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禅师在洞里烧了两个火堆,又将白素贞睡的一边加厚了许多稻草,正儿八经闭眼入睡时,丫还是拧着脑袋往他怀里钻去了。
蛇的表面是鳞片,没碰过的人只道这个东西必然尖锐扎手或者坑洼不平。其实手感十分光滑,尤其刚脱过皮的蛇,用白素贞的原话说,那就是非常的嫩滑。
素贞想要挨着法海禅师睡,困的迷迷瞪瞪的告诉他:“我是个母的,你那罐子里养的东西也公母都有,你不是都能统一的一视同仁?因此你完全不应该在我这里区别对待。如果你区别了,就说明对我的心思跟对它们的不同。”
素贞说的罐子里的东西,都是法海禅师过去收在金钵里化去修为的玩应。
里面有化完以后态度极其好的,便都放走了。有顽固不化的,法海禅师便将它们养起来,认真“教导”。
白素贞这段时间一直在跟法海禅师睡,此时分外强调自己是只母的,无非是因着,她想睡到他衣服里面来。
人的体温无疑是这个山洞里最暖的,白素贞是不是真冷尚待考证,故意撩拨小和尚无疑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法海禅师平静的看着她不怀好意的眼神,很直截了当的表示,如果她再敢往他领子里钻,就将她挂到外面冻死。
然而白素贞自来是个擅长歪理邪说的东西,你要冻死她,她就开始跟你胡说八道一些道理,愣是绕的法海禅师是苛责的那一方。
如是僵持了一刻钟后,白娘娘被小和尚挂到山洞外面吹冷风去了。
她便又开始往回爬,发现小和尚已经睡了,又瞪着双通红的蛇眼在草垛边上生闷气。
法海禅师的气息很平稳,睡觉时也从来不像素贞那样“翻身打把式”,白娘娘翘着蛇尾有一下没一下的拧了一会儿,发现他突然翻了个身,将身上的衣服盖在了她的蛇身上。
他还是没有看她,但是知道她在,又给她盖了“被子”。
带着体温的衣物瞬间又让她觉得舒爽了,以至于白素贞的心里又升起了小得意。蛇头一点一点的拧过去,再拧过去,悄没声息的挨在他的锁骨处睡着了。
洞外的风,依旧吹的呼呼作响,狂风之外的山洞,却又异常温暖。
又或者,......有点热?
法海禅师是被热醒的,春日里的天气虽说回温了,也不至于暖如火盆,何况山洞中自来比外头冷。
一晌好睡的小和尚彼时还有些迷糊。他想坐起来清醒一下再做早课,却无端觉得身上特别的沉,便睁了眼睛看了一眼,发现胸前横着一条雪白的胳膊。楞了一下,又抬起头看了一眼,腿上还跨着一条白嫩嫩的大腿?
锁骨处安放的脑袋,发丝还伴着清早洞口传来的凉意,紧挨在他脖颈处的嘴唇呼吸均匀,一抹热气又顺着动脉处缓缓吹进领口。
冷暖交叠而至的刺激,让法海禅师的困顿立时就醒了,抬手就要推开身上的手臂离开。
哪里知道,这一碰,又抓了一手的滑腻,连忙将身上的袍子胡乱裹在那具赤条条的身体上急道。
“素,素贞,你化形了,你........赶紧穿上!”
白娘娘有起床气,不是自然醒的时候脾气都非常暴躁。此时听到耳边这一叠结结巴巴的嚷嚷,气的眉头都皱起来了,“蛇尾”下意识缠住小和尚,使了蛮大的力气压住他道:“再躺会儿!这又不是你的金山寺,还急着给小沙弥们上早课不成?”
说完以后又拧了拧,觉得小和尚的身体似乎很僵硬,这才打着呵欠望了他一眼。口中奇道:“你脸怎么这么红?病了?”
这般说着,胳膊又抬起来去摸他的脸,结结实实的掐到那团腮肉才发现,自己长胳膊了。再打眼一看全身,咯咯咯的笑了一长串,娇笑着伸出一指点上他的鼻尖。
“没看过女人的身子?”
法海禅师眼睛都不敢睁,闭目将手里的串珠捻的飞快,结结巴巴的说:“你,你赶紧下去。”
她身上没穿衣服,他不好胡乱推她。
白娘娘索性整个人压到他身上,如瀑的长发铺了一身,有两缕俏皮的,正顺着他的领口蜿蜒至衣领处,扫的法海禅师整个人又是一震。
素贞学着他的样子,也结结巴巴的回:“我,我的衣服早没了,你,你这会子让我起来,光着身子在山里头跑不成?”
法海禅师也顾不得恼她,一张脸烧得通红,一面提起盖在两人中间的□□示意了一下,一面道:“你穿这个,先下来......”
