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惜弱看他一眼,低着头说:“不知道哪里有卖的。”
杨铁心一怔,说:“你随邱道长先回去,把这只兔子剥皮清洗一下,我去买酒,那银子呢?”
包惜弱呆了呆,问他:“你要吃这只兔子?”
杨铁心一怔,才想起包惜弱自小就善良,家中养的鸡鸭从来舍不得吃,都是养到老死埋掉,路上遇到受伤的小动物还总会捡回来救治。他以前觉得她这般善良,心中对她无比爱怜,但现在,历经磨难,看她如此,不知为何,心中烦乱。
“不吃就不吃,你留着玩吧,把那碎银子给我,我跟邱道长出去喝酒,晚点再回来。”
“啊,银子?”包惜弱急忙在身上四处摸索,最后一无所获的摊着手说:“可能是刚才照顾这只兔子时不小心掉哪里了,我再找找。”
她放下装兔子的篮子,在附近的草丛里四处翻找。
杨铁心望着包惜弱弓着腰四处寻找的身影,知道妻子还是以前的妻子,她被完颜洪烈照顾的很好,从未经历过人间疾苦,天真依旧,她不可能一夜之间就长成个历经风霜,跟自己同甘共苦的伴侣,看来以后,她还是需要他多方呵护照顾才行。
包惜弱找了很久都没找到那块碎银子,就坐在地头哭起来。再看杨铁心神色不定的脸色,以为他怨自己弄丢银子,她知道他赚钱不易,丢了这小碎银子肯定很生气,只是不好说她。
想到在王府时,随意赏赐给侍女的首饰不知比这块碎银子值钱多少,现在却要为这点小钱看他脸色,她便越哭越委屈。
“哭什么?我又没说你什么,别哭了,回去休息吧。”杨铁心长叹一声,没耐心再去哄包惜弱。
直接跟丘处机就往不远处的小饭馆喝酒去了。等到他送走丘处机,最少也要一个多时辰了,回来时,看到包惜弱还在地头坐着抹泪。心中便烦乱的不行。
喝过酒的大脑没了顾及,开口就说:“你到底哭什么?我就这么大点本事,既然嫌我穷,就回去啊,回去找你的金狗王爷过好日子去,你这贪图富贵的贱人!”
包惜弱惊呆了,怔怔的望着杨铁心,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就算是喝醉了,这话也太伤人了。
跟完颜洪烈十八年的夫妻情分,又怎么可能毫无感情,当初毅然跟杨铁心离开,就是这些年来,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被迫留在王府,心里爱的始终是杨铁心,并不是贪图富贵才嫁给完颜洪烈的。
可此刻,杨铁心苍老的布满风霜的脸在她心里突然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这个人是谁?还是当年牛家村对她呵护备至的丈夫吗?
幻境突然被现实戳穿,变了,早就变了,十八年了,两人之间早已物是人非,是她十八年来一直把自己封闭在过去里,才会义无反顾的跟这个已经变作陌生人的男人离开,他只是一个叫杨铁心的陌生人,不是她记忆力的丈夫。
包惜弱哭起来,看也不看杨铁心,心中完颜洪烈的身影越发清晰,那才是她的丈夫,十八年来从未对她有过任何苛责的丈夫,任何时候见了,他总是笑着,眼里总是盛满对她的爱意,不管她如何冷脸,他都没生过气,总说她是他的心肝,小心翼翼的呵护,生怕有任何闪失。
“你到底哭什么?我怎么你了?”杨铁心伸手提着包惜弱的领口讲她拽起来,满嘴的酒气喷在包惜弱脸上,包惜弱惊恐的看着他,被酒臭味熏的胃中涌动,当即捂着嘴干恶心。
“好啊,你这个贱人,居然敢嫌我恶心?”杨铁心被包惜弱作呕的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他想都没想,一巴掌抽在包惜弱的脸上,将她打的身形趔趄一下,摔倒在地上。
包惜弱再也忍不住了,她放声大哭起来,心中无比想念完颜洪烈,喃喃的说着:“他从没打过我,他从没对我吼叫过,他……”
此刻,包惜弱心里,完颜洪烈的身影无比高大,她后悔跟杨铁心离开,可当时不离开能怎么样?大家都会说她贪图富贵不要亲夫,骂她是个淫.贱无耻之人。
宋朝礼法苛刻,她从小就是在三从四德的教育中长大的,之前杨铁心下落不明还能说是被迫,可他出现了,她不管愿不愿意都必须跟他走,否则那滚滚骂声还有那些多管闲事的的人不会给她活路的。
想到这里,包惜弱心里对杨铁心怨恨起来,他要是从没出现过多好?
从包惜弱的嘴里听到维护情敌的话后,杨铁心更是怒不可遏,他一脚踹在她身上,骂道:“他好你回去找他啊?你走啊?你这个没有廉耻的贱女人!”
