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变强吧。”放轻的声音变得温暖,咬住甜甜的尾音,神威抱住我使劲蹭了蹭,糯糯地撒娇道,“求你了。”
我的手直发痒,咬牙忍住趁神威重伤揍他一顿的念头,我轻柔地抚摸神威的长发。
“再求我一次啊!”
“求你了!求你啦求你啦求你啦!”神威轻笑起来,抱着我左右晃了晃,却始终没有滚过翻身或者抬头,脑袋一直枕在我肩上,“素是我的,想要我求多少遍我都会说。”
模糊的不安和压抑再次升上心头,我正要开口,却被突然推开的纸拉门打断。凤仙老板出现在门口,穿着和夜兔风格不同的闲散服装,手拿一柄小折扇,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居高临下地俯视倒在地板上的神威和我。
神威一手撑着地面稍微支起身体,另一只手却按住我的脑袋贴到他胸前,完全遮蔽了我的视线。
“有事?”
神威的声音已完全恢复平时的调子,漫不经心地质问凤仙老板。
“来看看你醒没有,看来恢复的不错,很有精神。”
凤仙老板在“很有精神”上放慢语速、加了重音,神威恍若不觉,点头称是。
“因为素在嘛。我已经醒了,你看完就走吧。”
“哼,嫌我老头子碍事了?”
“把门关好哦。”
听着神威和凤仙老板你来我往地调侃,我好像有点明白他舍近求远,找凤仙老板当师傅的原因了,呵呵。
凤仙老板走远后,神威重新抱住我,压到我肩上。
“你差不多一点,被你们这一岔,我都忘了之前想说什么了。”
“那就别说了。”
神威握住我的右手举过头顶,埋在我肩颈间的脑袋一晃,来了个突然袭击。微凉而濡湿的感觉我丝毫不陌生,神威柔软的舌尖滑过我的下颚骨,停在耳垂的软肉上。
“好了好了,舔你自己的伤口去。”
我推推神威的肩膀想让他起来,这个黏糊星人乱舔的癖好我早已放弃纠正了。神威不满地轻哼一声,收回了舌头。
“素比较甜嘛,舔着会上瘾呢。对了,我早就想尝尝了……”
神威开心地“啊呜”一声,一口咬住我的脖子。神威下嘴不重,只是小小地咬了一口,但他咬着我一块肉在唇齿间磨,好像真的想撕咬然后吞下。
捉弄我来舒缓压力也要有个度,我有点生气了。
“你玩够没有。”
“我不是在玩哦,素。”
神威的声音满满都是笑意,我想象不出他嘴上嬉笑着打趣、脸上却是面对战斗时那般兴奋与认真的模样。他的话没有说服力。
“你抬起头,看着我说。”
“我不要。”
神威更加用力地抱紧我,明明是重伤后刚刚醒来,束缚的力道之大却让我挣脱不开。
“我现在的样子不想让你看见。哈哈,素根本就明白的吧?但你一定要听我说出来的话,我只好乖乖地说了呢。不奖励我吗?”
神威再次“啊呜”一口咬住我的脖子。我才因为他笑语背后的沉闷而升起的一点点犹豫被他一口吞没。
我磨磨牙:“杀了你哦,神威。”
“好啊好啊。”神威甜甜地笑起来,“我期待着。”
————————
最终我还是纵容了神威,并在内心安慰自己他差点就死了,我不跟他一般见识。我只在神威调整好脸上的笑容放开我时对他比了个中指,然后扔下他回家去了。
出乎我的意料,师父没有发火,他甚至没有询问神威弑亲这件事我知道多少,对我送神威去第七师团也表示人活着就好。我这才从师父这里知道,神威卸了星海坊主先生一条手臂。
师父老生常谈地说起对杀戮本能的自制力,不希望我沉迷于战斗。我虽然不打算改,但听一听聊以安慰师父也是好的。见我没有不耐烦或争辩的意思,师父反而没有啰嗦,简单说了几句,话题就转向银月沙的烧制。
银月沙源自白蛟的鳞片,坚硬异常,这几年我用坏数套工具,终于将之研磨成细腻的粉末,可以开始筑模烧制白瓷了。虽然名称中带了“瓷”,白瓷却不是那种易碎的物品,硬度比之钨钢也丝毫不弱,质量上却比多数魔兽兽骨磨制的伞骨还要轻盈。
上佳的材料需要苛刻的制作方法,烧制白瓷的火候、稳定的高温以及材料的添加时机,暂时超出我的能力范围。师父先前一直拖延为我烧制白瓷做伞的时间,如今主动提出,高兴之余我总有些不安。师父这两年,越发显出老态了。
我对父母印象索然,记忆中只有两个模糊的影子,远远地站在一起。是师父把我养大,对我来说师父才像是我的父亲。将父母故去的孩子收作徒弟养大,这种事例在夜兔中也算常见,但失去双腿的师父和弱小不堪的女徒弟,无论怎么看都不是好的组合。在认识神威之前,我曾多次听到师父的顾客诟病他被我拖累,是师父的固执避免了我流落街头。