素贞笑的更欢了,拧着身子说:“我不,我才不穿和尚袍。”
话虽是这么说的,却到底不想逗得他发火,法海禅师只觉身上骤然一轻,紧接着便是衣服披在身上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连忙欠身坐起,正准备起身之时,背对着她穿衣服的白素贞却突然回过身来。
法海禅师未及她又转了过来,正待从稻草床上下去,便被她双手搂住,结结实实在唇上亲了一下。
更准确的说,是吮了一下。
白素贞的嘴唇微微张着,含住小和尚双唇时,舌头还不要命的探出来扫了一下。
软玉温香的温柔,唇舌柔滑的轻吻。
出家人哪里尝到过这种滋味。
法海禅师整个脑袋都是嗡的一声巨响,浑身都僵硬的不能动弹了。
白娘娘吮了一下便心满意足的松开了她,转身将身上披着的□□打了个结,又将披散的长发从衣服中挑出来散在一边,侧头回望的眼神,万种风情都含在眸子里。
她对法海禅师说:“傻和尚,发什么呆呢?”
法海禅师这方回了神,步履踉跄的出了山洞。
这一次,他没有如上次一样发火。他不敢看她的眼睛,是因为心乱了。
法海禅师一连在山头坐了三个时辰,三个时辰里只是捻着佛珠念经。素贞便懒洋洋的窝在一边看着,不时抓几颗果子来吃。
她跟法海禅师说:“你念的都是什么?色不异空,还是空不异色?空空□□,念空念色,便真能四大皆空了?”
法海禅师放下佛珠说:“白素贞......我是个出家人,有清规戒律要守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还有许多迷茫。可能就连他自己也有些拎不清这戒律,究竟是因何而守的了。
素贞“嗯”了一声,没再回话,他便也不再说了。
未名山的山风很大,吹的小和尚此时像极了一座单薄的石像。白素贞拢着宽大的僧袍凑近,也学着法海禅师的样子盘腿坐了下来。
她对他说。
“我此时虽幻化回了人形,妖力还只有六成,要飞回去,还要再待些时日。”
法海禅师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隔了一会儿,对白素贞道。
“那你能不能,......变成小孩?就像之前,我们捉妖的时候那么大?”
素贞回:“变成小孩儿你就能自在些?可是我没有小孩儿穿的衣服,你的袍子太大了。”
法海禅师说:“我可以帮你改小它。”
素贞问:“这算不算是自欺欺人?我便是变成孩子也还是女人。”
法海禅师说:“是。”
法海禅师为白素贞改了一件袍子,针脚别别扭扭的,其实改的很不好。以至于白娘娘变成小孩儿以后,穿在身上的袖子还是长了一大截。
她将它们统一的卷了卷,又提着长及坠地的袍子蹦跳到小和尚身前让他帮忙梳头发。
他们决定往山下去了。
下山之前需要让自己看上去体统一些,长久的风餐露宿也不适宜白素贞恢复法力。
法海禅师知道她是嘴馋才这么说的,但是他没有反驳,只是梳头发这件事儿,已经在玲花身上尝试过了。他只会梳哪吒头,白素贞的头发又长的快到了脚跟,梳上去又要掉下来,想要卷成一个包包用绳子捆好,发髻看着比脑袋都大。
白娘娘抬手化了面铜镜照了照,实在看不下去,又抬着胳膊自己鼓捣了一会儿,更看不下去,干脆妖法一化,把头发变没了,露出一颗跟小和尚一样圆溜溜的脑袋。
对着镜子照了一会儿,白娘娘对此还挺满意,低头靠过来让法海禅师看她的脑瓜顶,笑眯眯的说。
“这里还缺几个点,要不你也给我点几个?”
法海禅师说:“尼姑不用点。”
素质不满道:“哪里是尼姑,我分明是小和尚。法海禅师赏个法号吧?”
白素贞的孩儿面,生的水灵漂亮,说话时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很有一些烂漫纯真。
法海禅师捻着佛珠看着,也被她感染的露了笑容,弯着嘴角道:“戒吃?”
素贞习惯性的想挑鬓角的头发来绕,没绕着,这才想起头发变没了,就摸了两下自己的光脑壳,傻傻的看着他说。
“戒你。”
吃好戒,“你”不好戒。
法海禅师的手几不可闻的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朝着洞外走去。
一僧一妖再次上路。这一次,素贞背着小包裹,法海禅师手里持着钵,远远看去就像一名行僧,带着一个小沙弥。
小沙弥的脑袋真圆,顶着锃亮的一颗脑袋提着过长的和尚袍跟在行僧后面走。走慢了,跟不上,走快了,又撞上了他的腿。
小沙弥的手也不老实,喜欢抓“师父”的衣袖,抓一会儿,又往前跑一会儿。师父生气了,她便装模作样的拿起一串佛珠捻上几捻,口中奶声奶气的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