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嘴上这样说,最后她还是收下了。顺便回想着曾经见到的围巾的围法——虽然差点儿把自己勒死。
大师兄见状,叹了口气,把她还在纠缠围巾的手拨开,顺便解开了被打成一个结儿的围巾。
洛阳在原地立正,不知怎的就从对方身上嗅出了一抹杀气,牵引着过去那些被他打得惨兮兮的回忆。她背脊一凉,讪讪了一会儿,最后难得乖巧地任由对方动作。
大师兄冰凉的指尖时不时地划过皮肤,吸收了空气中些微的热量,产生了一道冷气流。对方的热度似乎总是与他的性格相当,从洛阳有记忆开始就是这样。
与长安多变的情绪不一样,他就像是背负着什么重大使命似的不敢有丝毫放松。
围巾在他手下被解开后以正确的方式捆在了洛阳的脖子上。不过以现在的气温,捆着围巾反而是比较异常的装扮。洛阳撇撇嘴扯了扯它,问道:“这么红的,好看?”
她比较喜欢暗一些的色彩,这样在工作的时候才不容易惹人注目。
“嗯,”大师兄盯着眼前的洛阳,轻声答道,“很好看。”
“嘿,能让你这么评价,可真不容易。”
没有人被夸奖后会不开心,除非那人夸奖的方式不太正确。洛阳嘿嘿一笑,抓着围巾上耷拉的红色圆球儿捏来捏去的,给自己找着乐趣。
大师兄在旁边看着她自得其乐,态度原本柔和了一些——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浑身一僵,神色严肃了起来。
“洛阳。”
“?”
洛阳回头。
洛阳跟长安长得一直都有相似之处——就连性格也差不多。不过前者明显没有后者那么暴戾,毕竟是在四方道长手下长大的孩童,就算天性残忍,也能稍微恢复一点性子。
他想了想,道出了此次前来的,最主要的目的:“长安死了。”
“……?”
洛阳望着走近了的大师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靠近的男人面上看不清具体的情绪,唯有起了冲突后的疑虑。尽管如此,他还是一手托着洛阳被围巾捂得红扑扑的面颊,抬高了她的视线。
他的另一只手在上衣口袋中摸索了一番,从方才购买的袋子里,拿出了一颗。
塞进了洛阳微张的口中。
“这是刚刚买下的巧克力,……说实话,能在这里碰到你,我也很意外。”
甜腻的感觉被味蕾所感知,一下子冲击了洛阳的大脑。她因为过分的甜味皱起了眉头,思路刚刚由口中转向外界,旋即肩头一重,大师兄环着她的肩膀,将脑袋耷拉了下来。
她从未与对方这么接近过——同甜味一样过分的肢体接触令她心中警铃大响。碍于面前的是她对付不了的大师兄,她才没有动作。
就算有了也没用。
“长安是我杀的,……”
她听见耳边的声音很低很低,“虽然现在还没有死透,可是也快了,……还有你也是……”
洛阳心窝子一凉。
作者有话要说: 【大师兄知道,有些事情必须得做出选择。】
【风觉得洛阳不像是会跟帅哥跑掉的类型。
她眼中的人类基本只有两种。
普通人跟看的不爽的人。
风:色.诱行不通啊……】
因为期末特别闲,所以我发现了一件事情。
jj什么时候开了轻小说分类。
糟糕我要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章九
这处的城市公园,几乎没什么人。
本来公园的常客便是晨练的老人们与偶尔会聚集在一起的小孩——他们偶尔会拉上自己的父母出来闲逛,但肯定不是在工作日时分。
洛阳被放回了长椅上。皱在一起的面部诉说着她此时有多么难受,让面前的男人心情复杂。
“……痛……”
她捂着胸口,却碰不到任何的伤口——大师兄是从身后刺入的匕首,虽然已经小心地不碰到她的伤处了,可不能避免与空气接触呼吸后产生的瘙痒与刺痛。
特别是在莫名地
反复发作时。
“……果然在愈合啊。”
他拨开洛阳的头发,扶着对方快要下落的上身,视线落在那处鲜血淋漓处。
洛阳今天不知道从哪里扯了件驼色的针织衫,汩汩流淌的血迹被它吸收了大半以至于没有喷溅而出,在针织衫上留下了深色的印记,深一块浅一块的,倘若从远处看上去,只会觉得它是衣物的花纹。
特别是在围巾的掩饰下。
大师兄手指一碰到刚刚被他刺出来的伤口,就感觉搭在他肩上的人浑身一缩。喘气也变得急促了许多,最终在喉咙口化为一声呜咽:
“……呜、好痛……”
洛阳额角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上下的牙齿打着颤。浑身的温度不断地被周围的寒气所笼罩,面色也在逐渐地由红润转变成苍白。
这副虚弱的模样,他从来没有见过。
他记忆中的洛阳一向都是蹦蹦跳跳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跟陌生人跑掉的让人操心的小鬼。做事从来没有条理想到一出是一出碰到挫折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几乎所有评价人类性格的负面词汇放在她身上都能适用。
但是,无论什么事,她都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看来师父说的都是真的,”大师兄拿起旁边的匕首,从腰间抽出一张纸,仔仔细细地擦拭着上方的血迹,“普通的刀具武器杀不死你们。”
“……”
“你们的伤口,在彻底被怪物的血液统治后,会以常人想象不到的速度愈合、疼痛也只会在瞬间产生。如果不是师父交给我的这把武器,这种轻伤……肯定不至于让你这样。”
“……”
“很痛对吧?”
