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倒好,要是[灵魂]的正体真的就是这种黑色的死气还好,要是其实是有其他形态的,只是她看不到而已,那该怎么办?
毕竟看都看不到的东西,要她怎么找?!
“主公就,交给你了——”
白发苍苍的老人中了太多的箭矢,终是在知言的面前倒下了。
倒下前还不忘嘱咐这看上去瘦瘦小小的,似乎是小松军所剩下的最后一名士兵,要保护好他们的主公,小松尚隆。
知言看着老人倒下,又抬起头看了眼已经身中三箭,背后还被砍了一刀的,坚持不住的跌坐在地上的尚隆。
看来,这小松军就剩下她和尚隆了啊——
她眨了下眼睛,侧着头略微思考了一阵,然后伸出手,掌心向上,指尖则是直对着跌坐在地连反抗那三名已经走到自己面前举起刀刃的村上的士兵的力气都没有的尚隆,黑色的绳索自掌心中蜿蜒着伸出,缠绕上指尖,紧接着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了尚隆缠绕住他的身体,其他书友正在看:。
知言握住绳索的一端,在那三名村上的士兵手上的刀刃落下前轻轻一拉,便将尚隆拉到自己身侧,确定他并没有被砍中,而且确实已经在自己先前为了避免麻烦所制造的足以抵御箭矢的结界中后,才松开了绳索。
小松尚隆还不能死。
虽然现在连[是否能看到灵魂]这点都不清楚的她连到底怎样才能找到瑶姬的灵魂都不知道,但是,现在也就只有抓住红王所说的,[拥有瑶姬灵魂的人类一定会待在与那个世界最为接近的,胎果的王的身边]这根稻草了。
所以,小松尚隆必须活着,至少在她找到瑶姬的灵魂前,他还不能死。
不过,话说回来,那只叫六太的麒麟到底去了哪里?
他家国王都快挂了他怎么还没出现?!
难道说,后来小松尚隆能去到那边的世界成为延王,给雁国带来五百年的盛世是因为她今天保护有加?
尚隆有些诧异的看着刚刚还近在眼前此刻却已经离自己少说也有十步远的村上的士兵。
是怎么回事?
刚刚,似乎在那些士兵的刀砍到自己前,有股力量拉住了他,回过神时,他就从刚刚的位置“瞬移”到了这里。
能看到四周有无数的箭矢向他射来,他下意识的想挥刀挡住时,却发现那些箭矢都在碰到他的身体之前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般的掉落在他身前的甲板上。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看到的不是因失血过多或是伤口太疼而产生的幻觉后,低下头确认了下自己的确没有再增加伤口的身体。
这种异样的,不合常理的事情——
是谁,到底是谁将他在那个瞬间拉到了[这里]?
尚隆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手上拿着奇特的黑色绳索的穿着小松家盔甲的士兵。
虽然确实是穿着小松家的盔甲,可是他印象中的小松家的军队里似乎并没有身形如此瘦小的人。
而且,这张侧脸,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果然,都跑回来了,”那瘦小的士兵并没有看尚隆,只是眯起眼睛看向远处的海岸线,沉默了一会儿,像是确认了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般勾起了唇角,然后转过头,正对着尚隆,一张苍白的不似活人的脸上,说不上漂亮的淡灰色的眼中弥漫着让人无法忽略的妖异的光芒,“你还真是受到人民的爱戴呢,有这么多愿意为你扑火的飞蛾。”
在看到那瘦小的士兵的正脸时,尚隆愣住了。
……
是啊,早该想到是这个孩子。
毕竟,能和这种异常的事情搭上边的,在他记忆中可没几个。
只是——
为什么会穿着小松家的盔甲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要救他?
一时间许多疑问涌上了脑海,可他最为在意的却是她说的那句话。
是什么[跑回来了]?
“你在说什么回来了?”
他带着些犹豫的将这句话问了出来,心底却隐约浮现出一种不该问,不想知道答案的想法,好看的小说:。
然后他看到,女孩笑了。
她伸出手,指着斜前方。
“现在的话应该能看到了,为你而来的飞蛾们。”
女孩的话音刚落,她手指着的方向就飞出了数支箭矢,离他们最近的那三名村上的士兵被箭矢射中,然后倒下。
“少主,少主——”
不远处传来了呼声,尚隆不顾身上已经不知道具体到底是哪块地方的伤口的疼痛,颇为错愕的从甲板上站起来看向斜前方,村上的军船外围,环绕着六艘小船——那是原本应该已经逃走的,载着妇女、老人和小孩的民船。
“笨蛋!为什么要回来?!”
