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许久,她专心的看着手里的协议书,我悄悄的退了出去。
走到大厅,成叔真等在那里,看到我笑着说:车子已经准备好了!
我微微一怔,随之走向大门外,看到一辆红色的车已经停在那里。我问询式的回头看向成叔,他笑,说:这是老爷给您的生日礼物。
我沉默了一会,点头,微笑起来,说:帮我转告外公,我很喜欢,我现在要出门,回头我会亲自谢谢外公的!
成叔点头。
我打开车门坐进去,发动车离开。
我回到我住的地方,放下手里的包,打开电脑。
电脑连接网络后自动在outlook收到新的邮件,我打开outlook界面,漫不经心的浏览了一遍,鼠标在最新收到的一封未读信件上停了下来,上面写着:汪小姐,今天法院将强制执行破产程序。
我凝视电脑屏幕,破产两个字在我眼里慢慢放大,今天开始,那个公司将慢慢的开始走向死亡,而他,我亲爱的爸爸,也将开始一无所有……我的心脏紊乱地跳动,呼吸沉重得胸口发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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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盆薰衣草,伸手轻轻触摸叶子,费云帆……我转头去看电脑屏幕,伸手关掉邮件,有那么一秒钟,我有冲动给费云帆打电话,想告诉他我现在的感觉,想听他从容的说话,我蓦地站起身抓起包走出房间。
半个小时后,我坐在v酒吧对面的咖啡馆里,看着窗外白天的V酒吧门静静关着,门外坐着两个值班的保安,看着街上的车来车往,无意识的把玩着手里的手机,目光投向顶楼的那个方向,隐约可以看见玻璃屋的一角在阳光下的反射光点。
手机蓦地响了起来,我看了看来电人,是爸爸。我嘴角微微勾起,沉默着接起电话,轻轻的说:你好。
是你做的是不是?那头是爸爸气急败坏的声音。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紧紧抓着手机,眼睛看着V酒吧的那个招牌,克制的问。
法院来了强制执行破产,你一点儿都不知道?他的口气里带着质疑与怒意。
我不语,良久:那些本来就不属于你,现在失去了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再说你还有祝婉清,不是吗?
你!你是我的绿萍吗?他怀疑的问。
你的绿萍?我轻轻的重复了一遍,轻轻的说:那么,你还是我的爸爸吗?
他沉默了一会,怒道: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找你,我要和你谈谈。
我的眼神漂移在空气里,好像在看东西,好像什么都没看,我的注意力全部被电话里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爸爸给占据了,我的胸口那股沉闷的感觉又浮了起来,我觉得自己捏着手机的那手已出了汗,那手机几乎已经抓不住了。
汪绿萍!你在听我说话吗?回答我,你在哪?我现在过去找你!
我嗤地笑了,说:谈谈?有什么好谈的?谈谈你和祝婉清的情不自禁还是谈谈你们的不得已?或者谈谈你为什么不愿意我和骆东杰来往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他低沉的叹息,说:你都知道了?
我深呼吸,笑起来,对着外面的阳光笑着说:这个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包得住火的纸,你在外面做了什么并不是你以为瞒得住就瞒得住的,现在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想也并没有什么冤枉你的事情了吧?当你背叛我们家,背叛妈妈的时候,你就已经做了选择,现在公司破产,只不过是你那个选择以后必然产生的结果,如果你觉得我很不孝,那么就让我继续不孝下去吧,爸爸,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爸爸,我曾经尊敬热爱的爸爸,已经死了。我说完,拿开了手机,轻轻放在了桌上。我看着玻璃房子反射的光芒,心底一片凄凉,为何我还希望着他能回头是岸?心底那个希望迫使我迟迟没有把离婚协议交给妈妈,也迫使我还是那么渴望他能来找妈妈。我无力地捂上脸。
手机短信响起,我摸到手机,按亮屏幕,他已经挂断了电话,短信也不是他发的,而是费云帆。
短信很简单,写着:我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
我抬眼,就看见他倚着咖啡馆的吧台,手里拿着一杯红酒,这个酒鬼!我看着他温柔的微笑,优雅地执着酒杯冲我晃了晃,一瞬,我的心竟平静下来,犹疑了一下,还是站起身走向他。
他凝视我,嘴角淡淡笑着,说:不开心?
我脸上写着,对吗?我问。
他说:想喝什么咖啡?摩卡?卡布奇诺?
