海和林谨都有些错愕。
林宁解释说:“他这才回来多久,就嚷着说又要去西北。他和安德鲁这些时日把舆图绘制的大体思路和框架都确定了,基本概念也都完善了。可是根据现有的地图和资料只能绘制出基本概图。若是想要尽细尽详,还需实地勘察。西北宽广,他上次不过在那边呆了几个月,又大多数时间用来救安德鲁了,哪里有机会逛遍西北?”
“他打成亲后就存了这心思,偏也知道他刚回来,恐你们不许他去,不敢说。想着让我给他当说客,这几日吵得我头疼。”
林如海皱眉道:“我去收拾他。”
林宁瞪了他一眼,“询哥儿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其实他能这么用心做一件事,亲力亲为,尽心尽力也不错。只是我想着,西北到底不太安全。他不就是为了舆图,想尽快弄出战略要地的,也能更加引起上头的重视吗?岭南九寨是个威胁,早晚要开打。去岭南也是一样。”
“况且九寨的力量不大,便是由战端想来也不会出大乱子。可西北就不一样了。北戎素来善战,这若是大战一起,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让他跟着去岭南,一来,谨哥儿在岭南可以看着他,不至于让他做出太出格的事。二来,我瞧着朝廷对岭南已经忍了很久了,皇上想来不愿意再忍下去。开战大约也就这一两年的功夫。他若是能在这之前把岭南的地形要略详尽绘制出来,那么战事一起,他这舆图的功劳也便可以体现出来,倒是比西北那边要快。毕竟对于西北,谁都是想以和为主。如此一来,对他对谨哥儿都好。”
“若是能在岭南战事中就让人看到舆图的价值,让询哥儿得以扬名,那么过几年他再去西北也会更加得到重视,这么一来,自然安全上也会多一层保障。”
话是这个话,只是……
林谨犹豫着说:“祖母,二弟才刚成亲呢!”
“自然是让婉儿也跟着去!婉儿自幼跟着安平郡马五湖四海走遍了的。听闻他们还曾在岭南定居过一年。对岭南当地的了解恐怕比我们都还多一些。有她在,或许还能帮到你和询哥儿。”
林如海略微一想,也是这个理。于是大手一挥,果断地决定了让林询跟着去岭南。
这西北突然换成了岭南,林询也不计较,面上喜滋滋地。
有林如海暗中操作,林谨的任命下来的很快。过了五月端阳,林家便收拾东西,送林谨和林询去岭南。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徐未晚诊出了有孕。
岭南路途遥远,如今可没有后世的高速公路,连柏油路都没有。况且交通工具实在落后,马车连防震措施都不太好。林家上下不论是谁,这个档口可都不敢让她去。于是,只能林谨和林询苏婉启程南下,徐未晚带着儿子晅哥儿留了下来。
说不遗憾是不可能的。但是徐未晚自己也知道,孩子要紧。
一任三年,这三年里京中八卦不断,当然最多的还是贾家。
贾宝玉丢了玉失了魂,贾家悬赏千两寻玉。
林宁记得原著中却有这么一出,贾宝玉和王熙凤被马道婆魇住了,乃是赖头和尚送来了玉,治好了二人。可惜,如今那一僧一道不管闲事了,却令有人捡了玉送去了贾府,还当真得了一千两。让京中百姓啧啧称奇。
贾迎春给北静王生了个女儿,因她并不算得宠,生的又不是儿子,王府里那些妻妾倒也不怎么针对她。
薛宝钗,史湘云和贾宝玉的三角恋情传了许久没有个定论。到最后居然来了个神转折,史家见贾家始终不肯点头,到底顾念家族中下面代嫁的姑娘,匆匆把史湘云远嫁了出去。
得,没了史湘云,这些该成全了薛宝钗和贾宝玉了吧。京城百姓听着八卦都这么想,可偏偏世事难料。史湘云出嫁没多久,薛宝钗入了北静王府。原是贾迎春产女,贾家众位姐妹去看望。薛宝钗也去了,这么一次就被北静王瞧上了。
林宁不免感叹,到底她还是给自己找了条“青云路”啊!
