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船时,林聪已经换了睡衣,头发也是披散着,此刻在水里泡久了,一身白色的中性睡衣湿淋淋的贴在曲线玲珑的身上,湿漉漉乱糟糟的长头发披在脸上,遮住脸遮不住窈窕的身段,那头领看的瞪大了眼,脸色有些尴尬,再没想到刚才跟自己在水里搏斗的是个年轻姑娘,想到刚才他的粗鲁动作,更是窘的面红耳赤。
“少庄主,是个姑娘呀!”几个水盗似乎还嫌头领不够尴尬似的,大呼小叫起来。
“这金朝狗官真会享受,出门在外还带着小妾,夜夜不忘风流快活哈哈……”
“不一定是小妾,说不准是路上找的姘头呢,这些个官呀,一天少了女人都跟没命似的……”
水盗们口无遮拦,纷纷围过来调侃哄笑,言语粗俗下流,听得林聪火冒三丈,暗暗吸了几口气,准备给这些人点教训尝尝。
“别乱说,这姑娘功夫不弱,可能是个护卫。”那少庄主喝斥了一句。
“什么护卫不能找,非找个女的护卫?暖床的护卫吧哈哈……哎哟谁打我?”
林聪到了船上可不把这些水盗放眼里,纵身跃起,身形极快一阵风似的在众水盗中穿梭,同时“啪啪啪”的巴掌声四起,众水盗“哎呦”“哎呦”的叫声不绝,刚才嘴贱口出狂言的都被赏了几巴掌。
最后轮到那少庄主,林聪一口气噼里啪啦抽了那少庄主十几个嘴巴才停手,她出手太快,那少庄主完全没反应过来,被彻底打懵了,站着不动生生挨了这十几个巴掌,捂着火辣辣疼的脸,怒喝一声:“你干什么?”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凶悍的姑娘。
“打你啊,看不出来?”林聪嘿的冷笑。
全船的水盗都愣住了,齐刷刷的盯着他们的首领看,那少庄主被看的又是窘又是恼,心中恼恨不已,这下子以后别想在这群家伙面前有威信了!
“哪来的野丫头这么器张?”有会看眼色机灵点的水盗忿忿不平的嚷嚷。
“我还可以更器张!”林聪有心在这些人面前立威,身形暴起,纵身一跃,踩着众水盗的头,手中匕首割韭菜似的将众水盗绾在头顶的发髻贴头皮全削掉,众人只觉头顶一凉,便是落发满地,惊的一个个呆若木鸡。
最后林聪身形一飘,落在那少庄主身边,手中匕首顶在他腰间,另一只手抓住他肩头,笑道:“怎么样?服不服?”
那少庄主被林聪一抓之下,浑身无力,知道遇到厉害角色,刚才侥幸能制住她全靠在水下她水性不如自己,现在他落入她手里可不会再有脱身的机会了,他瞟了下身边的一个手下,口中道:“姑娘好身手,陆某落你手里心服口服,你想要什么尽管提,只要是我陆冠英能做到的一定帮姑娘办到。”
“我想要什么你会不知道?放了我船上的人,恭恭敬敬的把我们送到岸上,损失的一切照价赔偿,伤了的人命该怎么赔就怎么赔,我也不额外讹诈你,够通情达理了吧?”
林聪深知这伙人是这附近的一霸,强龙不压地头蛇,太湖临近临安,她和完颜康这一趟来主要目地就是和南宋达成联盟共同抗蒙古,能不多惹事端就不多惹事,再说这群人看起来也不像多坏的人,教训一下让他们知道厉害就行,和和气气办成大事最重要。
“那是当然了,姑娘真是我见过最通情达理的人了,张寨主还不快去把那些朋友们带出来?”陆冠英朝旁边的一个壮汉扬了下下巴,那人得令,跑向船尾。
林聪全心戒备盯着船尾,生怕他再耍花招。陆冠英看她紧张,笑道:“姑娘放心,我落在你手里,怎么敢不听吩咐?再说姑娘的提议合情合理,我又没吃亏,怎么会不照办?”
