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快别如此,你这一哭,母亲不也跟着难过。”裴殷连忙劝道。
阿云叹息了一声,别过头道:“我去给父亲上柱香。”
老人家生前待她算的上是恩厚了,虽然相处的日子算不上多,但不论是之前对“上仙”的怜悯还是对她的教导有加,真心即便没有十分亦有八分。
“岳父大人,是个厚德之人。”叶英亦上了柱香,叹息着说了一句话。
临近裴光庭棺木下葬的日子,本族他支的人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公务繁忙的裴耀卿也适时赶来,裴殷想起父亲临终前说过裴耀卿或者会继承他的位置官拜门下侍中,对这个族兄自然客气几分,裴耀卿却也没有拿乔,显出了世家子弟极高的修养,倒是看见阿云,这位现已官拜黄门侍郎(副相),同平章事兼兵部尚书的裴阀英才眸中不禁掠过一丝深思,而这一抹深思,也很好的被阿云捕捉到,两人不着痕迹的交流了眼神。
最近长安发生了不少的事情,看来裴耀卿是有些话要和她谈了。
作者有话要说: 采访时间:
南朝:可怜的大师兄,你以后和蛋总一个辈分啦~
裴元:呵呵,这不是很好嘛,要是祁进还敢招惹我家岚岚,他就得管藏剑山庄的夫人叫声姑奶奶。
洛风:呵呵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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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芝麻包亲亲的地雷,么么哒~:
请叫我芝麻包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6-26 20:47:00
☆、不动声色风云变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埋了个小伏笔,之前谢云流的一些事情要交代了,不过可能要虐一虐嗯。
李林甫任相那些年,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改革制度了,他对这方面的确很有一套,安胖子也很怕他这是事实。
然后就是,此杨非彼杨,这个杨妹子是个好姑凉我就剧透一下,再次申明,作者绝对不是歧视杨姓的人,尤其我下篇文男主就姓杨了……
裴耀卿站在一副屏风前负手背对着门外,他身侧站着一个年级稍大些的中年男子,虽略有发福,但从轮廓上却能看到几分与裴耀卿相似的影子,同裴耀卿的淡定不同,此刻的他是一脸的紧张,不停的朝门外瞧着,直到看见那个青年的身影缓缓走近。
“九郎……”中年男子喜不自胜,裴耀卿也因着这声“九郎”面上生出几分恍若隔世之感。
“裴元拜见伯父,叔父。”裴元却在中庭就规规矩矩的行礼,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兴奋,整个人动作十分标准,甚至堪比世家子弟在祭拜祖宗时候的礼仪。
中年男子不禁失笑了一瞬,有些不知所措道:“九郎啊,何必要多礼,也是焕之不说,这些年来伯父竟不知,你居然寄养在旁支家中……”
裴元知道这位大概就是他那位素来敦厚的伯父裴巨卿,眸中蕴起几分少见的暖意,然而在这世家之中,他却没有丝毫万花谷时随心所欲的风流,只继续还礼道:“多谢伯父关心,裴元一切都好。”
“好了,”裴耀卿忽然开口打断了裴巨卿接下来的话,“三哥,九郎才刚回来,容他休息一番再叙家常罢。”
“不必了叔父,”裴元眉目间还是一派的淡然,裴耀卿瞧了不禁微微皱眉,只听他继续道,“裴元来此,是因为叔父有事相召,裴元因为您在我幼年孤苦无依之时施以援手多加感激,视您为尊长,却不意味着裴元会回到裴家。”
“九郎你这是什么话,”裴巨卿显然想不到他会有此想法,惊愕交加,“九郎,莫说以你的身份行医问药已然不妥,医者为百工,岂能与你世家弟子的身份相匹配?再说,你父亲当年也是希望你能重归门阀,延续他的骄傲啊!”
“父亲都已经被家族除名,裴元自然算不得裴家之人,至于行医问药,那是我之志趣,伯父不必多言。”
“九郎,”裴耀卿再次摆手制止了兄长,定定的看着裴元道,“叔父不反对你做什么,可是,你要想清楚,在这个世道,世家子弟意味着什么,我裴阀一门将相不绝,你熟读经史子集,莫非就不想行一己之抱负,让你父亲重归族谱,也让你一直不被家族承认的母亲得到一个封诰,名正言顺的被迎入宗祠吗?”
