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骥见四下忙碌无人顾得他们,轻轻在她额头落了一吻,“这些日子辛苦玉儿了。”
“可惜了,陌上花开,你也不能缓缓归。”林黛玉嘴角露出小小的梨涡,严骥摸摸她的脸,最后又抱了一下,这才匆匆忙忙梳洗了进宫去了。
林黛玉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脱力的靠在碧菱身上,碧菱吓了一跳,“奶奶,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一时没缓过劲来。”林黛玉道,冒了句傻话出来,“我没在做梦吧?”
碧菱笑嘻嘻道,“我掐奶奶一把,奶奶知道疼就不是做梦了。哎呦!”
说完头上就挨了黎嬷嬷一下,只是黎嬷嬷亦满是笑意,“没大没小的。”
林黛玉没有在意她们的打打闹闹,只是慢慢扶着腰往里走,两只猫咪在塌下翻滚打闹,见了她来争先恐后的窜过来拉住她的裙摆。
半天之后,她才想起来要给明依澜送信,“快去请母亲来,说明德回来了。”
明曜见了严骥笑道,“你脚程倒快。”
“小臣年轻,自然经得住车马之劳,这也是常大人派臣回来的原因。”严骥道。这一次使团要和鞑靼谈的就不单单是求和一事了,鞑靼可汗在手,他们要给鞑靼开大价码。其中有许多机密之事,并非密折可以说清楚,故而大军,守军以及使团三方商议之后,决定找个人回去给陛下讲解清楚。
“也是,你且细说来。”明曜单手撑着头,“坐下说罢,虽然你年轻。”
“臣等初到雁门关,便遭皇甫恭软禁。好在臣表兄为皇甫恭亲兵,偶然间察觉他的狼子野心……”严骥也不推辞,谢过赐坐便将事说了,只是他难免要撇开光王府的密信,以及偏向明博裕的功劳。
见明曜毫不客气的打量着他,严骥苦笑,“陛下,光王府是臣的外祖家。”
“朕知道。”明曜懒懒的收回目光,“朕都知道。”
严骥除了苦笑也给不出别的表情,这取悦了正在思索的帝王,他道,“这次差事办的还不错,也不叫你再过去了,你在家歇歇。”
明曜很大方的给了半个月休沐。
等严骥从宫中回来,林黛玉正站在门口等他,他忙上去扶了林黛玉一把,“虽天暖和了,也别立在这儿,春风多邪,吹了人要生病的。”
“也没站多久,想着你该回来了。”林黛玉道,也许是严骥离着她近了,那种心有灵犀的感觉更敏锐了,她才站了没多久严骥就回来了。
碧菱亦帮着林黛玉说话,“奶奶这点掐的极准,才说您估摸着要到家,真的是只站了一小会儿。”
“看来我该改个字了。”
“嗯,不要叫明德了,叫孟德吧。”林黛玉反握住他的手,浅浅一笑。
二人相携进屋。
玉兰在枝头静静绽放,身后有微风吹过,夹杂了不知名的落花,转眼就吹拂不见了。
好像幼时江南初见,小小的严骥牵了她跨过门槛,一本正经的道,“林妹妹小心门槛。”
两位母亲就在屋里看着他们笨手笨脚的样子,捂着嘴直笑。
堪道十年踪迹十年心,半生南北匆匆,终至今日相携,莫问前路,莫忧前路。
正当归时君已归,应谢这春风十里,送君归途。
-正文完-
☆、第100章 泉州番外
港口的船只络绎不绝,岸边亦是车如流水马如龙,一派繁华之景。林黛玉怀中抱着的孩子,正撩开帘子好奇的打量着外头,口中念念有词道,“泉州出门七州洋,飞樯舞帆朔风吼。”
这就是她和严骥的长女严宜了。
今上重开市舶司,以泉州为首个港口,此后福州、粤广等地市舶司也重开,不复太上皇时期只纳贡,不通商的传统。
泉州也在这三年里重现了前唐市井十州人的盛况。严骥作为市舶司主使,其□□不可没。此地也比京城民风淳朴开放,时常能在路上看到戴着幕笠的姑娘家。
林黛玉有时候也会带着孩子上街略逛逛。
小严宜三岁时候跟着林黛玉夫妻到泉州,到如今已经三岁了。长子严桐则是在泉州诞下,此时方才过了周岁。泉州又有刺桐乡别称,故而夫妻二人给小二取名一个桐字以作纪念。
她忽然指着一处喊道,“父亲!”
