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恰好你也喜欢我。真好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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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玉听风的师姐过来打断了两个人的相拥。
她把玉听风从西门吹雪怀里拉出来,不管西门吹雪不满的注视,略有些诧异地问道:“听风,这是谁呀?”
起初看着人配着剑出现在纯阳宫,她还以为对方又是渣男宫的一员。虽然她是鼓动着小师妹可以把心思放在别的剑客身上,比如纯阳宫的道长们,但是玉听风真的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个道长勾走了,她还是很不爽,甚至默默盘算了下怎样才能在不伤到小师妹心的情况把他们给拆了。不过仔细一看,这人既没穿道袍,身上也无半分纯阳宫标志,显然不是纯阳宫的弟子。非但如此,他身上基本什么标志都没有,兴许只是个江湖散人。
这问题比找了个纯阳道长还严重。
纯阳宫毕竟吕祖门下,虽然有些败类,但又有哪门哪派能没个把人渣呢?纯阳宫至少有着比较严格的入门考验,学得也都是正统的知识,江湖散人就说不好了。
所以发现小师妹似乎被个江湖散人勾走了,花姐立刻郑重地来打听这个人的情况了——虽然她也挺奇怪的,之前小师妹不是还在惦记那个几百年后的剑客么?
然后她就听小师妹笑眯眯地解释道:“他就是阿雪呀。”
阿雪?花姐一愣。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小师妹似乎就是管那个一直惦记着的剑客叫阿雪?
可那人不是距离大唐好几百年的人吗?怎么回来这里?
就在花姐愣神的当口,西门吹雪已经把玉听风从她手里拉过来了,半蹲下身,帮玉听风擦去脸上泪痕,然后又帮她把大氅的领子往上拉了拉,将她半张脸遮住,免得吹了风,皴了脸。
一旁的花姐留意到他的这个动作,暗暗在心里为他加了几分,但是一转眼看着眉眼弯弯、脸颊微红、笑得一脸傻气的师妹,总也不能彻底放下心。
不过给小师妹的情缘把关这件事还是交给师父吧。花姐只默默把西门吹雪的行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打算等回谷再同师父详细说说,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是——
“公子可是数百年后那个国号为‘明’的时代过来的?”花姐出声问道。
西门吹雪先看了一眼玉听风。
玉听风总算从傻笑里回过神,透过领子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但还是挡不住其间的喜悦——可见能够跟西门吹雪重逢,她有多高兴——“这是我的师姐,姓苏,名字……”说着,看了眼师姐,见对方没有反对之意,便继续道:“单字一个意,苏意师姐——师姐,阿雪姓西门,名吹雪。”
西门吹雪略一颔首:“苏姑娘。”
礼节是刻在万花谷弟子骨子里的东西,苏意立刻道了声“西门公子”,还了一礼,而后才继续之前的话题。
然而西门吹雪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这也是在常理之内。玉听风一来一回穿了两次都没弄明白呢。
苏意想了想,索性把这个问题放下,对西门吹雪微微一笑,然后低头对玉听风道:“正好我们打算回谷,既然西门公子过来了,你又要跟他情缘,不如把他带回去给师父瞧瞧?”
“唔,对哦!”右手成拳砸到左掌心,玉听风恍然想起这事。她仰头对西门吹雪道:“我自小被我师父养大,他是我最亲近的长辈,我找情缘一定要他同意才行。不过阿雪你放心吧,我师父人很好很好的,一定不会为难你。”
“嗯。”西门吹雪点点头,十分自然牵过玉听风的手,往山下而去——虽然他不认路,不过之前玉听风她们就是走的这个方向,而下山又只有一条路,自然不会走错。
整只手都被熟悉又怀念的温度包裹住玉听风的脸颊不由烫了起来,乖乖地跟着西门吹雪下山。
苏意跟在后面却是暗暗挑起来嘴角,略有些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对于找情缘这种事,裴元师父过去是很宽容的,可自从出了之岚和祁进的事后,他是越来越挑剔了,尤其对使剑的格外瞧不上眼。
所以这次回去,大概有好戏看了。
第六十一章
“听风?你在这里做什么?”
暖融融的阳光突然被挡住,玉听风顺着声音抬起头,目光触及垂在腰间的白发,不由仰起笑脸:“是之岚师姐呀——快过年了,师父让我把这边的药草整理一下收起来。”
谷之岚也忍不住笑了,先伸手戳了戳玉听风仍旧软乎乎的脸颊,等小姑娘扁着嘴抗议的时候又立刻移开,四外张望了一番,用疑惑的语气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道:“苏意师妹不是说你把你情缘带回来了么?人呢?”