林聪不理他,眼巴巴望着,直到看到完颜康一身狼狈的被五花大绑的推出来,她一颗心才算落入肚子里。
“念慈,你没事吧?”完颜康看到穆念慈脸上一喜,等不及张寨主给他松完绑,拖着长长的绳子就急奔过来。
“我没事,你怎么样?”林聪见他奔过来了才松开陆冠英,完颜康的武功比陆冠英高的多,两人盯着,不怕他飞上天。
完颜康一过来就紧紧抱往穆念慈,两人这番遭难也算体会了一把生离死别,一抱上就不想松开,直到“砰”的一声闷响,脚下猛的一晃,船身遭受剧烈撞击,将毫无防备的两人惯在地上。
旁边的陆冠英等的就是这一刻,打一声呼哨,跃入水中,船上的其余水盗跟着跳入水中,船边挂有缆绳,这伙水盗训练有素的在水下连拉带扯的,倾刻间就将船给拉翻了,船上的俘虏们连同完颜康穆念慈又一次落了水。
其余人再次被抓住,唯一有点反击能力的林聪则被陆冠英和几个水盗用大渔网给兜住捆成粽子,陆冠英实在对她太忌惮,绑成这样还不放心,笑嘻嘻的说了声:“对不住姑娘了。”
便在林聪愤恨的要杀人的目光中,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她连同渔网挂在船边,凯旋回陆家庄。
林聪浑身被绑的死死的,连手指头都动不了,脖子以下都浸在水中,船行的急了,水花溅的眼都睁不开,一不小心就被呛的死去活来,此时还是初春,水中冰冷彻骨,血液又不流通,没多久林聪就觉得全身麻痹,昏昏沉沉起来。
这辈子活到现在,连同在幻境中的三次,一百多年的岁月中,林聪从没受过这样的罪,一路中不知在心中把陆冠英的祖宗十八代骂了多少遍,恨自己不该把这种草莽当人看!
骂过了,气过了,事情总要解决。林聪开始想这伙人到底想干什么?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谋财害命,好像就是想把他们拦截禁锢起来,难道他们知道什么?想到完颜康一路高调以钦差的名义接受各地百官朝拜,大家都知道金朝派遣钦差往南宋商量要事,难道这伙水盗是想阻止这次议和?
水盗们的老巢很快就到了,林聪双脚终于踏在地面上,但她被这么在水里拖了一路,哪里还有力气反抗,被单独带到一间房间里,房间里有个大铁笼,她被赶进铁笼里,铁笼门咔嚓一声锁上,陆冠英面带微笑的走进来,手中拿着一把大刀,隔着铁笼的间隙讲林聪身上的绳索割开。
“姑娘,这一路对不起了,陆某这就跟你赔不是,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计较。”
林聪浑身已经冻僵硬了,她瑟瑟发抖的说:“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要钱还是另有图谋?”
陆冠英拍了拍手,门外走进来一个小丫头,手中提着个食盒,那丫头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姜汤递给林聪。林聪此刻也顾不上别的,接过来就喝了下去,热腾腾的姜汤暖了她的肠胃,一大碗喝完,顿时觉得活过来了。
“我看姑娘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也就不瞒你,我和我的兄弟们不想宋金再议和!”陆冠英脸色郑重道,“这么多年了,金人想尽办法欺压我们大宋子民,朝廷奸臣当道,软弱无能,一再苟合只图一时安稳,哪里管底下百姓的死活,这次再议和不知道又要签订什么丧权辱国的条约,我辈虽然是草莽出身,却也不愿再这么没血性的活下去,本想杀了那金朝狗官,但看他年轻,应该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事,这才留他一条狗命。”
“这位壮士,你做了一件大错事你懂吗?”林聪看着陆冠英摇头叹气,“你只觉得现在宋朝国力不行,受尽金朝欺压,却不知现在这世间,处境最艰难的就是金朝,而你们宋朝和金朝现在已经是唇齿相依的关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陆冠英还是有点脑子的,听出不对。
“没什么意思,只是你孤陋寡闻,在这鱼米之乡当霸王当久了,不知天高地厚,在遥远的北方,一头恶狼正在崛起,只怕你前脚搞砸了这次宋金和议,后脚这天下就该真正的大乱了。”
“什么恶狼?”陆冠英浓眉紧皱,不由向着铁笼走近两步,“姑娘说得明白些,陆某如果真的做了错事,只要姑娘说的让我心服口服,我当负荆请罪,任姑娘责罚!”
“你知道蒙古吗?”林聪双手环胸,背靠在铁笼上。
“知道,不过是些蛮子,有什么可说的?”陆冠英满脸不屑。
“蛮子?哈哈!”林聪干笑两声,“你不要小看了蛮子,他们的毁灭力和征服欲绝不是你能想象的!”
陆冠英浓眉皱的更紧,他到底聪明,觉得事情可能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于是抱拳向林聪一揖:“愿听姑娘详谈。”
林聪瞥他一眼:“在这里?”
陆冠英一怔,面上显出犹豫之色,这当然不是请别人赐教的地方和方式,可他对林聪实在太忌惮了,万一她说的所有话只是麻痹自己,这里可都是平地,她武功那么高,放虎归山,自己可就危险了。
“算了,你走吧!我浑身酸疼可没心情跟你多说,头也疼的要死,估计是伤风感冒了,唔,好难受”林聪表情痛苦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看都不看陆冠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