薛家贾家因此闹翻。
第三年上,皇上动手了,贾家如原著一样呼啦啦如大厦倾倒。个人结局同原著也没多大分别。只是宝玉没能成亲便出了家。因岭南大胜,为了安抚当初策反成为助力的寨主,皇上分封其为岭南王,不过只是名字好听,并不掌实权。相当于朝廷的傀儡,用作以夷制夷之用。
为了显示皇上的仁善之心,皇上还特定挑选宗室贵族中的女子去和亲。探春就自告奋勇地去了。
林宁倒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虽然是傀儡,但只要岭南王不生反叛之心,至少能一生富贵无忧。
至于贾家其他人,贾敏出面买了宅院给了处庄子安置了。只是贾母终究老了,没几天就去世了。虽然心寒过,难受过,痛苦过,可到底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贾敏哭得死去活来,还大病了一场。
当然这三年里也有不少让大家高兴地事,比如,林译也成亲了,娶的是燕山书院花山长的幼女,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花如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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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二年。冬月。
初雪放晴,暖阳高悬。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天公似乎也格外的有成人之美。朱雀大街热闹非凡,一排整齐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
有提前从外地来京准备参加来年的科考的举子三三两两聚集在街旁的天香楼上。
白浮疑道:“谁人嫁娶,这么大阵仗?”
席间,孟桐知他非京城人,解释道:“和郡王今日娶郡王妃。”
和郡王乃为今上幼弟,先帝十二子。这点,白浮还是知道的。他攀在栏杆上往下看,越看越是惊疑,“这……这看着怎么像是军中的人?步履如此整齐划一,气势高昂?”
孟桐闻此,也感疑惑,往楼下一看,“咦?还真是军中的。那前头的两个人我见过,是京畿卫的。”
孟桐乃是世家之后,同京中大多数高门相熟。他所说的话,自然不会有假。
白浮更加不解了,“听闻和郡王喜文,没听说他什么时候从军了啊?”
孟桐摇头,“和郡王只对锦绣文章,诗词歌赋感兴趣,这军中的事可不喜欢。不过他和敏郡王要好,这些人恐怕是借来压阵的。没办法,谁让他娶的是林家的姑娘了。就林家那几位爷,不带点人来压阵,还不把他给生吞活剥了。不过,他就算今日带了军中的人来,我看也悬。”
这话一出,倒是让在场许多外地来的学子都生出好奇来。孟桐笑道:“上一任内阁次辅林阁老家的幼女。”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白浮道:“就是今年开春才辞官致士的林海林公吗?”
孟桐点头,“正是!”
这下众人都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林家一门都是进士出身,祖上更是书香大族。你们便是没有听过林家,也应该听说过二郎图和三郎馆吧。”
“这谁不知道。正是有了那二郎图,我大魏才能在岭南,西北两次战役中大捷。听闻是这是林询花了数年功夫走遍各地绘制出来的。有大致图谱,也有精要地形图。因他家中行二,大家都唤二郎图。至于这三郎馆就更不用说了。林家三郎此举可谓惠及举国寒门学子。若不是有这三郎馆,我许是连书都买不起,哪里能考得举子功名来京赴考。”
“林家三郎啊!你们瞧瞧这天香楼顶层还挂着他的字呢!那一笔书法,便是当世大家崔岩崔老先生也说,再过几年,他恐不及矣。”
“这还是其次,林三郎可还是六元及第呢!只可惜身子不好,当年费心费力花了三年时间弄出图书馆之后便大病了一场,自此辞了官,不出仕了。”
“林家二郎和三郎虽不出仕,可他们的功绩比起当朝许多入仕几十年的老臣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