尚隆冲上前去想借由踏上船与船之间的踏板前往自己的人民身边,保护他们。
手却被一股力道抓住。
年幼的女孩用与她的年龄外貌完全不符的力道紧抓住他的手臂,笑着摇头,“不行。”
“放手!”尚隆带着怒气想要抽回手,却怎样都挣脱不开。
女孩却没有松手,只是非常冷静的劝解着,“只要看一眼就能明白两军间的实力差,更何况是现在这种小松军可以作为战力的士兵已经全灭只剩下没有战斗力的女人和小孩的情况下,你的话,应该是明白的吧,出了这个结界后会是多么危险。”
“你想让我舍弃我的人民,一个人独活吗?!开什么玩笑!快放手!”
“你的人民会怎样,你又对抛弃人民一个人独活这件事有什么看法与我无关,我只是需要你活着。”
“……啧!”
察觉到自己和女孩完全说不通,持有的观点有着本质上的不同的尚隆举起了刀,没有丝毫犹豫的砍向自己被女孩抓住的手臂。
知言一愣,随即动了动手指,黑色的绳索自尚隆的身后出现绑住了他手中的刀刃。
“要真这么砍下去的话,你大概会在跑到你的那些子民身边前因失血过多而晕倒。”
“不用你管!快放开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说过的吧,我是来找东西的,”女孩伸手指向那些正在与村上军拼命的小松家的子民,“而我想找的东西,大概就在那些追寻你而来的人的灵魂中。”
“……难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会回来,并且在等着他们来被村上军杀死?”
“这样的说法真是过分,他们都是自发的为了你才回来的,别说的好像是我教唆他们来送死或是我杀了他们一样,”她说着似是感到不适的动了动肩膀,开始用空余的那只手拉扯身上穿着的那厚重的不方便活动的盔甲间的绳子,好不容易将身上的盔甲卸下,开始拉扯肩甲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般的又说了句,“不过,因为出发前听到了那些女人们的谈话,所以我知道他们会回来这点倒是真的,仔细想想,你还真是受欢迎呢,有那么多年轻女孩愿意陪你同生共死。”
“……”
尚隆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神色痛苦的看着那些被村上军一个接一个的杀死的人民,好看的小说:。
真是位非常的为民着想的领导者呢。
知言一边在心中感叹着,一边研究怎样才能单手将那肩甲摘下来,当时她怎么会把这个绳结系成死结的?
干脆直接扯断吧。
她这样想着,手稍一用力,却意外的将整条右手臂都扯了下来,而右手又刚好是她抓住尚隆的那只手。
浓稠的血液并没有喷洒出来,只是非常安静的流淌着,滴落到地上。
知言愣愣的看着自己已经失去手臂的肩膀,尚隆也有些呆愣的收回了一直看着民众的视线,转而看向那只虽然已经断了,可手掌却依然紧抓着他手臂的断臂。
不过两人的呆愣都只是一瞬。
尚隆回过神,松开被黑色的绳索拴住的武士刀就向着另一艘船冲了过去,知言刚想招出绳索追上去,却因为刚失去右手,又没什么痛觉之类的感觉,平衡掌握的不好,一不小心摔在了甲板上。
四肢着地的趴在甲板上的知言很郁卒。
这个身体,还真是到极限了。
看样子,没闲工夫再去管那位未来的延王了。
不过,该来的,[会在无意识中接近,并待在离那个世界最为接近的胎果的王的身边]的人应该也都来了。
剩下的,就是看这双眼睛到底能不能找到了。
箭矢飞出的声音,兵器碰撞的声音,利器划过**的声音。
惨叫声,哀嚎声,呐喊声。
海鸥的鸣叫,以及,野兽的嘶吼——
老人死去了。
女人死去了。
孩子死去了。
那些漂浮于海面或是倒在甲板上的被黑色的死气缠绕着的无数的尸体的中间,一个很微弱的淡金色的光芒亮起。
[离渊。]
轻的不能再轻的呼唤随着带着血腥味的海风在知言的耳边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