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宁嘴角抽搐,暗骂了一句:无商不奸。
那一僧一道咕噜咕噜一杯茶下肚,只觉得万分舒爽,于是又开始说了起来,“老太太,我们说的都是实情。这天下万物皆有其道。天道使然,你当是元和三年便该没了的。这世间荣华都是浮云,万不可留恋。”
林宁气笑了,“可是偏偏我如今活了下来,谨哥儿也出生了,敏儿肚子里还怀着一个。你们在如海跟前说了好半天天道天道,莫不是让他弑母杀子吗!”
啪啦一声,雨过天青色的茶盏摔在二人面前,一僧一道俱是一惊,连连道:“这……这……我们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世间万物,存在既有其法。我如今好好的坐在这里,便是道。你说我不该存活于世,我还说你们不该存活于世呢!”
僧道嘴唇微张,林宁直接堵了他们想要开口的话,“你们莫不是还想数年之后,等那绛珠仙子降生我们家,再来出面化她出家?然后再去薛家给薛家姑娘一份难得的药方配一块金锁?”
僧道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你……你怎么……怎么知道?”
“若真是想要绛珠仙子还恩历劫,又何必出面化她出家?若真有这前世木石前盟,又何必让你们再来一出狗屁的金玉良缘?你们口口声声说天道,说一切皆有法。可法出自然,而你们所做的一切却全是让人按你们的意愿而来。莫不是你们当真以为,你们就是天,就是道了吗?这天下芸芸众生都得任你们摆布?”
僧道已经双唇颤抖,眸色惊恐。
林宁又道:“你们让我死,我偏不死。你们要让我林家永绝子嗣,硬要给绛珠仙子弄出诸多磨难来,我偏不从。不过一个警幻仙子,伪善之辈,她能耐我何?”
僧道互看一眼,双双指着林宁,“你……你居然连仙子……都……都知道?你……你究竟是谁?”
林宁脑海中无声询问007,这警幻仙子到底多大能耐?
宿主放心啦,她也就只能靠着一僧一道做点小手脚而已。如果这是在她的太虚幻境,她倒是还有点能耐。可在人间,她没这本事。能做的手脚也有限。反正,本系统是凌驾于此世界之上的。你大可放心。
林宁得了保障,笑颜如花,“我是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专门派来治你们的!”
僧道身子一晃,更是惊惧,“玉帝和王母都……都知道了?”
这回轮到林宁傻眼了,她就是顺口胡邹一句而已啊!这……这中间真的有猫腻?
林宁严肃起来,正襟危坐,“这是当然,你以为玉帝和娘娘是什么人?你们这些跳梁小丑还真当自己手眼通天了吗?”
僧道二人直接跪了下来,“上仙饶命!我等不过是受制于警幻仙姑,这些实非我等所愿。那警幻想扩充她的灌愁海和离恨天,不得不令旗下小散仙下凡,又将其身世经历编撰的曲折委屈,磨难重重,非如此,何来的愁与恨?”
林宁大怒,又摔了一个茶盏,直接砸在那赖头和尚身上。这二人此时当她是上仙,自然不敢躲。茶盏擦着和尚的额角而过,瞬间划出一道口子。偏偏这时生死符发作起来。二人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口中忙不迭的认错求饶。
一刻多钟后,生死符的发作期稍缓,这才爬起来继续求饶。
林宁看得心中舒爽,恨不能直接闯入太虚幻境让警幻仙姑也尝尝这滋味,可惜007很无情的拒绝了她,言说等级不够,办不到。
林宁大感遗憾,看着一僧一道,装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居高临下的说:“这就是给你们的惩罚。三日发作一次,一次一刻钟,如万虫噬骨,万蚁噬心。”
僧道二人尝过这等滋味,瑟瑟发抖。
“起来吧!玉帝和王母命我在此间权宜行事,一切皆有我做主。往后不许再和警幻狼狈为奸。我静观你们十年,若你们改邪归正,我便撤了这惩罚。”
僧道捏了把汗,幸好还有挽回的余地,十年,对于他们来说,算短的了。二人连连道谢:“是,多谢上仙!”
林宁揉了揉额角,一挥手:“滚吧!”
僧道二人闻言,如蒙大赦,倏忽不见了踪影。
林宁再次傻眼了,这……额……果然是有些本事的!幸好她所说的事情所做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因此遣走了所有人。
林宁拍了拍衣角,站起来。刚出门便见林如海面色焦急,林宁一惊,“可是敏儿和谨哥儿不好吗?”
