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永定侯府的东西,除了黛玉,还真没人能当家,武郡王妃与罗素娟一商议倒是都应了下来,可林忠林义俩人却是不乐意了,也没去找武郡王,而是找到了贾琏说道:“琏大爷也知道,这些东西,除了祖上传下来的,都是姑娘自己挣的……”
贾琏一听也犹豫起来,想了想莫轩那边儿承恩伯府怕是不怎么管的,便是武郡王府也不可能为了他一个侄子,掏光家底,遂还是找了莫轩本人商议此事。
莫轩在听完黛玉的嫁妆后,苦笑道:“我倒没想到竟是娶了位财神娘娘。”因着是御赐婚姻,双方又都没有父母在世,三书六礼都是走的一个过场,媒人也不曾真正商议着嫁妆与聘礼。
毕竟莫轩是自立门户单独开府的,而黛玉……世人都觉得她是没有什么嫁妆的,甚至皇帝与皇后,怕黛玉面儿上太难看,让内务府准备的,也是按照郡主的规格。如今倒是闹了个大笑话出来。莫轩不由有些着急,并不愿在聘礼上怠慢黛玉。
贾琏见此,摇了摇头,狠狠地给了莫轩一拳道:“你小子记得对我妹妹好点儿!这事儿我给你想法子。”说完贾琏便甩手离开了,莫轩揉着有点儿痛的肩头,也只留苦笑。
贾琏也不避讳,直接去了永定侯府,兄妹俩好些日子不曾坐在一块儿吃茶聊天,得知贾琏到来,黛玉倒是真心的高兴,急忙去了外院儿的书房。
敞开的门窗,仍由阳光倾泻进来,黛玉便逆着光走了进来。
亮蓝色撒花拖地裙,月白色滚边儿亮蓝色圆领通袖衣,满头青丝用白玉簪子挽住,耳垂上两颗莲米大小的南珠耳坠,清爽却不失端雅。
看着这样的黛玉,贾琏不由红了眼眶轻声喃喃道:“姑父若在,看着妹妹已经长成这般美人,怕是舍不得将你嫁人了。”
黛玉的脚步也下意识地停了下来,好半晌才收拾好心情,笑道:“难不成爹爹还能将我一辈子留在家里?”
黛玉这般一打趣儿,贾琏心中那淡淡地哀伤倒是消散了不少,笑着将林忠林义去找他的事儿学了一遍,黛玉仔细听完问道:“哥哥可是有什么主意?”问完后想了想,挥退了身边伺候的人,与贾琏在茶案前坐下。
黛玉已经好久不曾与贾琏一块儿煮茶,此时一边儿煮茶,一边儿将那日请婉瑜将莫轩约出来相见的事儿,与贾琏说了一遍。
贾琏刚刚听一半儿便大怒道:“妹妹怎可如此荒唐行事?!”再多的,贾琏却是说不下去了,说到底,还是姑父姑母去的太早,妹妹的事儿没人打理,而自己竟然……
想到这儿,贾琏很是颓败地低下头,紧握着手中的白瓷小盏,好半晌才轻声道:“若是那莫轩欺负你,妹妹可一定要告诉我。”说完贾琏的眼泪便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黛玉见此忙嗔道:“哥哥也真是!到底是听我说完了。”贾琏一愣,深吸了口气,方才点头笑道:“好,哥哥听你说。”
黛玉红着脸颊将与莫轩说的话,学了一遍给贾琏,贾琏倒是没有如同之前那般考虑合适不合适的问题,而是有些激动的站起身,在屋子里转悠了好几圈,仍然不敢确信地问道:“妹妹此言当真?”
见黛玉点头,贾琏才露出笑脸道:“圣上英明!为妹妹挑了个好夫婿!”
几经商议,黛玉陪嫁的山林,田庄,铺子,宅子等就不似别家那般放上砖瓦土坯,只将账册装在箱笼里带过去,而那些个古籍书画,则不计算在陪嫁之内,将来黛玉百年,也只能由黛玉的儿女均分。
如此一来,黛玉的嫁妆,便只剩下古玩摆件首饰头面等物,可仅仅是这样,也是满当当地一百二十六抬,这还是因为公主的嫁妆是一百二十八抬,黛玉不好越过了去。
莫轩得知后,并没有贾琏想象中的感激涕零,甚至没有多的神色,只是谈谈地笑道:“都按她说的办就是。”说完顿了顿才接着道:“只请表兄做个见证,我的孩子将来都有资格分那些古籍书画。”
莫轩说完,贾琏愣了愣,好半晌才点头道:“你记住你今日所言!”莫轩却是没有再多说,只点了点头,便率先离开。
贾琏不知道,莫轩此时心中最为得意地是,每次与贾琏碰面,都是贾琏先走,这次总算自己先走一步,将背影留给贾琏了……若贾琏知道莫轩心中所想,不知是何感想?
