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她这是在提醒自己欠了师祖一个又一个的十年,若是您与她有来生之缘,她此生自当以一个又一个的十年来偿还你。”
随着云芙蕖的话语一说完,白子画只觉得自己的脑海里一阵轰鸣,当即愣怔在了原地,一时间不晓得该对此作何措辞。
“您看到那棵长得最高的雪松了吗,师祖?”
话语稍稍一顿,云芙蕖仿佛陷入了遥远的思绪,清秀绝尘的眉眼一阵恍惚迷离,也不太在乎白子画是否有循着自己所指之处而望去,便兀自慢慢悠悠地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当初的太子胥凌与八大仙派掌门发动了政变,展开了一场历时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大厮杀。
云芙蕖依然深刻地记得,那时的云舒尘已然杀红了眼,整个人仿佛陷入了魔障,只知道挥舞着手中的双剑肆意地杀人。
那几日的天庭尽是一片杀戮与血腥,纵使云舒尘已是一名上仙,然而体内的灵力也经不住这般没日没夜的消耗,她的躯体自是没少负伤,身上的青衣也早已染上了一片血污,看不出来原本的一点秀丽之色。
当心犹不甘的众仙终于肯对着太子胥凌俯首称臣之后,一脸淡定从容的云舒尘仍旧身姿挺拔地带着伤痕累累的长留弟子回到长留,又对着九个长老下达了处理相关后续事宜的命令,还照顾了真气几近耗竭的徒弟云芙蕖与徒孙楚霄,却丝毫不在乎自己。
翌日一早,休息了一晚的云芙蕖立马起身,打算去沉寒殿看望云舒尘,却没料想到自己扑了个空,就算前往云舒尘常去的书心阁与露风石找了也是一样的结果。
最后,云芙蕖就是在那棵雪松之下,找到了浑身狼狈又湿透却是睡得一脸安详的云舒尘,仿佛她只是不小心在那棵雪松下慵懒地睡着了。
昨夜下了一场滂沱大雨,雨水湿透了云舒尘染上了血污的青衣,与其身上的血色流入了土里,也或许是因为如此吧,那棵雪松才会长得格外高大、格外好看。
最重要的是,那棵雪松是云舒尘在拜师大典上惹怒了白子画之后栽植的,那是云舒尘为白子画栽植的第一棵雪松,也是云舒尘在白子画尚未坐化之前栽植的第一棵也是最后一棵雪松,却从来也不曾告诉任何人。
白子画蓦地红了双眼。
1.6 喜见归鸿。
白子画通过神识找到了如今身处极北苦寒之地的云舒尘。
当白子画来到极北苦寒之地的时候,天边依旧下着一场大雪,夜色自是已如浓墨般重得化不开,只有一弯孤月高悬与点点繁星闪烁,兀自相映成趣。
然而深夜的极北苦寒之地愈发的冰寒彻骨,漫天风雪也分外的凛冽,仿佛周遭的一切事物将会在下一刻被冻结成了冰。
如此凄清苍凉之境……
这便是云舒尘多年以来生活的地方吗?
白光登时一闪,白子画消失了。
……
白光再次一现,白子画出现了。
他的身影就这么出现在了覆霜居前,而云舒尘就在积雪亭里打坐修行。
兴许是打坐修行的时间久了,云舒尘的身上已覆了一层霜雪,白子画一步一步地走进积雪亭里,为她细细地拂去身上的霜雪。
当白子画看见了云舒尘的一头青丝里藏着几缕银白的鬓发,不禁手指一颤,不慎重重地触碰到了云舒尘冰凉的耳尖。
云舒尘猛地睁开双眸,原是盛满了森然杀意的眸光,在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容颜之后,当即消逝得无影无踪,只余下满满的震惊与不敢置信,微微颤抖的双唇不停地翕动着,却愣是说不出一字一词,只得愣愣地换换站起身来,双眸紧紧地盯着白子画不放,生怕白子画会在片刻之后消失不见,就连流泪了也不自觉。
凝视着赫然潸然泪下的云舒尘,白子画不由得抬起手去,为她轻轻地拭去扑簌而落的泪水,眼里的温柔宛如一江春水。
云舒尘抓住了白子画为她拭泪的大手,仔细地感受着来自白子画身上的温暖,而后她又伸手去轻抚白子画那俊美无双的面庞,动作可谓是极尽小心翼翼,深怕自己一旦太过用力,白子画就会一如当年在她的面前化作飞灰,而后烟消云散。
“舒尘。”
白子画一如往昔地柔声呼唤着云舒尘的名字,让云舒尘的泪水流得愈发汹涌之余,也让云舒尘好像终于确定了什么事情,不禁微微勾起唇角,并渐渐地往上扬起,朝着白子画展露了一抹比朝阳还要灿烂的笑容。
你终于回来了。
——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哦也\(^o^)/我来发糖啦!