果然。玉听风立刻不再计较她戳自己脸颊的事,朝药庐方向抬了抬下巴,捂着腮帮子有些含混不清地回道:“师父留阿雪在里面说话呢。”
谷之岚转了转眼睛。
师父舅舅在跟小师妹的情缘缘说话,她也不是小孩子了,自然不方便进去听。索性按着裙摆在玉听风面前蹲下,一边同她一起整理药材,一边八卦道:“诶。小师妹,你不是说你情缘是大唐之后好几百年的人么?怎么找过来的?而且听说他还是在华山同你们遇上的,也习剑,除去没穿道袍,倒是跟纯阳宫道长们十分相似……唔,听说就连气质都很相似——说起来,我记得你好像从前几年开始突然就很不待见纯阳宫的道长,怎么会找了这么一个情缘?”
谁不待见纯阳道长了?玉听风扁了扁嘴,到底没说出反驳之语。
她知道谷之岚为什么这么想。
本来嘛,她是被师长们娇宠着养大,性情单纯天真,无忧无虑,在十四岁以前,最烦恼的事情大约就是没能独立治好花海生病的麋鹿。加之她一心向医,只要没有特殊情况,对所有第一次见到的人的印象都是积极正面、一视同仁的,包括那个时候前来万花谷的祁进以及他的一干师兄弟。
直到祁进杀害了谷之岚满门的内幕被曝了出来。
玉听风那会儿就算年纪很小,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杀人固然不对,可是有些恶人只能以杀止杀,倘若谷之岚父母当初是大恶人,被祁进杀了也便罢了,可问题是祁进当年乃是误杀。不仅如此,他杀了谷之岚全家还一直瞒着所有人,甚至妄想成为谷之岚的情缘,白首一生……
那时尚未及成年人腰间的小姑娘,跟在裴元身边,亲眼看到师姐在得知这件事后绝望悲伤到崩溃的情景,也是第一次知道了——何为“为情所困”。
只是那个时候她太小,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敢问,不敢问为什么师姐不把那个坏人杀了为父母报仇,也不敢问为什么师姐会那么伤心难过。
就算是到了今天,其实她也还是不懂——虽然已经知道自己父母的情况了,但是设想一下如果他们当初是死在阿雪的剑下……父母没有养过她,想象起来可能有些难度,那便代换成裴元师父苏意师姐他们……
想到这里,玉听风陡然白了脸。
谷之岚本来在看着药庐方向,暗暗想着也不知引得小师妹情窦初开,惦记至今的“阿雪”到底生得什么模样,一转眼便看到玉听风白了脸,连忙问道:“听风你怎么了?”说着搭上她的脉……跳得有点快……这是……被吓到了?
谷之岚想着,凝神抬手,轻拂过玉听风的几处穴道。
玉听风的脸色很快便变得正常了起来。不过小姑娘好像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没有出来,明明都要哭出来了,却还是咬牙切齿道:“……就算是阿雪……就算是阿雪,也必须玉石俱焚……必须死!”
谷之岚:……啊哈?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意思?那不就是殉、殉情?小师妹这么喜欢那个人?一会儿可得跟师父舅舅说说呢……
*
“……若我有朝一日发现、是我害死了听风的父母?”西门吹雪沉静的面容终于现出一丝裂缝,艰难地复述完这个问题,一脸“我一定是带了假耳朵”的表情看着裴元。
裴元神色依旧十分冷静,点了点头,道:“所以你会怎么做?”
显然这个问题并非是开玩笑。西门吹雪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认真思索这个根本不可能的假设。
之前他和玉听风一起从华山下来后,便直奔山脚下长安郊外的万花谷。
而来到这里以后,玉听风先是给他和她的师父,就是眼前这个叫裴元的人认识,然后她就被裴元支开——不过显然小姑娘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被支开的,还以为师父吩咐的事情确实很要紧呢。
再然后,玉听风的师父就把自己晾在一旁、自顾自地处理着手头的药材。
架子端得十分稳。
裴元过了好半天方才毫无诚意地道了歉,开始向他问话。
好在西门吹雪并非坐不住的人,就算被晾了半天,也丝毫没有显出半分焦躁与不耐,虽然实际上他心里也是很紧张的。
不过因为他紧张的表现是腰杆挺得更直,更加严重地板着脸,双唇几乎抿成一条线,倒是让裴元觉得他虽然年轻,却很沉得住气,而高看了他一眼。
刚开始的问话都很正常,询问姓名、出身、父母之类的……虽然大唐和大明差了好几百年,西门吹雪知道就算自己胡说八道裴元也没办法去查,不过他还是都如实说了,包括母亲早逝、父子不合之类的私事也都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