我想了想,说:不知道。我对于咖啡……没什么研究。
他微微挑眉,把手中那杯酒递了过来,说:不然,这个?
我盯着酒杯看了一会,摇摇头。
他把酒杯往吧台上随意一摆,说:既然什么都不想喝,那么我们去兜风怎么样?
我微笑,说:你怎么在这里?
他耸肩,说:大约你不晓得,这也是我开的。
我看着他,眨了眨眼,勾起嘴角,怪不得他会在这里出现。我笑,说:我好像很无知,你这个人怎么可以左一个出人意料,又一个出人意料?
他静静地凝视着我,许久,说:你已经知道得太多了,我都考虑是不是需要灭你口。
我转开头笑了笑,他的凝视让我不敢直视。
他拉过我的手,微微一笑,说:走吧!
我讶然,问:去哪里?
他说:到了你就知道。
☆、第六十九章 依赖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脑子真的不好使,半张半张的写,还写得磕磕巴巴。。。
第六十九章依赖
当车子停在爸爸的公司门口,我看向费云帆,他转头看着我,说:不想来这里看看?
我凝视着窗外,公司门口停着几辆车,是法院和警察的车子,有几个员工从里面端着装了东西的纸板箱走了出来,我静静的看着,双手暗暗攥紧。我可以想象此时公司里的兵荒马乱。也可以想象他在公司里对着法院派来的执行者们是怎样的脸孔。耳边费云帆淡淡的说:你爸爸或许不是一个好父亲,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的经营者,但他或许是一个好人。
我蓦地转头,不悦,问:什么意思?
费云帆抽出烟,点燃,靠着座椅说:他打算把公司所有剩下的资产变卖以后解决公司员工的工资及遣散费。
我不语。要说员工工资和遣散费其实也就几万而已,大部分员工都已经转到新公司,剩下的基本是文员之类工资不高的那些人,真要付的也不多,他变卖资产后剩下的钱,大概还能安顿一下他的生活吧?
达到了你的目地,为什么不高兴呢?他问。
我回视他,说:你不赞同我这样的行为,你觉得我这样的行为很残忍或者很不孝顺,对吗?
他失笑,温和的说: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吗?
我微微皱眉,说不出话来,只得看着他,他确实不会在意这些,他本人就是一个离经叛道的人。
他缓缓的呼吸着烟雾,轻轻的说:我只关注你心里过不过得去,如此而已。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却给了自己太多的束缚,有一个词语就是形容你这样的。他停顿了一下,黑眸如玉,凝视我说:作茧自缚。你把责任,义务全部裹在自己的身上,不累吗?就像今天,我带你来看看你爸爸的公司执行破产程序,你脸上写着什么知道吗?写着两个字:愧疚!你还很矛盾,可是,绿萍,人生中有一些事情,为了自己最在乎的人你不得不去做,也许会伤害到一些人,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你不能要求事事完美,你只能舍弃一些保全一些。
我沉默了一会,低声说:你从我的脸上看到了那么多东西么?
他微微一笑。
我苦笑,说:是的,你说得没错,我就是这样一个作茧自缚的人。他伸出手,轻轻握住我一直捏得紧紧的拳头,我感觉到他的体温,不觉反手握住他的手,轻声的说:我很累。
他平静地握着我的手,专注的看着我,说:我知道。
我抬眼,问:你为什么一直这样在我身边?
他眼神静谧,神情里带着淡淡的宠溺,微笑了一下,说:我喜欢在你身边,看着你慢慢长大。
我问:我长大了吗?
他笑起来,这次笑容灿烂而愉悦,说:假以时日,或许会长成一只能搏击长空的小猎鹰。
我很诧异他的回答,问:现在还不是吗?
他温柔的说:你希望是吗?
我微微笑了,看着他在我身边,我们轻声的交谈,我手里是他的温度,不灼热,恰如他这个人一般,温暖有力的手掌握住我的手,我垂下眼睛,不知何时开始,我习惯了他的手掌温度,习惯了他宽大厚实的手握住我的手,习惯了他温和平静的笑和温暖的笑,也慢慢的开始依赖他。依赖他的温暖,他的智慧,他的和煦,他的淡然,还有他——的陪伴。我看着公司的大门来来往往的人,看着这个即将结束的一切,他刚才与我说的话,我在心里细细的咀嚼,慢慢化成了一股清澈的水流,荡涤了我心中的烦闷,我是心沉静下来,深深看了公司一眼,轻声的说: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