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娃娃。林宁如何不担心。
“大夫看过了。敏儿一切都好,并没将那二人的话放在心上。只是那二人衣衫褴褛,模样癫狂,谨哥儿有些吓着了,却也无碍。敏儿哄着他睡了。儿子是担心他二人伤着母亲。”
林如海边说边往花厅内瞧,却见厅内已无二人身影。
林宁笑说:“我没事。他们跑了。”
林如海心中一松,“两个疯子罢了,早该打出去。母亲留着他们说话,若万一出了什么事,让儿子怎么办。”
林宁轻笑,“哪里就能轻易伤到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林如海见林宁面色如常,也笑了起来。在他的眼里,那一僧一道确实不过是两个疯子。那些言论,还不至于让他放在心上,耿耿于怀。
林宁莞尔。如此甚好。
是年冬,贾敏产下次子,取名林询。
第11章 林老太太11
元和二十年。扬州城。
哒哒的马蹄划过山道,于山脚停了下来。为首者乃是一十二三岁的半大少年,被人众星捧月般的围着,也不知旁人奉承了什么,少年眉眼一挑,“那是当然,也不看看爷这可是刚得的汗血宝马!”
周围人叽叽喳喳的又抬举了一通,忽而有一小厮挤进人群,在少年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少年一声冷笑,“好大的胆子,当我林家人都是死的吗?”
身边之人见他发怒,都禁声不敢多言,少年一跃再次上马,招手道:“走!我们去天香楼!今天爷请客!”
只是那模样不像是去请客吃饭,倒像是去砸场子的。一股子纨绔霸王的味儿。
一群人赫赫扬扬的走了,不远处山道茶肆内,一青衣男子皱起眉来,“京城见惯了纨绔,没想到这扬州城里也有。”
茶肆的小二前来添茶,见他这么说,忙道:“公子说的是,这纨绔哪里没有。林二爷可谓是咱们扬州的一霸。”
青衣男子愣了,“他也自称林家人,不知是哪个林家?”
“客官外地来的吧。不知道也正常。那位是咱们这扬州城巡盐御史林大人家的公子。”
青衣男子恍然,又听小二说是林二爷,摇头失笑,“我听闻林大人家的大公子乡试得了解元。没想到这次子却是这等模样,这兄弟们可不太像。”
小二也是大为赞同,“可不是不像吗!林大爷最是温和的一个人,便是来踏青郊游,对小的们也都是客气有礼的。我们这茶肆开了十多年,林大爷也来过几回。那等人物,真是叫人挪不开眼。满身气度。扬州城的人谁不赞一句,温润君子。”
青衣男子笑道:“照你这么说,和方才那位林二爷的性子怕是南辕北辙了。”
“可不是吗!不过林二爷还算好,到底林家家教严。你不去惹他,他便不会去惹你。若你惹了他,那可就……”小二啧啧摇头,“也不知今日是谁惹了这位爷。客官是不知道,就上月,知府大人排行第五的儿子不知说错一句什么话,林二爷直接把人踹进河里。还不许人下水救,应是要他哭着求着认错喊了爷爷才让人拉了他上来。可怜他还是个不怎么识水性的,灌了不知道多少河水。”
说道此处,小二又问:“客官先前说是来做生意的,不知道要在扬州城呆多久?”
青衣男子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小二接着道:“林二爷是个暴脾气,林大人不知打骂了多少,也不见改。客官在城里这些日子,若是不小心惹了他,只管派人去巡盐御史衙门或者崇文书院说一句,自然有林大人或者林大爷抓他走。”
见青衣男子很有些怔愣,小二笑说:“这位林二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林大人和林大爷。林家人是讲理的,不会盲目护短。客官不是扬州人不知道。这等事情,我们扬州百姓见得多了。”
“前年,也不知是谁撺掇着带了林二爷往烟花巷里去,被瞧见的直接告诉了林大人,林大人当场把他揪回了家,打的大半个月下不来床。后来,林大人就发了话,若是谁再见林二爷往赌场和烟花巷里去,就来林家禀报,只需消息属实,报一声可得十两银子。赌场和烟花巷都不许接待他,将他直接打出来。便是打断了腿也使得,林家不但不会怪罪,还赏他一千两。”
其他地方也就罢了,赌场和烟花巷是绝对沾不得的。
“这林家人倒是有趣。”青衣男子笑意更深了,他低头喝了杯茶,虽说这茶肆不大,但手艺却是不错,只是……
青衣男子有些疑惑,“你说你们这茶肆开了十多年了,可我瞧着这桌椅杯碟似乎都是时新没几个月的。可是刚修葺整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