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顺利的把自家五弟带回了宫,却是打定主意下回一定要坚守信念,绝不带他出宫。原想把徒明轩先送回皇后宫中,不想戴权来传话,父皇召见,让他带着五皇子一块过去。
养心殿内皇帝躺在龙床上,脸色苍白,大皇子和五皇子进来时刚用了药,见了儿子,露出笑意。让两人近前来说话,徒明轩虽然年幼却也知道父皇身子不好,因而十分乖巧。皇帝问询时也世乖巧作答,眨巴着一双大眼软软的道“父皇快些好起来,轩儿还等着父皇带儿臣去打猎。”
“好,等父皇好了。”摸摸幼子的头皇帝慈爱的道“不过轩儿想去也可以让你睿王叔带你去。”
岂料徒明轩眨着眼抿嘴不说话,皇帝讶异看向长子,大皇子只得回道:“父皇,五弟还小,不大喜欢打猎。”
“我喜欢!”徒明轩道,鼓着腮班子对皇帝道“父皇,睿王叔不好,不让轩儿见美人姐姐。”
“那是王婶!”大皇子打断徒明轩的话,对着皇帝道:“五弟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缠着王婶,睿王叔有些不愉。”
皇帝听完却是笑了起来,大概动作大了咳嗽不止,大皇子忙上前为皇帝拍背,就是徒明轩也爬上了龙床小心的替皇帝轻抚胸口,小小的人儿一本正经的做着这样的事情让皇帝的目光带上了柔意,轻抚爱子的头“轩儿为什么喜欢你睿王婶?”
徒明轩闻言侧着头疑惑的看着父皇“喜欢就是喜欢,美人姐姐很舒服,柔柔的,轩儿看到就很开心。”
“是吗?不过那是你睿王叔的妻子,你想见你王婶,就要听你睿王叔的话,知道吗?”皇帝道。
徒明轩眨巴眼睛,想了好久才道“如果睿王叔让儿臣见美人姐姐,那就听话。”
稚气的话惹得皇帝又笑了笑,大皇子却又有捂脸的冲动,傻小子,你缠着王婶,王叔就一定不会喜欢你。
皇帝倒是没再问这个,又说了几句话,就让内侍送了五皇子去皇后处,留了大皇子说话。
知道徒元睿没有看奏章,皇帝只点点头没有再说,大皇子见自家父皇如此知道必然是有打算。下面的低阶官员不清楚父皇的病情还罢,内阁重臣为着顾命大臣之事已然是试探不断,但是大皇子一直都清楚,父皇属意的人从来只有一个。只是他却拿不清楚父皇既然有了打算,为什么又要?
“再想什么?”
大皇子听得皇帝问话忙回过神来,迟疑了会方道:“这几日柳大人上奏抄了好几户人家,这样是不是不妥?”
“非常时行非常事,皇儿不该心软。”皇帝淡淡的道。
“是,儿臣谨记。”
皇帝又让大皇子将今日的折子念了出来,而后指点他应当如何批复,他的日子不多了,能教多少就教多少,下剩的就要看睿之了。皇帝看着秉笔写字的长子叹了口气。长子心善却非他心目中的储君人选,原本他还想着有时间教教的,但是天不从人愿。纵然他是皇帝又能如何。
大皇子离开后,徒元睿独坐书房内,许久之后起身将秘旨放置在一暗阁内。
黛玉同陈王妃说完了话这才回转西苑,这巧同徒元睿碰面,见他换了出门的衣裳道“如何这个时候出门?晚饭可回来用?”
“有些事情,看情况,若是晚了,玉儿自己用膳,只不许贪食。”徒元睿含笑道。
“哪里就贪嘴了,睿哥哥倒是笑话人。”黛玉嗔怪道,秋日里正是吃螃蟹的好时节,那日徒元阳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些好螃蟹,特意送了好些给黛玉尝鲜,黛玉一时馋了多吃了半个,不想夜里月事竟然早来了,却是不舒服了许久。夜里紫娟几个忙里忙外惊动了睿哥哥,这会儿倒是被他拿来取笑,黛玉也是红了脸。“既然有事,那就快去,可别误了。”
“不过是多说一句,我这就去了。”徒元睿笑了笑这才走了。
待出了王府,徒元睿骑上马却也没走远。这一带所居住的俱是公侯王爵,他转了不远在文慧长公主府前下马。让下人通报之后才入内拜访文慧大长公主。
不想今日个文慧大长公主这里倒是有客人,幸而也不是外人。长泰见徒元睿进来起身同他招呼了一声。长泰长公主论位尊当位比亲王,不过这是在宗室长辈的府中,自然是以家礼相待。
徒元睿给文慧长公主请安后才对着长泰公主问好。长泰知道徒元睿这个时候来必定有要事因儿见礼过后却是道:“好些日子没见玉儿了,趁着天色不算太晚,我正要去看看玉儿。睿堂兄想来不介意吧!”