骂完,他就大步离开。
等到他酒醒想起之前的事,顿时后悔不已,急忙出门寻找,却再也没找到包惜弱,他一路追到城门口,想到赵王府再去找她,突然一想,她既然心恋富贵,他再死乞白赖的求她又什么意思?
便一个人气呼呼的回牛家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被孩子缠死了,写不成,早上六点起来写好,来店里忙的要死,刚有时间发上来。
第七十九章 小王爷的爱宠9
丘处机到底有些不放心杨铁心和包惜弱,回全真教之前,特地到王府里找到完颜康和穆念慈,将两人临时住所告诉他们,让他们多去照应照应,其他就没多说。
完颜康送走丘处机,就急不可待的跟穆念慈一起出城找老妈,在他心里,杨铁心始终是个陌生人,他不放心老妈跟一个陌生人待一起,也幸亏两人赶得及,正好及时救了包惜弱的一条命。
包惜弱被杨铁心踹了一脚后,只觉天都塌了,想到自己离开对自己如珠如宝的完颜洪烈,得到的就是这个下场?十八年来心心念念的丈夫刚刚团聚,就对自己拳打脚踢,这十八年来的执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泪如雨下,只觉自己命苦如斯,有了对比,更显得完颜洪烈倍加光辉,她想念他,想念的刻骨铭心,但是知道自己跟他已经不可能,不止因为昨日他苦苦哀求,她依然绝情离开,没脸再回去,还因为知道自己之所以这么凄惨都是他造成的。
如果当年他没有仗着权势毁了郭杨两家,那她跟杨铁心之间不会有隔阂,或许十八年后成了老夫老妻,相濡以沫一辈子,或许有磕磕绊绊,但绝不至于到现在这般互相憎恨的地步。说起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可……他却又那么好。
再往大的说,女真和汉人之间有太多国恨家仇,她虽是女子,也有气节。之前是装糊涂,现在已经不得不面对现实,她不能在跟他不清不楚下去,两人终究是有缘无份,想到伤心处,她只觉在这世间已经没有容身之处,漫无目的胡乱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条小河边,坐着河边呆想了半天,越想越觉得没意思,就一头扎进河里图个清静,刚跳入水里,就听儿子惊恐的叫声。
完颜康疯了般奔过来跳入河里救起老妈,吓得脸都白了,想想就后怕,要不是他担心她,马不停蹄的赶来,要不是穆念慈眼尖,认出护城河边投河自尽的妇人像是老妈,那一切后果不堪设想!
包惜弱也是惊魂未定,一看到儿子,只觉满心委屈,这一刻再也不用压抑,扑在儿子怀里大哭起来。
“你脸怎么了?”完颜康一眼就看见老妈脸上的巴掌印,当即气的脸色铁青,怒问:“是谁干的?是不是那个杨铁心?他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打你!我看他是不想活了,走,我这就是去宰了他给你报仇!”
“完颜康,那是你亲爹,你弑父不怕天打雷劈啊?”林聪瞪了他一眼,杨铁心再不好,也是她养父。当着她的面就敢宰来宰去的,皮痒了吧!
完颜康这才想到穆念慈是杨铁心的养女,便讪讪的笑了下,用手给老妈抹眼泪。
“其实他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喝了点酒,控制不住自己,都怪我不好,当初不该经不起完颜洪烈痴缠答应嫁给他,自己失了贞洁,也怨不得他生气。”包惜弱哭哭啼啼的,将跟杨铁心之间发生的事说出来。
杨康听的脸色阴晴不定,作为一个男人来说,他能理解杨铁心的心结,如果穆念慈被别的男人抢走,过了十八年又回到他身边,只怕他也避免不了乱猜疑,只是那个被嫌弃的事自己的娘,他就双标了。
再说,再乱猜忌也不能打人啊,杨铁心自小练武,那劲道自己柔弱的老妈哪里能受得了。
“哼,这又不是妈你的错,要怪也只能怪我爹设了这毒计拆散你们,他一个大男人,不服气去找我爹拼命呀,拿你撒气算哪门子事?”
“喂,你这么说可不对啊!我爹一介平民去跟大金朝手握重兵的摄政王爷拼命,那不是自寻死路嘛。”林聪又瞪了他一眼,走过来用肩膀顶开他,掏出手绢替包惜弱擦眼泪。包惜弱长的本就五官娟秀柔婉,楚楚动人,是那种我见犹怜型的,十分能激起人保护欲的小女子模样。
真不知道杨铁心对这样的美人怎么能下的了手打,林聪虽然对杨铁心有感激之心,但她根深蒂固的厌恶男人打女人,所以这次她站包惜弱这边,坚决认为这两人已经不能再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