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散去,贾母才想起来吩咐道:“去将云丫头也接过来乐呵乐呵。让她们姐妹们也亲香亲香。”
因着林如海说黛玉的将来由皇帝做主,贾老太太想当然的认为是皇帝瞧上了黛玉,如今不过是等着黛玉成年罢了,遂歇下了二玉的心思,如今便是看中了湘云。至始至终,贾老太太也没有考虑过商贾出身的薛宝钗。
跟黛玉回到玲珑院,探春等人便围着黛玉打听起了宫中的情形,宝钗坐在一旁虽是没有动问,却也专注的听着。
黛玉挑了能说的,给三春姐妹及宝钗形容了一番,最后总结道:“我瞧着也不是什么好地儿,还不如这宫外自在。元春表姐在宫中熬了多少年?如今也不过是个才人,便是那日成了贵妃皇贵妃,那上头也还有皇后娘娘压着。”
听了黛玉的话,众人皆是若有所思。迎春倒还好,早已经定了亲,没有什么想法,对于贾琏给她找的这户人家,迎春心中也还是很满意的。
探春却觉得很是向往,忍不住羡慕的说道:“光是住在那样的地方,也是极好的!”黛玉听后很想白她一眼,但想想不雅观,到底是忍住了。
至于宝钗如何作想,黛玉是不知的,她一直沉默着,看向黛玉的眼神也与以往大不相同。
黛玉却不知,此时林如海正站在御书房内。对于贾府想要算计黛玉,林如海原是心中有气的,可看在贾敏的份上忍了,可昨儿那贾元春竟然也敢来算计利用黛玉,林如海忍不住了!
至于林如海与皇帝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知道林如海进去了很久,中间儿皇帝甚至在御书房传膳,与林如海一起用了午膳。后来又换来了黄季云,三人在里面商量了很久。
直至天色将晚,皇帝才放了林如海与黄季云回去。第二日早朝皇帝就颁布了将在三月加开恩科的政令。
一时间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里,更何况对于这方面极为关注的国子监?
下课后,云保州便找上了贾琏问道:“内兄可有打算参考?小弟这次是定要参考的。说不得也给令妹挣个凤冠霞帔回来。”说着便笑了起来。
贾琏想了想道:“此时我还没想好,得回去问问老师与姑父,商量过后才能决定。你既决定好了,且好生温习,倒是我给你摆酒庆贺。”
显然贾琏对于当年黄季云说他考不中,结果就当真没有考中的事儿,很是在意,遂想要先询问过黄季云与林如海的意思,至少也得问过恩师黄叔风才行。
云保州看着贾琏笑道:“内兄可当真是谨慎,不过下场一试,便是失利了,咱们还年轻,又何必在意?”说完又笑道:“莫不如内兄今日先请我喝上一杯,也算是提前预祝我金榜题名?”
贾琏也不拒绝,打发了兴儿回去禀了王熙凤,遂与云保州往临近的云客来走去……
☆、第一百五十九回 贾琏中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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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得了圣上要开恩科的消息,全国的士子都兴奋了起来。贾琏若是要参加恩科考试,这回还得返回金陵,故而当天晚上便去了林如海府上。
看着枯瘦如柴的林如海,贾琏心里也很是难受,不由得便想到:姑父身子已是如此这般模样,我若南下金陵赶考,万一姑父有个好歹,可怎么办?若当真如此,我怕是要悔恨终身!莫不如,这次就算了,两年后再考也是一样……
反复思量了几遍,贾琏便当真下定决心等下次再考,故而也不用再问林如海,自己是否能够考上的事儿了。
林如海见贾琏到来,便知他是因着圣上要开恩科的事儿来的。可左等右等,用过膳,吃过药,眼见着黛玉便要让自己泡脚睡觉了,这贾琏竟然还能沉住气,不由得有些好奇的问道:“琏儿今日过来,不会就为陪老夫闲聊吧?”
林如海自然没有想到,贾琏听林如海如此问来,竟理直气壮的答道:“琏儿自然是来瞧瞧姑父身子如何了,好几天没见,学里功课也多,遂没能余下时间过来,今日赶巧放学早,便过来探望姑父。”
贾琏说完,嘿嘿一笑道:“顺便蹭蹭妹妹的手艺。凤儿跟我提妹妹手艺怎地怎地好,琏儿这不就馋了吗?今日得空便来了。”
林如海听贾琏如此说,气得是吹胡子瞪眼,压低了声音再次问道:“你就没什么要说要问的?”刚说完就不住的咳嗽了起来。贾琏心里一慌,急忙倒了杯温水放在林如海手边,给林如海拍背顺气儿。
贾琏不知道的是,林如海刚知道恩科的事儿,就已经向黄叔风打听过贾琏的课业,与黄季云商量过,都觉得贾琏还是很有希望的。
晚间贾琏过来时,林如海还很是高兴,谁知贾琏竟说只是为了看看自己和惦记着吃食过来的,真真儿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
好不容易林如海止住了咳嗽,便又再次问道:“琏儿当真没什么要问老夫的?”
