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将她背到这里来的被扶着她的女人称为“少主”的年轻男人,长得和延王很像,虽然不是完全一样,但是——很相似。
从外貌到气质都非常相似。
……
她穿成杉本时似乎曾经听人说过,延王是胎果来着。
……
原来她还是在和十二国相关的世界中,怪不得听他们说话也没什么障碍,虽然壳子换了,可芯子毕竟还是身为妖魔的她的灵魂,语言翻译的能力还是有的,其他书友正在看:。
>>>>>
知言从周围人的对话中得知这里是位于濑户内海岸边的一个小国家,领主的姓氏是小松。
一位叫村上的支配濑户群岛的海盗首领一直眼馋这块土地,便发动了进攻,小松领主于战乱中死去,小松家如今就只剩下刚刚背她过来的那位“少主”小松尚隆。
知言刚理清了大概的事件背景,这位少主,不,就在方才已经迫于老一代忠臣的觉悟,变成领主的小松尚隆就发布了命令——“都退到岛边的城堡去,一个人都不要留下,用上所有的船,不要给村上留下任何东西!包括生命!”
知言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身边的人拉着跟着大部队一起乘上了样子非常古老简单的木船,然后她看到了,跟她在同一条船上的,听说是在她之前被那位“少主”拣到的男孩子。
只是一眼,她就明白了,这孩子是麒麟。
简单的来说就是一种感觉,不需要什么理由,无论如何都需要解释的话,那大概是因为,就算身处于遍布尸体残骸的战场,这孩子身上的气息也非常的干净,宗麟也是这样。
说到底,其实麒麟一般都是这样的,像知久那种身上清净之气与瘴气交杂着的大概是属于基因突变。
“身上倒是没什么伤,就是一直发着高烧,昏迷不醒,这样的战事,最受苦的还是你们这些没长开的孩子,”木船上,那位因为被少主拜托了而一路一直搀扶照顾知言上船的年纪大概有四十多岁的女人看着躺在船上的男孩叹了口气,然后转头看了眼知言的额头,这一看不禁皱了下眉,忙拿出一块较为干净的湿布,凑过去极为小心的替知言擦拭着,“这不近看倒真不知道伤的有这么深,小姑娘你也真能忍,一声不吭的,顶着这样的伤跟没事一样。”
知言干笑着,“大概是痛的久了,就有点习惯了。”
老实说,不知道是这个身体本就耐痛还是怎么回事,额头上的伤口虽是有那么点痛,但离痛到吭声倒是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还有就是脚上的伤口,要不是听到尚隆说了句[她的脚被烧伤了],她还真没发现自己脚上受伤了,那根本是一点痛的感觉都没有。
>>>>>
到了岸边,被拉着给伤口上了点草药,做了下紧急处理后,知言就睡了过去。
对于人类的身体来说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不过,大概身体跟灵魂融合的不是很好,她睡得不深,睁开眼睛时,夜还很深,浅窄的海峡对岸似乎还能看见火光。
她坐了起来,见周围睡着的人并不多,大多躺着的都是老人和孩子,较年轻一些的都在忙着替伤患治疗或是巡逻。
知言站起身,试着走了几步,不知道为什么走路总是有些不稳,从她睡着的树下走到海边这不过十几步远的距离,她原是想走直线的,但回头看到沙地上踩出的却是极不规则的“S”型。
是因为脚背上的伤吗?
难道即使没有痛的感觉也会影响到走路?
