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个“她姑妈”是贾老太亲生的,那个“她林妹妹”也是贾老太亲外孙女。此时贾老太不但没说邢夫人不对,反而在那里跟着感叹她敏儿命苦,她那外孙女可怜人疼。
一时间,薛太太和二太太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还是宝玉这时候说了句:“老太太将林妹妹接来不就好了?虽是没了姑妈疼爱,但能得了老太太的疼爱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贾老太听到这里。方一把搂过宝玉笑道:“宝玉说的很是,只如今你那林妹妹要为她娘吃斋守孝。却是一时来不了了。”宝玉见此也只是点了点头道:“那出孝了再接来。”
这话让贾老太和邢夫人都笑容满面,只王夫人低头抿茶,谁也没有瞧见她眼中的不快,好一会儿收拾好眼中的神色方才抬头。贾老太太虽没见着她眼中的神色,却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心中冷笑不已。
往日贾老太对这个大儿媳妇,是甚不满意的。如今瞧着,倒觉得比那个王家出来的二媳妇懂礼些。瞧瞧探春头上的金凤,珠钗,再看惜春头上也是金凤,珠钗。
贾老太只觉得心口闷得难受,竟是无人记得自己的敏儿了,只是到底薛家是客,不好说出什么来。如今瞧着迎春头上那几朵雪白的小珠花,贾老太便觉得很是入眼了。
贾老太觉得这会子瞧迎春入眼了,那便笑道:“瞧竟是我忘了,我瞧着迎丫头戴着珠花不错,雅致!我那里也有两套珍珠头面,便赏她一套。”
谁也没想到贾老太会说出这话,接着便听贾老太对鸳鸯道:“你去将往年敏儿孝敬我那两套珍珠头面拿出来,一套给迎丫头,一套给那薛姑娘,算是老太婆给的见面礼。”
迎春听了只轻轻对着贾老太一蹲身,道:“谢老祖宗赏。”宝钗也是立时便走了出来,站在贾老太面前,笑着蹲身行礼道:“谢老祖宗赏。”
宝钗得了东西,探春也不好多想什么。可是迎春得了她却没有,终是心中不是滋味。不由得扭头瞧了眼惜春,可惜春仍如往常一般,没什么脸色。不由得在心底叹息道:惜春到底也是东边儿府里嫡小姐,迎春如今也记在了大太太名下,只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这迎春谢老祖宗,和宝钗谢老祖宗。贾老太心中自是不一样的,心中虽鄙夷,却也不好说什么,只道:“快起来,快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这珠子,你们这年纪戴着倒好。”
俩人刚起身,便有丫鬟来报:“老太太,老爷传话说:姨太太已有了春秋,外甥年轻不知世路,在外住着恐有人生事。咱们东北角上梨香院一所十来间房,白空闲着,打扫了,请姨太太和姐儿哥儿住了甚好。”
贾老太想着那是当日荣公暮年养静之所,当日虽说二太太回禀时说过,自己也应了。可到底心中多有不喜,却又不想当众驳了小儿子的面子,打了自己脸,遂抬眼看着二太太——王夫人!二太太此时早已经喜出望外,那里顾得了别的?
贾老太见王夫人并不理会自己,心中虽有薄怒,却也忍下,扭头对薛太太道:“请姨太太就在这里住下,大家亲密些。”语气平平谈谈,其间淡淡不满之意,薛太太却只当不知。遂笑道:“一应日费供给一概免却,方是处常之法。”
薛太太也是无法,她虽万般疼爱这独子薛蟠,却也知道他的秉性。与他同居一处,方可拘紧些儿子,若另住在外,又恐他纵性惹祸。王夫人也知他家不难于此,遂亦从其愿。
贾老太心中不愉也不留饭,只道:“你姊妹多年未见,想来是有些体己话儿的,我也不留你们,老二家的好生治办了席面与薛姨妈洗尘便是,晚间再来一同用饭。”
王夫人早就不想呆在这里,一听此话便立时起身告辞,带了薛姨妈几人退了出去。探春也跟了上去,惜春见此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便听迎春道:“都走了老祖宗岂不冷清?莫不如我与惜春妹妹在这里陪着老祖宗?”邢夫人一想便笑道:“很该如此,只莫吵了老太太才是。”贾老太此时对邢夫人多少有些满意,便笑着点头道:“那就留下吧。”
薛姨妈一家自是跟着王夫人回荣禧堂用餐,而后才去了梨香园。只见小小巧巧,约有十余间房屋,前厅后舍俱全。另有一门通街,往后走此门出入很是方便。
西南有一角门,通一夹道,出夹道便是王夫人正房的东边了。或饭后,或晚间,薛姨妈过来或与王夫人相叙,或与贾母闲谈都很便宜。宝钗也好与姊妹们一处,或看书下棋,或作针黹。
从此后薛家母子就在梨香院住了。只宝玉因着见了宝钗便****上薛姨妈家,或找宝钗玩耍,或讨薛姨妈吃食。留在梨香园的时日竟比得上贾老太房中了。
☆、第五十九回 贾琏命定王熙凤(1)
话说薛姨妈一家在梨香园住下之后,倒是发生了一件趣事儿,若黛玉知晓定是要感慨有些事儿真没法避开。
一日周瑞家的寻王夫人去了梨香园,出来时薛姨妈便给了她一匣子宫花,十二支。按照原著剧情这里便是凤姐,平儿,三春并黛玉,共计每人两支。
可惜此时林瑶来到的这个红楼,不知为何贾琏竟是小了好几岁,就连熙凤也跟着小了……如此便没有凤姐平儿什么事儿了,黛玉也还在姑苏守孝。故而便只有三春姐妹,没人四支。
周瑞家的捧着匣子出来便进了王夫人的正院儿,恰巧见探春与惜春在一处玩耍,便让她俩先拿了。又巴巴的转去东边儿院子,给迎春送去,迎春本不是多事儿多话的人,遂也没说什么便接下了。
谁知这周瑞家的还没出院门便遇见了从外面进来的邢夫人,邢夫人那是对二太太屋里所有人,都充满了讨厌憎恨的!遂冷着脸问道:“这是做什么来了?”