“叔父,人各有志,叔父的抱负是封阁拜相,我却只想治病救人而已,”说到这里,裴元跪了下来,一字一句的说,“叔父为相,自然泽被苍生,裴元为医,亦能兼济天下。”
裴耀卿看了他许久,才叹息道:“罢了,这既然是你的决定,叔父也不好勉强,既然回来了,这几日也不急着走,暂时留下,就当是替你父亲,向祖母尽尽孝,她自从你父亲走后,就神思恍惚,记性不行了……还有,九郎,无论如何,你都是我裴耀卿的侄子,在外面要记得,扛不住的,回来找叔父。”
裴元压下心里复杂的情绪,俯身拜了三拜,便退了下去。
裴巨卿不解的问自家弟弟:“焕之,你怎么就答应了,他是裴家的人,是二哥的儿子,怎么能……”
“这孩子看起来温和,脾气跟他的父亲一个样,倔着呢!”裴耀卿摇头苦笑,“你以为他为什么一回来这么郑重的给我们行礼,还不是因为当年他母亲被族里的老人斥为不懂礼仪的贱民,九郎早慧,这些事情,也记在了骨子里,幸而他没有因此记恨于裴家,否则啊……”
“记恨?我看不至于吧,当年要不是你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又暗中托远房旁支抚养他成人,他恐怕早就被丢出去自生自灭了,九郎自幼没有父亲,你这个叔父,怎么也不好好劝劝他呢!”裴巨卿显然不以为然,寻思着二哥就这么一只独苗,当年那些个老不死的反正都死了,怎么着也得让人认祖归宗才是正经。
裴耀卿自然看得出自家兄长心里的意思,只是一来万花谷名声日隆,旷达高洁之士皆往此地,二来,他陆陆续续的放了些权给裴元,让他控制裴家在江湖上的一些势力,为了掩人耳目,还是不要认回家族的好。
裴元拜别了叔父后刚回到自己的居所,就瞧见某个穿着纯阳道袍的人托腮望着外面,也不知在发什么呆,他手边一碗药,早已经凉透。
裴元深深皱起眉,这江湖上,多得是求他医治的他都不医,偏偏这个倔脾气小子,每次也不把他开的药当回事,他就不知道自己受的那些内伤差一点儿就能要了命吗?
裴元咳嗽一声,故作提醒。
洛风转过头,有些迷茫的眸子看到来人时清醒了几分:“裴大哥,你回来啦?”
裴元不搭理他,只默默的看着桌子上那碗药。
洛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抱歉,我一直在想我师父的事情,所以……”
“想你师父想到连药都不吃了?”裴元抱着胳膊哼了一声,心道你那什么师父的丢下你一个人跑到东瀛去,害你遭尽了白眼还险些被祁进弄死,你还记挂着他。
洛风没有说话,显然从裴元有些淡漠的语气里听出了不满,但他就是这样的,他觉得他师父当年做哪些事不是成心的,他也相信师父的为人,他就会这样维护到底,不管其他人会怎么想。
“算了,我找人再去煎药,你好好喝,你师父的事情,我会帮你打听的。”裴元见他沉默到底了,只好认命,先服了软。
“这……怕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洛风已经给裴大哥添了很多乱了,实在不敢……”
裴元闻言朝他投过淡淡一睇,继续抄着手靠在门边,语气平淡而不容拒绝:“不然呢,就凭你一个人,你以为你能找到猴年马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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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耀卿的夫人杜氏最近来找阿云串门子,听闻她怀孕,还送了一罐子的杏脯,说能解孕吐,阿云掀开那个装罐子的篮子,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阿云打开那个盒子,发现里面只有一枚小小的纸笺。
她看了一眼上面那一手隽永的字体,随即将那纸笺好生放在隐秘处,第二日,便驱车到了附近的一座名寺“烧香祈愿”。
放了李沁李倓姐弟自去周围玩耍并嘱咐他们注意安全后,阿云就和叶英一道去了后面的禅房。
“敢问二位伉俪可是叶氏夫妇?”一个小沙弥出来,双手合十后,问道。
他们承认后沙弥便引着他们二人到后面去,人却站在门外不进去了:“里面那位裴居士已然等候多时。”
阿云正欲推门,叶英不着痕迹的拦下了她,内力一震,那门就被推开来。
裴耀卿就坐在那里,姿势端正却不古板,神态清和自有一股子风华蕴藉的味道,抬手请道:“二位请随意。”
阿云和叶英皆坐下后,外面的沙弥帮他们关上了门。
“族叔他,原本身子就不大好,虽然你们大婚后那段时间看起来要康健些了,但终究还是被琐事掏空了身子,还望二位节哀。”裴耀卿看到阿云脸色算不上好,知晓这些日子她也不大容易,便安慰了一下。
“生死天命,只希望母亲能一切安好。”阿云叹息了一声,又道,“对了,还未恭贺族兄升官,想来不过多久,就要拜相了?”
“说到此事,”裴耀卿摇了摇头,“裴某却是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