大师兄蹲了下来,与趴在长椅上大口喘息的洛阳平视——说是平视,其实对方的视线已经模糊了许多,能不能听得到他的话还难说。
“它对你们而言,会产生几十倍于普通人的痛苦。伤口无法痊愈,只能在愈合与开裂中反复循环。……你曾经那么平安地成长了近二十年,我还以为怪物一词从此与你无缘了。没想到,……
“结果,还是怪物啊。”
他将那柄匕首收了起来,伸手帮洛阳抹平了凝聚成滴的冷汗。
他指尖的温度总算与对方的体温相似了。
“之后我还得回国去,给长安补上一刀。时间跟条件允许的话,应该能回来带你的尸骨回国。”他站起了身,“就放在你以前住的小屋里吧,那里不会太暗,阳光也不至于——”
算算时间,就算他之前把长安折腾得有些厉害,再过段时间也该恢复原样了。那种怪物、无论血脉多么稀薄,在目标明确的情况下都不太好对付。
大师兄站了起来,刚想离开,在口袋中打算掏出手机的手就被扯住了衣袖。
他脚下一顿,微微侧过脑袋。
“……长安他……什么都不会做的……”
沙哑的声音由耳畔传入。
“……所以……”
“你觉得可能吗?”他反问,“以他的常理,做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况且就算如你所说——我也不可能让这种怪物留在世界上。”
“……”
“本来应该在知道你们体内有怪物血脉的时候,就把你们送去另外一个世界的,……师父仁慈,留你们长大成人。你们却不知感恩,反而害死了他……”
大师兄说着说着便陷入了过去的回忆当中——洛阳所知的不假,师兄妹三人中,唯有大师兄对师父言听计从。
或者说,一般的徒弟都应该做到像他那样。长安与洛阳才是不同寻常的徒弟。
洛阳随着他的回忆也沉默了许久,最终咬紧了牙关,看不出她究竟是在强忍着身体里绞肉般的疼还是:“……在你眼中,……我原来……一直都是……不应该活着的……怪物吗?”
“……不然呢?”
洛阳的手松开了。
一遍又一遍的凉意几乎没有空当地袭击了她的大脑,大师兄口中那“几十倍”的疼痛让她四肢无力,甚至没法调动大脑深入思考。
然而一些东西在脑海中不断地徘徊。宛若怨灵一样无法消散,意图分散她想压下身体的苦痛的念头。
“怪物”。
被指责为“怪物”的那段日子。
还有长安。
长安他不能死。
他要是不在了,她该怎么办?——
——他是在四方道长的阴影下、唯一一个保护自己的人啊。
是在道长那绝对到过分的善恶观下,告诉自己“她不是恶”的人。
洛阳撑着长椅,想要赶上那道已经要消失的背影。手上却根本使不上力、或者说,四肢冰凉脱血到已经感知不到存在的程度。稍微移动一点都要费不少的力,更别提赶上对方了。
对长安可能消失的恐惧与大师兄的那番话产生的凉意——终于战胜了她垒砌了多年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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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别哭了啊,是不是被男朋友甩了?在这么喜庆的日子里发生这种事确实很让人伤心啦,可是你也要学会展望未来——说不定以后还有好男人、对,你看看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