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啊,那种气势迫人的样子吃着东西的样子,简直像是一只在慢慢戏弄猎物的豹子,实在太具侵略性,滚动的喉结完全性感得撩人,会让人有奇怪的想法啊。
她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嘴里pocky,巧克力的甜味之中带着半分特有的醇厚苦味,仿佛她现在的复杂心情。
青峰吃完了那支被硬塞给他的pocky,忽然语气低沉的问道:“因为是朋友,所以被她撞了也无所谓吗?万一你今天被她撞得从楼梯上飞下去的话也无所谓吗?”
“所以说谢谢青峰君,你是我的幸运物啊。”她这么说着,语气之中带着点笑意,转过身来却是完全不同于语气的甜腻态度,一双清凌凌的眸子里似乎和他透着相似的光芒,那种嘲弄猎物时候露出的玩味散漫。
她坐到了桌面上,安静地看了青峰两秒,随即说道:“如果我这样说的话,青峰君一定会更生气吧。”
青峰不屑地从从鼻音里发出一声含混的冷笑,却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神色似乎在示意她说下去。
沙纪又抽出一只pocky递了过去,青峰懒懒地扫了她一眼,颀长的身形微微弯了弯,低下头去咬住了巧克力棒。
“她自己如果不道歉的话,那么青峰君让不让她给我道歉我都无所谓啊。”她又塞了一直pocky进自己的嘴里,咬了一口发出一声脆响,继续说道:“就好像在电车上,如果被人不小心踩了一下脚,那么对方那句礼节性的‘对不起’也没有多少真心的意味吧。”
她耸了耸肩:“所以无所谓吧。”
沙纪说着忽然又笑了起来,“不过青峰君的怀抱真的超有安全感。”
她说着再次张开了双臂,再次开着那种似真似假的玩笑,“超级让人心动呢。”
青峰挑着眉上扬起狭长的眼尾,一步步迫近她,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势在必得的侵略性,来到沙纪的面前微微压低了身体,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了了她的脖颈,一种奇异的感觉立刻从心底蒸腾而起,电流一样地流窜到了指间,让沙纪的呼吸微微一滞。
“适可而止一点啊,沙纪。”
面对忽如其来的亲昵,还有身侧似乎被青峰刻意压缓地喘气声和灼热气息,沙纪的身体反射性地软了下去,有些发虚地伸出手去撑在了桌子上。
青峰似乎读懂了她的反应,勾起嘴角笑得恶意满满,缓缓地直起了身体拉开了距离,双手插、进了裤子口袋里,从鼻腔里发出不耐的轻哼,似乎在嘲笑她的那点小把戏根本不够看。
沙纪眨了眨眼,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扣了扣,忽然说道,“沙纪这个名字是刚才听花玲叫才知道的吧,也就是说即使有那么多次神明大人赐予的缘分,青峰君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问问我到底叫什么名字呢,好伤心……”
青峰大辉被她这种委屈可怜的语气杀了个猝不及防,突如其来的心跳漏了半拍,“什……什么神赐的缘分啊。”
沙纪眯起眼睛笑,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的青峰,啊勒,怎么结巴了。
青峰忽然转过头来,凶巴巴的问道:“那么说吧,你叫什么。”
沙纪冲他招了招手,说道:“伸出手来。”
青峰瞪了她一眼,已经被戏弄玩弄太多次他顿意识到这家伙指不定又要做什么奇怪的事,却还是鬼使神差的伸出来手去。
沙纪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在他的掌心一笔一划的写到:“鹤——田——沙——纪。”
写完之后她抬起头朝他璀然一笑,“青峰君要记住了哦,这是重要的人的名字。”
青峰散漫地收回了手插、进裤子口袋里,毫不在意地挑了挑眉,对着她懒散地丢下一句,“走了。”
说完把书包往肩上一甩,从活动室里走了出去。
那只刚被沙纪一笔一划写下名字的手,在裤子口袋里不着痕迹的捏了捏,仿佛刚才被她微冷的指间划过的酥、麻感还未褪去,直直地透进了心里,好像被小猫的尾巴在心尖上若有似无的扫了一下,让人心痒难耐。
还在活动室里的沙纪依然坐在桌子上慢条斯理地吃着pocky,两双腿在半空晃来晃去,今日的最后一缕阳光洒在桌面上,泛出柔和的色泽,西边的天空温柔得一塌糊涂,火烧云挤挤挨挨地排布在天上,透出一种甜腻的香气。
她忽然便笑出声来,“同手同脚了啊,笨蛋。”
第五章
吃过晚饭之后,沙纪回到了酒店,洗过澡之后在桌前点起了灯,翻开古文的练习册,看着每一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却完全不能理解的作业,叹了口气,完全的不擅长的科目啊。
她微蹙起眉,捏着铅笔的手指一点点收紧,盯着作业的眼神像是灼热地要在上面烧出一个洞来,“信而见疑,语出《史记·屈原列传》:信而见疑,忠而被谤,能无怨乎?”
