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的表情变了变,连忙让鸳鸯把贾赦带来的东西拿过来,自己才定睛看了几行,脸上就变得难看了起来,她的手抖了抖,抬眼看着贾赦:“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哪里弄来的?”贾赦冷笑一声:“要是没几分本事,我还不被你们给扒皮抽筋了,”说完,贾赦站起身,甩了甩衣袍:“你大可以和老二家的商量商量,看看到时候分家,你们到底打算给我多少封口费,你也别想着把我灭口,既然这东西我有,那么自然别人也有,要是我不小心死掉了,这东西立马就会发到大街小巷,到时候,老二这个爵位,可就保不住了,”贾赦走到门前,立马有小丫鬟把门帘拉了起来,贾赦又是嗤笑一声:“咱们这荣府啊,还一个个都是势利眼,你说是吧,母亲。”
贾母恨恨地看着贾赦离开,这才气得把手里的东西摔在了地上:“去,把老二家的都给我叫过来。”
贾母和贾政夫妇到底在荣庆堂里说了些什么,没人知道,因为当时在几人谈话的时候,就连贾母身边的鸳鸯也被赶了出去,等到贾赦知道这件事的结果的时候,就已经在宁国府的贾家祠堂,他和贾政分家的时候了。
“虽然存周不才,但是承蒙皇上恩典,特把这一等将军的爵位给了在下,在下这几日思来想去,即使家兄行为多有不当,惹怒皇上才被剥夺了爵位,但在下毕竟是家兄的同胞兄弟,不忍家兄在分家后只留有微薄的财产度日,特决定由家兄选择如何分配财产。”贾政一番慷慨激昂,倒是让贾家的几个族老高看了一眼。
贾赦在一旁撇撇嘴,不屑地冷笑一声:“本老爷也不贪,只要把我带到望梅山庄留给我孙女的财产留住,在把老太太留给我的东西带走就行了。”
贾赦口中的老太天,当然不是贾母史氏,而是他的奶奶,老国公夫人傅氏。那傅氏是跟了贾源一辈子,自然是私房厚重,而老太太在临终时就把自己的私房都给了贾赦,这件事让贾母一度咬牙很久,如今贾赦在提出来,不过是要一个光芒正大的带走那些财产的缘由而已。
贾政顿了顿,他是知道那些私房很多,但是一想到前一晚上,贾母给他和王夫人分析的状况,如今,要是紧握着那些财产不放,把贾赦惹急了,鱼死网破就更不好了。反正贾赦肯定会把财产都运到望梅山庄,而那贾琏听说也被人废了武功,自己一旦有了爵位,想要从贾赦这个平头百姓那里把财产弄回来,也是容易的。
贾政想了想,点点头:“那就按家兄说的做吧,”说完,他看了看贾珍:“还请族长指挥分家。”
贾珍这才上前一步,咳了咳嗓子,把荣府拿出来的财产给按照两人的说法分了分。
在大部分族老看来,这次的分家,是贾政占了便宜,毕竟贾政得了爵位,那爵位继承人该得的东西就自然归他,贾赦分到了,也不过是之前拿走的那些财产而已,而贾赦出了带走了老国公夫人傅氏的嫁妆以外,也不过就分了郊外的两个庄子,看上去倒是吃亏了不少。
贾赦勾了勾嘴角,看着那些族老对自己投来的同情的目光,冷冷一笑,真是,愚蠢的人啊。
这场分家,可以说是平静到了极点,与之前贾琏的那次出族相比,简直就是没有一丝的火药味。就连贾母史氏也当场表示,会留在荣国府由贾政赡养,不劳烦可怜的老大操心什么。
可是,当贾赦带着人马,把据说是老国公夫人傅氏留下来的嫁妆拉走的时候,众人都睁大了眼睛。
那长长的车队,一看就有十几二十辆马车,各个都被塞得慢慢的,那车轮滚在地上,就感觉要把青石板的车道给压出两道深深的车轮印一样了。
贾政这才白了脸色,眼神也暗了暗。
贾赦得意地冷笑一声:“那么,将军大人,就,后会无期了。”说完,跳上马车,扬长而去。
第39章
司徒煦弯着嘴角,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贾琏,笑道:“没想到贾赦竟然厚脸皮地赖在这望梅山庄不走了,果然是个混不舍,在之前那么得罪你的情况下,也还敢来,我都要佩服他了。”
贾琏抬手,为他和司徒煦各倒了一杯茶,眼睛都没抬一下:“这山庄本来就是他原配夫人的陪嫁庄子,他待着也无可厚非。”
“话可不能这么说,”司徒煦摇摇头,对于贾琏的看法倒是不赞同:“这庄子如今可是在你名下,而你也答应了以后会把庄子里的东西留给张馥毓,这和他贾赦有什么关系,如今他没了爵位又身怀巨宝,倒是想到来寻求你的庇护了。”
说到这里,贾琏倒是想起来了,他看着司徒煦,表情有些奇怪:“你为何要进言让皇上收了贾赦的爵位。”
