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满心欢喜的从方才黄季云出来的地方进了容云霓裳阁,谁知尚未转过照壁,便听罗姑姑嗔道:“不说让你走了?怎地又回来了?没得让人瞧见了!”
黛玉一愣,噗嗤一下笑出声儿来答道:“师傅已经走了,玉儿亲自送的。姑姑切莫站在这儿等了。”
一听黛玉的声音,罗姑姑顿时讶然,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黛玉从照壁后面探出了个小脑袋,那不是黛玉还能有谁?
黛玉如同发现新大陆似得围着罗姑姑转了好几圈子才笑道:“姑姑这脸怎地这般红呢?可是生病了?要不玉儿这便遣了人请师傅回来与姑姑瞧瞧?师傅的医术乃是极好的。”
别说罗姑姑明白黛玉这是在打趣儿她,便是含笑芷萱也听得明白,遂急忙低着头忍着笑,可那一耸一耸的肩膀,到底出卖了她们。
黛玉见罗姑姑那越发羞红的脸,便也适可而止的止了笑,打发了芷萱与含笑下去。唐嬷嬷很是知趣地道:“县主与罗师傅好生叙话儿,老奴去街上办些私事儿,倒是有劳县主等老奴一等。”
黛玉自然明白唐嬷嬷的意思,遂笑道:“嬷嬷可需人手?若不嫌弃便将芷萱二人带去,她们办事儿还是挺麻利的。”
唐嬷嬷看着黛玉挑眉一笑,点了点头便领着仍旧低着头,抖动着肩膀的含笑与芷萱二人折返了出去。
此时只留下黛玉与罗姑姑师徒二人,倒也少了许多尴尬,虽说罗姑姑仍旧羞红了脸蛋,但到底能抬头说话儿了。引着黛玉去了她的闺房,师徒二人才坐下来好好儿说话。
罗素娟拉着黛玉的手,红着脸踌躇着怎么开口,毕竟自己一把年纪了,对方也是黛玉的师傅,内心的纠结可想而知。
黛玉似看出了罗姑姑的忐忑与犹豫抢先笑着开口道:“玉儿往后是该叫您姑姑呢?还是师娘呢?”罗素娟一惊,没想到黛玉如此直接,急忙否认道:“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我是你师傅!”边说还边拍了拍黛玉小巧精致的脸蛋儿。
黛玉一听罗姑姑这话儿,顿时笑道:“那往后您还是我师傅,师傅便是师爹了对吗?”
罗素娟一愣,脸色更红了两分,呐呐地道:“玉儿莫要胡说,黄大人他……”罗姑姑的话儿尚未说完,黛玉便正色打断道:“姑姑,您未嫁,师傅他未娶,有什么说不得的?”说着还紧了紧握着的罗姑姑的手。
罗素娟低头踌躇了半晌方答道:“玉儿莫要胡说,黄大人何等身份……”黛玉见罗姑姑仍要推搪,遂再次打断道:“姑姑切莫说这些!这么些年师傅什么为人别人不知,咱们还不知道吗?师傅最是洒脱,且不是那等庸碌之人。何时在意过别人的看法?”
罗素娟很是迟疑地看着黛玉的眼睛,动了动嘴唇却终究没有说出话儿来,又低下了头。
黛玉见此叹息道:“姑姑也知道,师傅一把年纪了,尚未娶妻,黄老夫人很是着急,如今玉儿也大了,姑姑……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师傅的才学家世这些个咱们不提,只说师傅的为人,姑姑可还瞧得上?若姑姑愿意……”
黛玉尚未说完,罗姑姑便如同受惊一般,瞪着眼,捂着黛玉的嘴,低声呵斥道:“小姑娘家说什么呢?”
黛玉很是无奈的拉下罗姑姑的手,叹息道:“姑姑云英未嫁,为何说不得?再说了师傅又岂是那肤浅之人?这么些年来,若师傅愿意,还能娶不到妻室?今日玉儿在后巷里,见着师傅,很是憔悴,姑姑如何忍心?”
罗素娟自然不知道黛玉在说这话儿的时候,心底在偷着乐,黄季云那样哪里是憔悴?分明是郁闷好吗?可是黛玉坚决不让自己笑出来,绝不!
罗素绢一听黄季云“憔悴”便急忙问道:“他怎么了?玉儿快与我说说。”
黛玉强忍着笑意,低着头不敢看罗素娟的眼睛,压低了声音说道:“玉儿见师傅双鬓染华发,孤单单一人站在后门前,踌躇了好久方才鼓起勇气踏进来,那是师傅脸色还带着笑意,可很快又见师傅颓败的退了回来,想是被姑姑拒绝,很是落寞地走了。”
说到这儿黛玉抬起头,一双晶亮的眼睛满是哀痛的看着罗素娟说道:“师傅那样子好可怜,哪里又有一点当年的意气风发,哪有又有一点当朝一品的模样?就像垂垂老矣被人嫌弃似得。玉儿追上去,师傅还自嘲地笑说自己老了……”
罗素娟一听,顿时心痛不已,眼中的泪水打着转儿道:“谁嫌弃过他老了?不过是我……我配不上他罢了!”说完竟是趴在被褥上哭了起来。
黛玉见此却是松了口气笑道:“师傅可不是这般说的,说是姑姑你嫌弃他老了,所以才不愿见他,不愿嫁给他呢!说等哪天他若去了……”黛玉还未说完,罗素娟便起身捂住了黛玉的嘴,呵斥道:“胡说什么?他是你师傅,你怎能这般说他?”