“什么啊,完全搞不懂。”语气之中是少有的崩溃。
她有些沮丧地趴在了桌子上,对于才归国不久的海归高中生来说,理科实在是要简单太多了。
正在这个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终于有了合理的理由远离让人头晕的古文,沙纪用一种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的模样扑过去,兴致满满“啪嗒”一声打开翻盖,就看到来自某个青梅竹马无比感叹的热血宣言,日文之中还夹杂着英文,“奇迹的世代”什么的,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中二的气息,篮球笨蛋的世界比古文还要难懂啊。
她盯着屏幕上铺天盖的感叹号看了许久,终究是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意,不过看起来倒是融入得很好嘛。
她噼里啪啦地按着按键,发出的声响在太过空荡寂静的屋子里回荡,像是精灵在跳舞——
帮我去家里开一下窗子透气,还有,好好用日语啊笨蛋。
从la回日本的时候火神家顶楼的house正在,便被妈妈买下来给她住,没想到入学时间比她想象得要早,所以装修至今没有完成。
少年很快回了过来,虽然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不满,倒是规规矩矩地用了日文——
你还真是烦死了,住我家不就好了,偏要去住酒店。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不耐烦的少年已经直接打电话过来了,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沙纪打断——
“说日语哦,阿大。”
“烦死了。”少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却莫名地透出了呆萌的气息,好像炸了毛的大猫,让人察觉不到危险性。
“我就是打电话过来确认一下你安全到酒店了没有。”
“是是,托您的福,安全到家了,今天忘记发报平安的邮件让您担心了。”
白色的自动铅笔在手指上打了一个漂亮的回旋,站在窗边的她侧过头去看向一旁宽阔的落地玻璃,上面隐隐约约照映出自己的笑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入夜之后城市的繁华灯火,有一种踩在银河繁星上的错觉。
她思绪一滞,忍不住笑了起来,什么嘛,还说火神大我中二,自己也完全是晚期患者吧。
对方听到她莫名的笑意一顿,问道:“你笑什么呢?”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回错了意,语气凶巴巴地说道:“我警告你,不许说什么我简直像老太太一样婆婆妈妈之类的话,你要是直接住我家的话我也不用每天都确认你的安全,又不是住不下。”
“不要,”沙纪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的提议,“离学校实在是太远了,每天都要牺牲半个小时的睡眠,而且万一遇到电车痴汉怎么办。”
“哈?”仿佛她说了什么十分好笑的事情,对方一下子呆掉了,随后电话里便冲出了铺天盖地的大笑,夸张得简直震耳欲聋。
沙纪把电话离耳朵远了些,一只手杵在下巴上,一脸倦意地打了个呵欠,直到对方笑够了,她才懒懒散散地说道:“已经确认过平安的话那我先挂电话了,阿大也早些休息啊,要是这个时候跑出去打篮球的话我可是会打电话和真奈告状的哦。”
“你少用妈妈来威胁我啊!”对方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像是一只被捏住了后颈的猫,生涩地停顿了两秒之后语气却又软了下来,“你别挂电话,我有事情要问你……”
沙纪闻言将放在按断键上的手指移开,重新将电话凑到了耳边,对面却出乎意料地安静了下来,似乎在斟酌着什么,面对难得吞吞吐吐的青梅竹马,她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问道:“火神同学,你才回来两周就把楼上白领大姐姐的肚子搞大了吗?”
显然是开玩笑的话,但是她那毫无起伏的语调却让人怎么样都笑不出来,不出所料刚才还在电话那头装深沉的家伙一下就炸了毛,“你这个家伙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听着对方气急败坏凶神恶煞的语调,沙纪噗嗤笑出声来,然而嘴角的弧度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就被对方冷不丁的一句话僵住了——
“沙纪加入社团了吗。”
手上顺畅自如转动的自动铅笔磕绊了一下,顺着拇指滑了下去,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嗯”,再开口时她依然是明朗昂扬的语调,“加了厨艺社,完全秒杀,我的妈妈可是中国人啊,不过经费完全不能和运动社团相比啊,用的食材都差强人意。”
她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似乎想要把话题扯开,却只得到对方一句轻描淡写的评价——
“你是白痴吗。”
“……”好像被白痴骂作白痴了。
她有点想反击,却看到窗子上倒映出来的那张脸不知何时眼角眉梢都沾染上了苦涩,让人看得直想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