贾琏看了看林如海那双严厉中有着期盼的眼睛,不由得低了头小声地道:“原本是想问问这次恩科,姑父怎么看,若我下场可有希望的。”贾琏声音是越说越小,林如海听着有些恍然,笑道:“去吧,尽力就好,别想那么多。”
见林如海叫自己去,贾琏有些迟疑的看了看林如海,终究是低下头不再说什么。
林如海又怎能不知贾琏的心思呢?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贾琏的眼睛轻声说道:“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也不必挂念。”
贾琏正欲解释什么,却被林如海抬手阻止道:“琏儿莫说其它。姑父膝下无子,你在我身边儿多年,姑父一直拿你当儿子看待。”
说到这里,林如海端起水,润了润嗓子才继续道:“姑父几年看下来,那凤丫头也是个好的,且儿女都很不错。如今也只有琏儿的学业及玉儿的将来,让姑父很是悬心。”
说完林如海便直直的看着贾琏,不再言语。贾琏也望着林如海的双眼,久久不曾说话。
直至外面传来打更声昭示着时间已经很晚,贾琏才红着眼眶退后一步,跪在了地上。抬起头深深的望着林如海,似乎是想要将眼前这个苍老枯瘦的男人刻画在心底,“梆”“梆”“梆”的三个响头磕下,竟比外面的打更声更响亮。
贾琏哑着声音道:“姑父一定要等琏儿回来!”说完也不再看向林如海,转身走了出去。
在门外,贾琏看着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抚着胸口,泪湿涟涟的黛玉,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贾琏踌躇这是否就此离去时,黛玉却颤声说道:“哥哥一定要考的好成绩啊!父亲盼着等着呢!别让他失望。”说完黛玉便捂着嘴转身跑开了。
贾琏看着黛玉远去的身影,又抬头看了看天空稀疏的星光,暗暗的捏紧了拳头。贾琏明白,这是姑父林如海,在最后的日子里,对他唯一的期许。
黛玉跑回自己的小院,才想起是要提醒父亲去泡脚歇息的,此时自己却跑了回来,想来脸色也不是很好,遂让人去请了柳姨娘过去照顾父亲。
林如海不知,在他与贾琏说话时,黛玉就站在门外。他们的对话,一字不差的落入了黛玉的耳中。黛玉的心在撕裂,却不敢发出一点点的声音。只能咬着手臂,仍由泪水悄悄滑落。
贾琏回到府中,便将自己关在了小书房内。也不曾点灯,红着眼眶坐在书案后,回想着自己最初从京城去姑苏的情形,回忆着这些年跟在林如海身边儿的点滴。
当初那个风度翩翩的儒雅男人,已经不见了,留下的是如今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当年林如海眼中的鄙薄,贾琏虽然没有看到,可林如海不喜的情绪,贾琏却非常清楚。
可后来林如海的敦敦教诲,悉心指导,这些都不停的贾琏眼前回荡。如今林如海眼中的期许,言辞间的牵挂与肯定,贾琏又怎能装作不知?贾琏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胸口揪心的痛,连王熙凤敲门也没有理会。
一整夜贾琏都没有踏出小书房,也没有点灯。王熙凤不知他发生了何事,也是一夜不曾安枕。天尚未亮时,贾琏突然打开了小书房的门,走了出来。
王熙凤听到开门声儿,便知道是贾琏从小书房里出来了。不由得赶紧胡乱披了件衣裳跑出来。王熙凤张口喊道:“爷!”往下却不知说什么好,只满眼担忧的看着贾琏。
此时还是初春,早晚的天气还有些凉,更何况此时正是露气儿最重的时候。贾琏回头看了看穿着中衣披着外袍出来的王熙凤,眼神柔和了几分。
贾琏转身往回走了几步,停在王熙凤跟前,伸手替她拢了拢外袍柔声道:“快进去吧,好生歇歇,也不必去母亲院儿里用餐。”停了停见王熙凤还是担忧的望着自己,贾琏笑了笑道:“我没事儿,就是想起那些年在姑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