“为何?”司徒煦嗤笑一声:“他爷孙俩这么害你,本太子还不能给他们一个教训了。”
“可是你的教训是把他们弄到了庄子里,这下,我是更嫌烦了,”贾琏抬手喝了一口茶,继续道:“而且,如今我可是武功尽失,他还敢来,也是看在你会庇护山庄的面子上。”
“所以才说他的脸皮够厚,”司徒煦撇撇嘴,然后表情有些凝重地看着贾琏:“你之前说你的身体没问题,可是如今你没了武功,你可想过以后要怎么办,以贾赦的心性,以后未必可以和你和平相处。”
贾琏弯弯嘴角:“也许,比那时候更厉害了。”说完,贾琏伸出两指,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向旁边一划,司徒煦开始还没有看明白是什么意思,随即眼睛却睁得大大的,好像是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样。
原来,贾琏什么不远处,一棵翠竹,竟拦腰被斩断了。
“这是……”司徒煦张着嘴巴,一时说不出话来。
“之前我一直以为剑道的最高境界,是人剑合一,如今,我却觉得,剑道的最高境界,是心中有剑、手中无剑。人剑合一,练到最好,也不过是我成了一把剑,若我只是一把剑,那我就是被剑所驱使,而如今,”贾琏的嘴角微弯,看上去神情倒是非常愉悦:“是我,在驾驭剑,这就是,我的剑道。”
司徒煦睁大了眼睛,看着贾琏在说出‘剑道’二字是眼中散发的光芒,心里由衷地为贾琏高兴:“祝贺你。”
贾琏点点头:“确实应该祝贺,”他看着那被他斩断在地的半截竹子,目光有些幽幽:“至少,比起他的无情剑道,显然我走得更远。”
司徒煦挑眉,他虽然不知道贾琏口中的‘他’是谁,但是在知道此贾琏并非彼贾琏之后,他就知道,贾琏的过去,肯定也是有不为人知的事情发生的。
“倒是你,”贾琏转头看向司徒煦:“子嗣的事情……”
司徒煦的眼神严肃了起来,之前贾琏说可以解决他子嗣稀少的问题,但是他当时觉得贾琏都自身难保了,也就不再想要麻烦他,如今贾琏因祸得福,剑法反而更加精进,再听贾琏提起,自然也留意起来:“你有办法了。”
贾琏点点头,看着司徒煦,表情严肃:“很简单,改命。”
“改命?”
“你命中注定无皇位缘、无子送终,只要你改了这个命中注定,就行了,”贾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语气变得有些低沉:“只要你当上皇帝,自然就改了天命,到时候,附加在你身上的东西,自然也要应生而变。”
司徒煦冷笑一声:“到时候,就算是天不让我有后,我也能让自己有后,”说罢,他看着贾琏始终淡淡的表情,脸上的霸气之色尽显:“孤的命,可不由天定。”
“如此,甚好。”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饮一杯,即使这么说,但是司徒煦却是不会把贾琏牵扯到夺嫡之事上,他是当朝太子,也是被皇上亲自教养长大的,对于那些尔虞我诈,早就应付地得心应手,他没有必要把自己唯一的朋友卷进来。
贾琏看着司徒煦志在必得的表情,勾了勾嘴角:“多谢,我很强。”
多谢你不把我牵扯进去,而我的实力也足以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助你。
司徒煦顿了一下,举起茶杯和贾琏的碰了一下,笑道:“多谢,朋友。”
邢夫人看着司徒煦一脸愉悦地从贾琏的院子里出来,心里好奇急了,但是她只是一个已婚妇人,如今还是个平头百姓,是万没有资格见太子的。可这些都不妨碍她躲在角落里,偷看一下。
“你说,这太子和贾琏的关系当真那么好?”邢夫人眯着眼睛,问跟在自己身后的王善保家的。
王善保家的点点头,贾琏和太子的关系,她早就让她家当家的去打听过了:“没错,说是自贾琏受伤以后,太子得空就会过来看看,还三不五时地就派人送东西过来,想来两人私交甚好。”
邢夫人挑挑眉,语气有些酸酸的:“真没想到,那混小子,倒是有这般机遇,”她的心里是吃味,本来已经贾琏离了贾家就不会有好日子过,却没想到贾琏竟成了什么天下第一高手,还和太子成了好朋友,再想想自家老爷丢了爵位的原因,邢夫人的语气就变得有些恨恨的:“身为老爷的儿子,即使已经不是贾家人了,也不能这般害老爷啊,真是不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