☆、第四百二十三回 大婚(一)
六月的荷花开的格外的鲜艳,初七晒妆,天还没亮,永定侯府的大门便敞开来。
黄季云甚至请了两天假,在永定侯府替黛玉接待来客,就连刚刚考上庶吉士的贾琏,与在礼部当差的贾赦,也都请假过来了。原本晒妆添妆,都不过时后宅女眷的事儿,偏到了永定侯府这儿,不说后宅如何,只前院儿便热闹非凡。
贾老太太等人更是一大早的便过来给黛玉添妆,就连尤氏也带着惜春与贾蕴到来,薛姨妈更是带着儿子媳妇,女儿女婿一同到来,可惜的是,柳湘莲已经带着薛宝琴赶去了西北,至今未归。但宝玉与妙玉却是联袂而至。
更别说与黛玉交好的敏王妃等一众王妃郡主们,便是看着涵迤公主一大早的就赶了过来,京城大多贵妇小姐们,都乐意捧场。
好在内院招待的人也不少,武郡王妃虽然去了桐花巷那边儿的莫府,永定侯府这边儿自有黄季云的夫人罗素娟以及几位嫂嫂,还有贾老太太等人支应招待。
倒是令黛玉头痛的是,原本好不容易压缩成了一百二十六抬的嫁妆,在这些添妆下,别说一百二十六,就是一百三十六也装不下,林德家的不得不找道杨嬷嬷,唐嬷嬷,孙嬷嬷等经历事儿多的老嬷嬷们商议,却是谁也不敢拿个主意。
王熙凤得知后,赶过去一看,好家伙,贾老太太不用说,王熙凤以为自己给黛玉添了两间铺子,算是大手笔,谁知涵迤公主直接出手便是玉泉山上一座玉泉山庄。那可是皇家庄园,旁人就是想得也得不到的,这样的添妆,是必须要在嫁妆里展示的。
到了初八正日子,永定侯府这边儿送妆的人那就更多了,光是外院儿便开了五十席,内院儿也开了五十席,由罗素娟与邢夫人招待。
天不亮便热闹了起来,义亲王妃做为全福人,很早便到了,在黛玉沐浴后,亲自为黛玉开面,将大红的绒花,插在凤钿后面,然后套上那谁也没有见过,却都惊叹不已的嫁衣。
这一袭大红嫁衣,亮瞎了多少送嫁人的眼。倒不是说用了多少的奇珍异宝,而是那款式,都是大家从未见过的。
堆纱点珠圆盘领,八片裁剪极为合身的大红锦缎,包裹着黛玉婀娜的身姿,大红烟罗撒袖上,莹莹地米珠散发着迷蒙的光晕。三层叠式的裙裾拖迤在地上,由小及大的珠花散落其间。两串绞在一起的珍珠链子,系在腰间。
没有龙凤,没有并蒂莲,更没有鸳鸯……却显得格外的端雅。
莲子大小的南珠串成三层的璎珞,中间坠着一块儿拳头大小褶褶生辉的红宝石。与耳垂上的南珠红包联珠环,腰间的珍珠腰链相映生辉。
红宝石流苏凤钿华美而大气,一身火红嫁衣的黛玉,此时看去却不显一丝的燥热。在珍珠的映衬下越发的莹莹生辉。
拜了贾敏与林如海的灵牌,辞别了贾老太太等人,才盖上了红绫点珠喜帕,在吹吹打打的喜乐与炮竹声中,贾琏亲自将黛玉背上了花轿。
莫轩一身大红的新郎吉服,骑着陪伴多年的高头大马,在金吾卫一众同僚的簇拥下,领着黛玉慢慢悠悠地去了桐花巷的莫府。而武郡王夫妇,早已等候在此,就是婉瑜夫妇俩也已经等候多时。
莫轩翻身下马,压抑着心中的激动,躬身一礼,请新娘下轿,媒人与喜婆却是在一旁插科打诨。
莫轩一急,亲自撩起花轿的珠帘,在众目癸癸之下,将黛玉扶了下来,引得是哄堂大笑,莫轩也不介意。甚至在火盆前,将黛玉打横抱起,一步跨过,引得黛玉惊呼出声,周围的笑声更大。
黛玉揽着莫轩的脖子,过火盆跨马鞍,站在了喜堂中。七王爷义亲王作为媒人,站在堂上。
令人没想到的是,在拜天地前,皇帝竟然领着五皇子承历亲自到来,为这场婚宴的喜庆推向了*。拜过天地高堂夫妻对拜后,黛玉被送回了新房。
当莫轩有些颤抖地掀开黛玉头上的喜帕时,黛玉明显的听到了吸气的声音,别说黛玉,便是跟着黛玉过来的铃兰等人也是与有荣焉。而莫轩却愣在了当场。
婉瑜见此没好气地笑道:“傻愣着干什么呢?”连问了好几声,直到新房中的女眷都笑了起来,莫轩才回过神。
那样的黛玉,不似初见时的娇小,不似再见时的清婉,不似过往任何时候,显得那样的美艳,瓷白的肌肤在火红的嫁衣映衬下,显得水润光泽,拢烟似得黛眉,含情的双目……
莫轩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错乱,不敢错眼,怕是一场梦,错眼间便是梦醒时分。
被莫轩盯着的黛玉,直到此时也不由红了脸颊,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却正好露出一节粉白的脖颈,在红衣青丝之间,显得格外的晶莹玉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