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妹!”杨过脑海中一片混乱,不明白郭芙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郭芙冷冷的道:“杨过,那次你和你师父到襄阳来,是想要刺杀我爹爹的,对不对?”
杨过:“我……”
他想要否认原也容易,但他怎能对自己心爱的人撒谎?他和小龙女到襄阳确实是要刺杀郭靖的。那时他的想法、做法真是令人不齿,郭靖相信他,和他同榻而眠,他却想道:“我待你睡熟之后,在被窝中给你一刀,你武功便再强百倍,又岂能躲避?”又想道:“我将他刺死之后,再去刺杀黄蓉,谅她一个待产孕妇,济得甚事?大事一成,即可与姑姑同赴绝情谷取那半枚丹药了。此后我和她隐居古墓,享尽人间清福,管他这天下是大宋的还是蒙古的?”
卑鄙无耻已极。
“你真的是要来刺杀我爹爹的,对不对?”郭芙如黑宝石般的眼眸中满是愤怒、失望和悲凉,“杨过,我爹爹待你那么好,你怎么有脸对他下手的?他更是襄阳城的守护者,杀了他就是把无数百姓送到蒙古人的铁蹄之下,你想过后果有多严重么?”
“我……我以为郭伯伯是我的杀父仇人……”杨过悔得肠子都青了。
郭芙却听出他这是承认了,怒极恨极,蓦然跃起,“啪啪”两下,重重的在他左脸右脸各打一记耳光,“杨过,我恨你!”
程英和陆无双搀扶着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疼得心都要碎了,“郭芙打大哥,她竟然敢打大哥……”
杨过脸颊发热,一颗心却是冰凉,“芙妹恨我,她说她恨我……”
他性情激烈,当年他还戴着面具,只因为郭芙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便觉得活在这世上没有了意味,更何况现在郭芙当面说了恨他?杨过竟不为自己辩解,拨足飞奔,“我死了之后,你还恨我不恨?”附近是一个断崖,杨过冲着断崖跑过去,看样子是要往下跳。
程英陆无双魂飞魄散,“大哥不要啊。”
郭芙飞身过去,一把将他抓住,喝道:“这般容易便死了?把事情说清楚了再死!”
郭芙话说得很是无情,杨过万念俱灰,“我以死赎罪,芙妹你还不肯原谅我么?”
一队蒙古人不知什么时候围了过来。
这里是野外,蒙古人若是抓到汉人,便会带到襄阳城前百般凌虐致死,以瓦解城中军民的斗志。这队蒙古兵大概是看到这里有四个人,还有三个是女人,一个男人残疾,可以很轻松的抓回去。
杨过本是心灰意冷,这队蒙古兵过来抓人,杨过杀心顿起,一把一个,将这些蒙古兵尽数丢下断崖。
那些蒙古兵的惨叫声远远的传上来,显然这断崖极深,深不可测。
“你竟然要刺杀我爹爹,杨过,我不能原谅你,无论如何不能原谅你。”郭芙失神的道。
杨过胸膛中空空荡荡,宛如无物,忽地伸手将郭芙的剑架到他脖颈间,“芙妹,你杀了我,亲手杀了我,你瞧着我可怜,便会少恨我一些了。”
郭芙潸然泪下,“我为什么要杀了你?你想要刺杀,最后却没有得手。我若杀了你,爹爹岂能答应?杨过,我不会杀你,但是……”
她泪光盈然看着杨过,一字一顿的道:“但是,我没有办法再和你在一起了。”
杨过如被雷击,失魂落魄,程英陆无双却是心中窃喜。就说了嘛,郭芙知道大哥曾经要刺杀郭大侠,肯定是受不了的啊,他们要分开了……
杨过呆了许久,伸手欲拉郭芙,“不,芙妹,郭杨两家早就有婚约,你我二十余年倾心爱慕,我们是一定要在一起的,是分不开的……”
“你别和我拉拉扯扯的。”郭芙怒而将他推开。
郭芙本意只是要推开他,可是这一刻郭芙心烦意乱,竟忘了她现在内力大增,她这随随便便的一推其实劲力无穷,杨过就站在断崖边,一个站立不稳,被郭芙推下断崖,向下直坠!
“杨过!”郭芙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后果,忙伸手疾拉,却只拉到杨过一片衣袖,杨过人依旧掉下去了。
“大哥!”程英陆无双同时惊呼。
她俩趴在断崖边哀哀痛哭,后悔莫及,“我们只是想把大哥和郭芙分开,不是想让大哥死,不是想让大哥死……”
郭芙手持杨过一片衣袖站在断崖边,整个人都傻了。
“芙儿。”郭靖黄蓉和黄药师一起到了断崖边。
他们是听说了郭芙打人的事,便跟着追过来的,但是晚到一步,杨过已经摔下去了。
“爹爹,妈妈,我杀了杨过。”郭芙提起手中那片衣袖,惊得哭也不会哭了,“我忘了我现在内力大增,推了他一下,把他推下去了。爹爹,我杀了杨过,你杀了我替他报仇吧。”
郭靖又惊又怒,忙冲到断崖前向下张望,可是云雾茫茫,哪里有杨过的踪影?