或许没有师父,我不见得一定会死,但师父给予我的,并不只是庇护那么简单。纵然我不满师父顽固地束缚,可师父对我的无微不至,比起作为父亲的星海坊主先生也不遑多让。
师父本来就比星海坊主先生和凤仙老板年长,因为年轻时遭受重创,不仅失去了双腿,身体也落下病根。身为夜兔,没有死于付诸生命的战斗,败给衰老和腐朽,这真是……令人悲伤。
失落和疲惫困住身体、眼睛不由自主泛酸模糊的,悲伤。
我已经在毫不知情的时候失去过父母,我不想再一次毫不知情地失去一个父亲。
离开母星去往宇宙遥远的角落,连传递信息的电磁波也一时鞭长莫及的地方,我欢笑的某个时刻师父正在困难地呼吸、念叨我的名字,我讨厌这种可能性。
我不想以侥幸来自欺欺人,安慰自己师父再撑几年也没问题,一定能等到我归来。夜兔见惯了生死,应该理智地对待生死,而我的选择是正视这份悲伤。
神威即将加入凤仙老板的第七师团、离开母星,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我想过和他结伴而行,但现状如此,我只好和他告别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K第二季宣传PV,各种脑补白银巨巨夜兔梗(///▽///)
☆、S 15
“你要留下?”神威露出错愕的表情,“留在这种地方能干什么,根本毫无助益,只会妨碍你变强!”
迟钝了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缓过来,神威开始从呆毛到脚整个人散发阴雨绵绵的不高兴气息。他扯了扯嘴角,没有补充什么,之前的话已经充分说明了他的态度。
“我以为你至少会问过为什么之后,再开始生气。”
我冷眼看着神威。我决定留在母星和他分别的时候,已经预想过他可能会有的两种反应,很遗憾的,他选择了我们都不喜欢的那种。
神威皱着眉,蔚蓝的眼睛同样满是寒意。
“你会这么说,难道不是你自己也觉得,我听过你的理由之后会生气吗?既然都要生气,那种原因问不问又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
我态度坚决地迎上,这让神威不悦地眯起眼睛。他等着我说下去,随时准备翻脸的模样看上去十分危险,我的头脑却越发冷静下来。我清楚地知道接下来的话是导(= =)火索,但我还是必须要说。
“区别就在于你有没有打算尊重我,神威。”
我的话音未落,神威已一拳打在旁边的柜子上。靠着墙壁的铁皮架子“哐当”一声,几件工具和一只陶土罐滑了出来。
压抑的空气绷到最紧,这时候哪怕一丝微不可闻的呼吸都能将之吹断。我屏气凝神,耳朵鼓荡着沉而有力的心跳,眼睛死死锁住神威,不敢错过他一分一厘的移动。
陶土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洒出一片烘干碾粉的胭脂土。坠落的血珠滚过淡粉色的尘末,溶解成鲜艳昳丽的玫红。
争斗在声音破碎的那一瞬间就结束了。神威的手刀划破我的左脸,风压一直划过耳朵,削断我一绺头发。我在他的指尖直指眼睛时偏头躲过,右手四指截中他的手腕,直没入血肉。
血继续顺着我的脸颊和神威的手腕落下,胭脂土上晕染出一渍艳丽的色彩。神威垂着头看不清脸色,挣开手腕慢慢退了回去。
危险的空气稍微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似乎有些目眩的扭曲感,以至于神威忽然上手捏住我的脖子时,我完全来不及做出反应。
神威矮我半头,但这并不妨碍他掐着脖子将我提离地面。呼吸受到阻绝,胸腔逐渐焦灼,然而或许是瞥见神威恼怒的神色,我丝毫兴不起动手或挣扎的念头。如果他露出兴奋和狂热,那时我再忧心不迟。
这一局是我赢了。
脑袋里不合时宜地冒出这句话,转念又被我欣喜地接受。我勾起嘴角,晕眩随之加重。
神威果然放开了我,他恼怒之余眼神晦涩地看了我一眼,甩甩手摔门而去。
阴云密布的空气渐渐散去,我的心脏终于得到闲暇,弥补先前的遗漏似的加速跳动。脸颊上的伤口只是微微泛疼,我考虑着先收拾地上的胭脂土还是先去处理伤口,手指却倏地一下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