今日有他国的贵客倒来,严骥这个市舶使为表尊重亲自相迎。
林黛玉捏住她的手指道,“父亲在做正事,看够大船了,咱们回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小严宜对港口的船只总是抱着极大的兴趣,没过几日就吵着要来看大船,严骥索性给她取了个小名叫小船,严桐就成了小帆。
林黛玉觉得比狗子还是要好一些的,尤其是严宜自己很喜欢。她的床头放了几只木雕小船,一座红珊瑚,平日里最是喜欢摆弄那几只木雕船。
严宜撒娇又多看了一会儿,这才肯依依不舍的回去,“如果我们家在港口边上就好了,这样我从二楼就能天天看到大船了。”
林黛玉失笑,“怎么这么喜欢船,我那时候从江南到京城,坐船都坐烦了。”
“那不一样,官船小小的,怎么能和这些比。海多大呀,这些船乘风破浪,从他们的故国来到咱们这里。而且他们都来这里,我听父亲说,咱们这里又来了许多外面的人。”严宜和林黛玉相似的明眸晶晶亮的,“马可波罗游记里说泉州是涨海声中万国商,母亲,母亲,我们会看到这一天吗?”
泉州不似京城,管他国人喊蛮夷或是洋人,泉州人管他们亲昵的道外面的人。不管是佛郎机还是法兰西,不管是暹罗还是安南,统统是外面的人。
望不尽的海面隔开,里面的是家,外面是客。
女儿是这样的欣喜和自豪,让林黛玉想到自己和她差不多大时,对着严骥那副江流百舸的艳羡。
到如今,他们的女儿,不必再受她当时的拘束。
林黛玉轻柔的摸了摸女儿的发顶,温声笑道,“会有这一天的,我们小船一定能看到。”
母亲的温柔让严宜高兴得笑弯了眼,在她怀里蹭了蹭,“咱们回去吧,看着时辰小帆要醒了,瞧不见您又要哭了。”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安静下来,林黛玉忽然道,“山不厌高。”
严宜眨眨眼,接口道,“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
“天下归心。”严宜笑了起来,“这次没有忘。”
这是她们母女两个最喜欢的一个小游戏,如果林黛玉近期教了严宜什么诗词,她会在不经意间突然念出一处要严宜接,一开始严宜还时常会卡壳,甚至接不下,只得学得很用心,就为了能够完成母亲别出心裁的考校。
严宜精怪的转了转眼珠,“我家襄水上。”
林黛玉点点她的鼻尖,“遥隔楚云端。又让你父亲偷偷教你了是不是?”
“乡泪客中尽。”严宜摸摸鼻子,默认了。
马车似是卡到了碎石,颠了一些,林黛玉把严宜抱紧,念道,“孤帆天际看。”
“嗯……嗯……”严宜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了,林黛玉笑着把最后两句说完,又给她从头念了一遍。
严宜掰着手指,林黛玉说一句,她掰一根,那小模样既可爱,又认真。
回了府,忙不迭赶去看儿子,好在严桐睡得很熟,还没有要醒的样子,林黛玉撵了严宜也去小憩,自己随手拿了本书靠在床头守着儿子。
偏严桐生得也像她,比起严骥的秀气,遗传了林黛玉的严桐要更精致,和严宜小时候堪称是一模一样。
坐了没一会儿,碧菱进来轻声告诉她林如海的院子已经收拾好了。林如海自严桐出生就念着,年初辞了官就要来泉州寻她。
帝后不和,以至于太后和皇后在后宫中屡屡因为权柄而产生摩擦,明依澜为了太后,忍下了对孙子的思念,留在了京城。
碧菱嫁给了严家一个家生子,留在林黛玉身边做了管事嬷嬷。
严桐床边悬了一排小东西,有她亲手绣的香囊,也有洋人那里买来的水晶坠子,水晶坠烧成小鸟和小蝴蝶,亮闪闪得会引了严桐伸手想拽。
枕边趴着的布老虎,是明依澜亲手缝制的。
泉州此时已是夏季,风中吹来海边特有的咸味,潮湿而温暖。林黛玉戳戳儿子胖嘟嘟的小脸蛋,看他不耐烦的皱起眉毛才收了手。
刚到泉州的时候,过了也很艰难。
甘家把持市舶司多年,根深蒂固,难以瓦解,何况海外带来的无数银钱供奉,少有人能拱手相让。
严骥空挂一个市舶使的名头,林黛玉在泉州的女眷里几乎是被孤立的。
好在严骥行事强硬,又有林渊在朝中照应,硬生生捏住这地头蛇的七寸,将他们从海运中赶了出去。
甘家对严骥的不配合,深里想便是对今上旨意的反抗,帝后失和有此埋下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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