黄蓉也是惊讶又伤心,却低声对黄药师道:“爹爹,您护着芙儿,我怕靖哥哥他会……”
黄药师点头道:“谁敢对我外孙女不利,黄老邪都不能答应。”
“爹爹,你杀了我吧!”郭芙叫道。
郭靖打了个激灵,匆匆的道:“蓉儿,芙儿不对劲,你照顾着她。我下去看看。”
黄蓉大急,“不成!这断崖光溜溜的,没有可攀扯之物,你下去如何使得?”将郭芙推到黄药师怀中,“爹爹,求您替我照顾芙儿。”过去和郭靖一起察看地形,劝郭靖道:“这下面应该是一个山谷,咱们要么绕路过去,要么回去拿了百丈长绳,吊你下去。”
他们正在商量,程英突然叫道:“师父,徒儿对不起你老人家!”陆无双哭道:“你有什么对不起黄岛主的?是郭芙这个丫头太蛮横,硬把大哥给推下去的啊。”她跳起来怒目瞪着郭靖,大声道:“郭大侠,你若真是大公无私,便把郭芙这个丫头杀了,替我大哥报这血海深仇!”
郭靖本就忧心杨过,正在和黄蓉商量如何下去查看,听陆无双这般叫嚣,眉头一皱,并不理会她。陆无双却近乎疯狂,伸手去拉郭靖,“你方才不是说下去看看么?你下去啊,快下去啊,你这个人假仁假义,就只会说,对我大哥一点也不好!你又蠢又笨,你这样的人,应该替我大哥去死才对!”
黄蓉登时大怒,“靖哥哥,打她!”郭靖不及思索,听了妻子的话,伸手一带一挥,将陆无双抛出丈余,程英姐妹关心,忙过去接陆无双。其实程英若不过去,陆无双也没事,但程英过去之后陆无双大哭挣扎,“什么狗屁大侠,净会欺负人!”她胡乱挣扎之下,竟然一脚踏空,向后疾摔,程英这时候想要放开她已经来不及了,惨叫一声,被她拉了下去。
“又摔下去两个。”郭靖黄蓉看了,愈是烦恼。
黄药师瞧着郭芙眼神散乱,皱眉道:“靖儿,蓉儿,你们绕路过去也好,吊绳子下去也好,不可过于冒险。芙儿不对劲,我先带她回去。”
黄蓉一迭声的答应,又不放心的交待,“爹爹,您看好芙儿啊。”
黄药师哼了一声,“我不疼芙儿么?是你的女儿,难道不是我的外孙女?”抱起郭芙,青影晃动,回城去了。
郭靖黄蓉站在断崖边,黄蓉不禁流下两行热泪,“可怜的过儿,小龙女留下一柄剑走了,芙儿用剑斩下他一条右臂;齐儿留下先天功的内力走了,芙儿用这内力将过儿推下断崖。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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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平阳正在山谷采药,前方忽然有不少人自空坠落,可真是吓了他一跳。
看清楚那些人全是蒙古服饰,虎平阳心中一松,“原来是蒙古鞑子,侵我疆土,荼毒我百姓,原本就该死。”
他是个极爱凑热闹的人,见这些人忽然坠落,便想过去看看。结果才走到前面,忽然上面又有人坠落,虎平阳抬头看了看,咦了一声,见这人似乎有些眼熟,不及细细思索,运势将那人推将出去,那人本是直直坠落,被虎平阳这么一推,下坠势缓,落在了一个蒙古兵的身上,一声痛呼。
“你没死吧?”虎平阳忙问道。
这人便是杨过了。杨过闷哼一声,“似乎还没死。虎平阳,这回是你救了我。”
虎平阳愣了许久,一蹦三丈高,快活的都不行了,“杨过,你救我一命,我也救你一命,咱俩扯平了!我不欠你了!”
杨过躺着不能动,“你是不欠我的,但我现在需要你来医。”
虎平阳眉花眼笑,“好说,好说,医者父母心,你没听说过么?”过来替杨过看了看,“幸亏有我虎神医这一推,你的伤并无大碍,将上十天半个月的也就好了。”说着话,忽地眼睛亮了,“杨过,这人的胳膊和你一样长!半分也不错!”
杨过也是眼睛一亮,却很快暗下去了,心灰意懒的道:“没用了。芙妹不要我了,我接胳膊做什么呢?”
“郭姑娘不要你了?为什么?”虎平阳又是高兴,又是吃惊,“今天你跟她还好好的啊。”
杨过不想多说,含混的道:“我以前做了件错事,她不能原谅我。”
虎平阳乐了,“那正好。郭姑娘现在肯定正伤心着,我去求她,她说不定便答应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