祝各位小天使萌圣诞节快乐!
Merry Christmas!~\(≧▽≦)/~!
☆、(四)
1.7 揽云入画。
在白子画的温柔注视之下,云舒尘一步一步地走近他,而后伸手轻轻地抱着他,整个人就这么依偎在白子画的怀里。
白子画的身躯颤了颤,脑海里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事情,旋即紧紧地抱着云舒尘,眼角眉梢无不透着满满的欣喜笑意。
感受到了白子画的回应,云舒尘愉悦地笑了笑,然后缓缓地抬起头来,下巴抵在了白子画的胸前,再抬眼凝视着白子画,微启略失血色的双唇,一脸正色地问道:“此前,我是你的徒儿;此后,我是你的谁?”
话音一落,白子画不愿再掩藏自己的心思了,故而微微垂首,在云舒尘的眉间留下了一记轻吻,这才微扬薄唇,如是柔声回道:“此后,你是我的夫人。”
云舒尘顿时满意得喜笑颜开。
接着,只见云舒尘微微踮起了脚尖,一手勾上了白子画的颈脖,一手抓住了白子画的肩膀,就这么吻住了白子画的双唇。
不过是刹那间的一触即离,便足以让二人心跳如擂鼓。
白子画凝注着此刻已然面泛酡红却依旧佯装淡定的云舒尘,清澈明澄的眸光不自觉地渐转幽邃深浓,万般心仪的女子就这么依偎在自己的怀中……
身为一条雄龙的天性促使白子画的心底涌起了一股冲动,而这一股冲动促使白子画蓦地横抱起云舒尘,徐徐地直往覆霜居而去。
“子画……”受到些许惊吓的云舒尘不由得开口唤了白子画的名字一声。
白子画脚步一顿,微微垂下眼眸,静静地看着云舒尘,而云舒尘似乎从他的眼里看出了什么,顿时略显不自在地别开了双眸,遍布双颊的红霞又深了几分,却没再开口说什么,仿佛是在默许白子画接下来的所作所为。
白子画走向覆霜居的脚步也快了几分。
1.8 春景无边。
覆霜居里,珠光熠熠。
白子画横抱着云舒尘站在床边,他看着双颊仍有薄红的云舒尘,一脸正色地问道:“此前,我是你的师父;此后,我是你的谁?”
云舒尘薄面含嗔地瞪视了白子画一眼,这还是白子画吗,居然套用自己的话语来问她?
白子画不由得眉眼含笑,神情透着淡淡的宠溺。
尽管云舒尘嫌弃白子画毫无新意,可是她依然柔情款款地回答道:“此后,你是我的夫君。”
语罢,云舒尘立即感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待得她终于反应过来之际,她便发现自己正被白子画压在身下。
前世今生加起来一共活了两千多年的云舒尘自是非常清楚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尽管她的心里既有些紧张害怕又有些羞涩期待,然而她依旧是装作一脸淡定地抬眼直视着白子画。
看着云舒尘明明很羞赧却又佯装镇定的模样,白子画只觉得云舒尘不再是记忆中一直冷静漠然又霸气强势的云舒尘了,此刻的云舒尘仿佛回到了她初初拜入长留的时候,当时的她总会不自觉地在其他同门的面前绷着一张或认真或淡定的表情说一些道理或指导剑道与法术,那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当真是教人觉得她分外的可爱。
直到云舒尘拜了自己为师,纵使云舒尘依旧会这么对待其他同门,然而她在白子画的眼里却多了几分不知该从何说起的威严,却是渐渐地失去了那一股可爱的劲儿,所幸如今又重现了……
白子画这才逐渐意识到,不是后来的云舒尘变得陌生了,而是自己从来不曾真正地了解过云舒尘,但愿从此开始了解她不会太迟。
……
白子画温柔地凝视着身下有些不安的云舒尘,猛地低下头去,万般爱怜地在她的唇边吻了又吻,这才近似呢喃自语地低声道:“怕的话可随时喊停。”
云舒尘被白子画的这一番动作弄得内心一阵酥软无力,在意识半是恍惚半是清醒之际,她便很顺畅地如是回应道:“我怕你以后会不行。”
嗯,字数相同,还很押韵……
不对,怎么有种怪怪的感觉……
云舒尘开始努力地回想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怕你以后会不行……
怕你以后会不行……
你以后会不行……
以后会不行……
白子画微微眯起了黑眸,却还是笑得温柔至极,说:“夫人如此关心为夫行不行,真是让为夫受宠若惊呢。”
云舒尘用双手捂着脸,没敢再去看白子画的表情,连忙示弱地讨饶道:“我只是一时口误罢了,子画莫要与我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