“自然,公主随意。玉儿正在府中。”徒元睿道。
长泰这才告辞离去,待长泰离开,文慧长公主才看向徒元睿,她有了岁数,这么多年深居简出的,但是没糊涂。长泰也好,徒元睿也好都没想在她面前糊弄。
“你这会儿来,看来是急了。”
徒元睿苦笑“瞒不过姑祖母,确实需要姑祖母指点。”
“本宫来了,指点什么都不要说,只有一句话,我希望你记着,你姓徒。”有些事情你避不开的,既然避不开就不要去避。
徒元睿沉默不语,眼中有些挣扎“当年您也曾摄政朝事,可曾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发现多了个地雷,感谢阿嫣9999,么么哒!
第61章
文慧大长公主曾在上皇登基之初摄政,不过只两年,上皇大婚之后就还政于帝,且当年上皇登基时已然十六岁,非稚子孩童,因而文慧大长公主无擅权之举,只行辅政而已。但徒元睿如今面对的显然不是当日的情况。
文慧大长公主唯一能给徒元睿的只一句话”当退则退,不受其乱。“自来权利惑人心,不是所有的人一开始就有这样的野心,有时候野心是需要土壤培育的。王莽初时也不过是想着成为一个权臣,但是汉室的虚弱给了他滋长野心的土壤,品尝过众人之上的地位之后谁又能轻易割舍。
徒元睿自认为他没有这份野心,虽长于宫廷,但是九五之位对他没有太多的吸引力,不独是因为他只是王爷之子,更因为他看清那权利之下的沉重。但是当有一天这份权利送到他手中时,他却有些怀疑自己。
同文慧大长公主密谈之后,徒元睿心中已然有了决断。此日就入宫见皇帝,避无可避,那只能迎面而上。权利于他从来就不是不可放弃的。
寝殿之内,皇帝泛着青灰的面容看着跪在龙床边的徒元睿低声笑了“朕一直在想你何时会入宫,不过看着倒是比朕预料的早些。”
“扶朕起来吧!”徒元睿起身扶了皇帝坐起来,入手之后才发现手下之人已然是瘦弱的很,只剩一层骨头。
“打开看看吧!”皇帝将徒元睿还回来的折子复又递给他。徒元睿伸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才露出诧异之色。
眉头皱起“陛下!”非是那折子上写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而是那根本就是一封空白的折子。
“朕唯一能相信的只有你,睿之!”皇帝紧紧握着他的手,眼不错的盯着他。
“臣明白!”
“逼父杀弟,史书上估计只会给朕留下这样的名,但是朕不在乎,倘若还有时间,朕不会如此,但上天不愿给朕这个时间,睿之,忠诚也好,父皇也好,朕这般做为得是这天下。”
徒元睿静静的听着,皇帝的解释与其是说给他听,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倘若皇帝没有重病,他是否会留忠诚一命,徒元睿自然相信他会,毕竟若是可以谁又能不在意身后名。但就如皇帝所言,没有如果。皇帝病重,倘若上皇和忠诚不死,那么大皇子坐不稳皇位。
“臣明白!”徒元睿还是这一句,皇帝的目光有些晦涩,垂下眼帘“玦儿仁厚,以后就有赖睿之了。”
徒元睿起身跪下领命“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皇帝病情越重,连内阁都见不到皇帝的面,朝中之事多是内阁做主,大皇子虽入阁听政,但诸事却只能听听。由此朝中人心动荡,多有不稳。
皇帝却连下两道圣旨,其一就是立太子之事,这且在众人预料之中,但第二道圣旨却让人大惊。乃是加封永安王世子,禁卫营大统领为明王,特许其入阁辅政。
此一桩乃是未有之事,以内阁首辅苏逊为首,六部天官求见皇帝,终于见到了病重的皇帝。只是未等开口皇帝却扫视众人道“先父皇登基时,文慧大长公主曾受皇祖父遗命辅佐父皇。如今朕的身体如何,诸位卿家也看到了。早些定下诸事也免得以后再生乱。”
“陛下!”苏逊跪下痛哭,他是先皇提拔起来的,但是同今上关系亦是和睦,眼见如此自然也是伤心不已。只是他身为首辅有些事情却是不能不提“陛下,太子年幼,宗室辅政,此例一开后患无穷,陛下当三思呀!”
文慧大长公主辅政乃是天皇后时期留下的问题,至此之后,后宫干政之事已然被禁止。皇帝此时开这个先河,苏逊实在不能不担忧。
苏逊如此有没有自己的私心,姑且不提,这段时间皇帝不能做主,朝中诸事借由内阁定下。一时之间内阁权利膨胀,虽时日尚短看不住什么,但长此以往就未必了。且皇帝真的不行,必要指定托孤重臣,身为首辅,苏逊虽非皇帝心腹,但论资历却无人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