周瑞家的自讨并无过失之处,遂笑道:“薛姨太太送姑娘们几朵宫花,样子都是今年时新的。这不我给迎姑娘送过来,刚给了姑娘,正准备回呢。”
邢夫人脸上也不见喜色,只点了点头便进了屋子,又问了迎春,迎春又学了一遍,邢夫人便恨恨地道:“这二房长幼不分,现如今竟是连嫡庶都不分了?!”言辞中甚是愤恨,却又压低了声儿怕传了出去。
邢夫人说完又扭头对迎春道:“也不见就是什么好的!若是好的,也轮不到你!”说着伸手拿过装宫花的匣子,随手便丢在了司琪身上:“赏你了!拿去与绣橘二人分了”迎春见此也只轻轻一笑,并无多言。
邢夫人此时虽忿忿不平,日子却也还算安稳的过了下去,没有再生什么波折,至于那刘姥姥,究竟到没到过此时的将军府,邢夫人却是不知的。当然她也不知道有这号人物。
转眼暑热已消,秋风乍凉,贾敏去世快一年了。贾母想着贾敏去世快一年了,贾琏身上的孝也过了。这贾琏的亲事。虽说自己早已拿定主意,却也还须得通知他老子娘。
毕竟贾琏的成亲,许多事儿还得贾赦两口子亲自出面方可。再加上与亲家商量小定大定之事,都的需要他老子出面。贾琏读书用功,也不能因着这事儿耽搁。将所有事儿般妥当了。只最后叫贾琏回来完礼即可。
贾老太太心中拿定主意,便使了琥珀去通知贾赦两口子,晚间到自己屋里商议。谁知琥珀刚出院儿门便遇见了鸳鸯。鸳鸯一听这事儿,遂笑着道:“我正好要去园子替老太太折些花枝插瓶,顺道过去说一嘴便是。何苦你再跑这一趟?”
琥珀见此自是高兴,她原就不太愿意去大太太屋里。遂鸳鸯接了过去,琥珀不仅高兴还连连感谢。鸳鸯便亲自去了一趟东边儿院子。
鸳鸯到时,大太太邢夫人正与迎春商量着给贾琏送秋衣的事儿,虽说林家定不会亏了贾琏,贾琏身边儿也跟着红岫。但邢夫人想来。自己到底也还需要关心着,这将来才好依靠。贾赦却是还没下衙,不在府里。
见鸳鸯进来邢夫人笑道:“今儿是什么风将你给吹我屋里来了?”原来这鸳鸯见贾琏越发出息,便渐渐与大房邢夫人等人交好,邢夫人又见她是贾老太身边儿第一等的红人儿,遂也对她客气。
鸳鸯听邢夫人问话,方笑道:“太太这话说的奴婢可受不起,若不是确实走不开,巴不得天天来烦扰太太。”说完话题一转道:“今儿老太太不知想起什么,让琥珀来知会太太。晚间与老爷一道过去。”
这鸳鸯会做人啊,在贾老太太跟前,这邢夫人就是大太太,到了邢夫人院儿里。一切都随着这边儿的称呼,叫上了太太。这声太太听得邢夫人心中高兴,对鸳鸯也就更客气了几分。
鸳鸯说完话也不等邢夫人回答,便接着说道:“瞧太太正忙着,我也不打搅,晚间老爷家来了与老爷一道去一遭就是。”想了想又道:“许不是什么坏事儿。今儿瞧着老太太心情很好。”邢夫人见她目中含笑,也知道定是错不了。
邢夫人遂笑着点头道:“这点子事儿倒是劳烦你跑一遭,快坐下喝杯茶再走不迟。”鸳鸯笑道:“太太这正忙着,我那里好打扰?”话虽如此,人却已经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