黛玉见此是再也忍不住地噗嗤一笑,罗素娟方疑惑地看向黛玉,脸颊上还挂着尚未滴落的泪珠……
☆、第二百九十二回 求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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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素娟见黛玉这般神情自然明白自己上当,一时是又羞又怒却到底不忍心说什么重话儿。黛玉也知道罗姑姑的性子,遂也不再逼她,转了话题说起了贾府三人生辰之事。
罗姑姑听黛玉说要挑两套衣裳去送给她二舅母与探春,皱眉思索了片刻方轻声说道:“按我说玉儿不可如此。”罗姑姑此言刚出,黛玉便是一愣,忙问道:“姑姑何出此言?”
罗姑姑犹豫了一会儿方才答道:“原说疏不间亲,她们是你骨肉至亲,这话儿原不是我该说”
罗姑姑尚未说完,黛玉便打断道:“姑姑这是说的什么话?天地君亲师,除了天地与圣上还有父母,师傅与姑姑便是玉儿最亲之人!没什么是姑姑不能说的。”
罗姑姑见此很是欣慰地笑了笑,爱怜地抚着黛玉的头道:“玉儿既然这般想,姑姑也不跟你绕弯子,你只想着,世人皆知这容云霓裳阁是你和涵迤公主联手办的。这有一就有二,往后贾府的太太奶奶们上门,或是找到你,该当如何?”
黛玉一听方醒过神,罗姑姑说的这种情况可不是没有,想了想遂问道:“那依姑姑之意,玉儿该当如何?”
罗姑姑一时也拿不出好的主意,想了想问道:“往年是如何送的?”黛玉一愣道:“往年我要么在孝里,要么不在京城,倒也没特意送过什么,只如今想着探春妹妹大了,怕也是需要些衣物首饰之类的。”
罗姑姑一听黛玉之言,方知黛玉这是看在探春的面儿上,不得不再送王夫人一套,遂笑道:“既如此,玉儿便按照往年的例送二色针线便好,想来如今日子也过了,她们也没来请,也不是什么整寿,就不必在多做其他。”
说到这儿黛玉有些着急地欲言又止,罗姑姑笑道:“至于那探春姑娘,玉儿大可以前去贾府拜望贾老太太时,私下送她些物件儿便是,这便只是姊妹间的来往,旁人也说不得什么。只一点儿玉儿记得,万不能从这容云霓裳阁里拿了东西往那府里去。”
黛玉会意地点了点头,又与罗姑姑说了会子话儿,也说起明儿禀了皇后娘娘将要随着武郡王妃南下之事。罗姑姑很是犹豫地问道:“玉儿可要姑姑陪你一道去?”
黛玉掩口打趣儿道:“玉儿若真将姑姑给拐走了,怕是师傅要将玉儿逐出师门了。”罗姑姑一听顿时红了脸颊,很是娇嗔地横了黛玉一眼,却再不说与黛玉一同南下之事。
黛玉却是笑了一会儿便敛了神情道:“不说旁的,便是这容云霓裳阁便离不了姑姑,再说了”罗姑姑一见黛玉那神情,便知定没好话儿,遂急忙瞪了黛玉一眼,目中满是警告之意。
黛玉方收了淘气,笑道:“姑姑陪着玉儿东奔西走这么些年,也该安定下来了。再说玉儿此去又不是不回来,不过一年半载罢了。”如此罗姑姑方点了点头。
黛玉该说的都说了,又记挂着武郡王妃叮嘱的早些回去,遂告辞了罗姑姑,行到后门照壁前,唐嬷嬷果然领着含笑与芷萱早已等候在了这里。
回去武郡王府后,黛玉找到了武郡王妃,说起了罗姑姑与师傅黄季云的事儿,武郡王妃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黛玉,仿佛许久不能接受这般事实似得。直到黛玉再三唤她,方醒过神来,却仍是不敢置信地问道:“玉儿此言当真?”
黛玉点了点头道:“自然当真,玉儿都亲眼瞧见师傅了,也问过罗姑姑,罗姑姑并没有否认,玉儿便想着,求了母妃与黄老夫人说说。”
武郡王妃一笑道:“这事儿,怕是明儿咱们进宫,我说与皇后娘娘更好,求了皇后娘娘懿旨,不是比别的都强?”
黛玉一听便是眼前一亮,急忙搂着武郡王妃的胳膊摇晃道:“果真还是母妃想的周到。”那张小脸儿别提笑得多开心了。武郡王妃见此很是无奈的摇头笑道:“你这丫头,总是担忧这个,记挂那个,何时将心思用在自己个儿身上才是正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