麻烦了,现在她没有以前那种高超的自我治愈力,这种战乱的时刻走路出问题那八成会被炮灰掉,变成浮在这海上的尸体之一。
知言叹了口气,吸了吸因为在那烧着的屋子里吸了太多烟到现在都还有些不通畅的鼻子——这海边的空气的味道也不是很好,海腥味中夹杂着浓重的血与腐肉的气味,死的味道。
但是,说不定可以利用,好看的小说:。
只要是死气的话——
她坐在了沙地上,一只手放进了海水中,一只手覆在了脚背上的伤口处,闭上眼睛,回想起那天,在那棵银灰色的树下时妖魔的死气流入身体时的感觉,试着让流入体内的死气化为生命转入脚上的伤口内。
再次睁开眼时,脚背上的伤口已经痊愈只留下了淡褐色的疤痕。
虽然治愈的并不完美,但还有能力可以用已经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了,唯一有点不好的就是,人类的死气比起妖魔的死气,其中残留的感情要多得多,吸收的多了会觉得难受。
她站起身,左右来回走了几步,脚似乎比刚刚要容易控制,也不会走出莫名奇妙的曲线了。
知言看着自己的手,手上还覆着一层淡淡的具现化了的黑色死气没有散去。
要是就这样回不去了,她说不定也能靠着这个技能养活自己,比如说去某个大国求个医生的职位什么的。
老实说,她并不是很想回去当那见鬼的妖魔的王。
虽然妖魔身体各方面的能力都很强,还长寿,可以此为代价的是她从根本上在脱离人类,变得越来越接近妖魔。
她体会不到料理的美味,能吃下的就只有草,杀人,夺去生命变成心里明白是不对的,不可以的事情,真要她去做却能轻松做到而且不会产生任何罪恶感。
她明白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像人类了,可是却又对这样的改变觉得理所当然。
仔细想想,这样的改变其实不好吧——
虽然现在的她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好。
可是,比起当什么妖王,她果然还是更渴求平凡幸福的日子。
反正那个世界,她也没什么留恋——
[文姬,利广,利达,栌家夫妇。]
[栾,磬音。]
[还有知久——]
这些年里,她认识的人不多,真正熟悉的也就这么几个。
对栌家一家人,她是怀念的,她很想念那平凡的六年半,虽然平平淡淡的,却很幸福。
可是她知道,那段日子已经结束,那个[家],她再也回不去了,从她在黄海醒来,知道栌家人并没有阻拦知久将她带走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了。
对于那已经不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能有的也仅仅是想念罢了,因为要是留恋那样的东西就无法在妖魔之国生存,无法前进了。
栾和磬音,她会对他们产生留恋那才有问题。
至于知久,已经长大的姐弟基本是不会生活在一起的,她和知久也到了该独立的时候了,反正照现在的知久的个性,一定认为她这个老姐除了拖后腿外一无是处,所以分开了也好,再说,她也知道以那小子能力一定不会在她前面挂掉。
所以,像是现在这样,若是她能平安活到“小松领地争夺战”结束,就去找个和平的不太有人敢侵越的大国谋求个医师的职位,然后找个对她好的平凡却有担当至少能养家的男人嫁了,再生个孩子度过平凡却快乐的一生,这才是她所追求的正常的人生轨道。
……
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觉得不舍?
明明应该是没有任何留恋了,!
可一想到要是真的就这样无法回去时,心就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一般,闷闷的,喘不过起来——
因为要是这样,就再也见不到了,见不到知久,见不到利广,还有——
头很痛,额上的伤口一抽抽的刺痛着。
模糊中,似乎看见白色的祭坛之上,有个人对自己伸出了手。
耳畔似是响起了声音,淡然的,没有丝毫感情起伏的声音。
那个声音说,[主上,请跟我回去。]
是谁?
那个人是谁?
她不知道。
>>>>>
“让这种年纪的孩子担心到睡不着觉,我们这些大人还真是不够称职。”
带着些倜傥意味的懒散的声音响起,知言回过神,擦了擦不知为何流出的眼泪,深吸了口气平缓了下心绪,侧头,略微眯起眼睛,借着月光看清一步步的踩着沙子向自己走来的男人,是小松尚隆。
尚隆走到知言面前大概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低下头稍微打量了下知言,视线在她的手和脚上略一停留又很快移开,“你是那个渔村的孩子?因为跟父母走散了才会在那种地方呆站着?”
呆站着?
啊,是说他找到她时,她在燃烧着的房子前站着的事情吧。
知言点了点头,“嗯,是走散了。”
“这样吗,虽然我也不能保证能不能找到你的父母,”尚隆说着半蹲□子平视着知言的眼睛,神色柔和,“但是,现在还是乘着可以睡觉的时间安心睡觉比较好哦。”
知言的嘴角忍不住的一抽,这种说话的口吻,她真的很好奇自己现在看上去到底有多年幼。
可这天色太暗,即使有月光她也完全没办法从这深色的海水里看清自己到底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