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远处的天空传来弱弱的嗡鸣,由远至近,奈落微微抬头,唯一露出的下巴扬起。
在飞到最近的距离,最猛胜落在了他伸来的手上。眼珠转了转,分毫不落的向他报告着今天的状况。
“是吗……她已经出城了……”慵懒的语气没有任何惊讶,似乎葵夏的行动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继续跟着她,有什么事情向我汇报。”奈落淡淡吩咐,空洞洞的眼洞里一片幽深荒寂。
看着飞向天际的最猛胜,他转身,隐入密林,不见踪影。
……
透蓝的天空缀着洁白如棉的云朵,配着翠绿的田地,枫之村一派祥和之气。
葵夏望着山下大片的村落,脸色透着些疲惫。
仗着自己现在体质是妖怪吧。如果是人类,这些天没日没夜的赶路,她恐怕早就累的爬也爬不动了。
为了以后不再这么麻烦,葵夏特意记住了自己来时的路线,并且做了记号,这样就行了。
下山,走进村子。
暖暖的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碎影,大块大块的水田错落着,村民正在辛勤地劳作,而孩童在欢笑着穿梭在村间地头上,嬉戏,玩闹,自得其乐。
葵夏欣慰的看着这一切,双眸微闪,黯然的垂下,也许再过不久,这种安稳就不复存在了……
四魂之玉这个祸患不除,这里永远也不得安宁。
踏上陡峭的阶梯,葵夏来到村子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探望位于半山腰上的桔梗的坟墓。
墓前,桔梗花已经到了花期的末尾,有凋零,有绽放。紫色的花,绿色的枝叶,在山风里摇曳。
葵夏抚摸着墓碑,温暖的,慈悲的气息顺着指尖缓缓浸入她心里。
即使过了这么些年,心头的苦涩却依旧没有减轻分毫,桔梗的死依然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她一直在用这样的方式静静地守护着这片土地,与生前一样,无私博爱,善良聪敏,充满奉献精神的桔梗。
“桔梗,你知道么,四魂之玉又回来了,虽然你当初带走了它。”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就像你生前一样,这次我替你看着它,我不会再给它任何喘息的机会了。”葵夏神色沉静的凝视着面前的墓碑,眼底凝结的冰就像寒冬腊月的雪,冷冽刺骨。
桔梗当初带走的四魂之玉到底是怎么回来的?又是怎么碎的?
看来她是必须要去见枫一面了。上次见面是十年前,现在她肯定又老了许多吧。
岁月磨人呢。
“咳咳咳……”
路边的老人忽然体力不支的倒下,痛苦的抽着冷气。
葵夏被这突如其来发生的意外震的一愣,看着那趴在地上形销骨立的身影,虚弱的好像随时就会挂掉。
“你没事吧?”她走上前把他搀扶到一边的凳子上,眼底浮现点点悲悯。
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恐怕已经命不久矣了。
“……谢…谢谢……”老人声音断断续续,胸口剧烈起伏,缺氧一样拼命地呼吸着。
葵夏心生不忍,手中淡淡的灵力顺着掌心传进他的身体,让他稍稍减缓了些许痛苦。
感觉身体的重担忽然轻松了不少,老人重重地呼出一大口气,抬头看向旁边帮助他的女子,本来还想道谢,但未出口的话却在看到对方的容貌时,被卡在喉咙。
这张熟悉的脸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就算过了这么些年,也依旧深深的清晰的印在他的脑里。
双手重重的抖着,老人目不转睛的望着葵夏,目光悠远带着浓浓的怀念:“小姑娘,你长得好像一个人啊……”
“是吗……”葵夏淡淡一笑,不含任何情绪。
“那是五十年前的事了……”老人目光转向远处的风景,变得些许前许飘渺,“我们村子以前有两位巫女大人……”
落寞的垂下头,似是想起了什么,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笑来,“说来惭愧……虽然葵夏大人当初拒绝了我,可我始终还抱着那份幻想,直到葵夏大人逝世……”
“你很喜欢她啊……”葵夏感到意外,原来眼前的垂暮老人竟然是当初的秀幸,没想到人类的执念可以持续这么久,就像鬼蜘蛛一样。
“没错,只不过我很懦弱啊!即使在葵夏大人死得时候,我都没能做些什么。”老人眼底有一层深深的阴影,这是他一直以来的遗憾。
“你又能做什么呢?对于脆弱的人类而言,是无法与妖怪对抗的。不过你对她的这份思念,在天之灵,她一定也会很欣慰的。”葵夏望着天,洁白的脸庞宁静如水,眼神是难得的淡泊。
正因为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所以才极为珍惜每一天。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人生准则,五十年前那场浩劫在所难免,死去的人不会回来了,而活下去的人也要好好的活着。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葵夏。”
“!!”老人身体微微一震,不禁笑着道:“小姑娘你在开玩笑吧!?”又或者说他是听错了。
“哼。只是名字相同罢了……”葵夏的声音淡的不能再淡,仿佛只是再说一个事不关己的人而已。
“也是……她不可能还活着……”老人双眼黯然无神,苦涩的笑着自己那痴心的幻想,葵夏大人如果还活着的话……也已经老了呢。
“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啊……”老人微微叹息,迈着蹒跚的脚步在葵夏的视线里走远。
定定地望着老人的背影有一会儿,直到身后传来迟滞的脚步声。
葵夏缓缓转过身,一阵风扬起了她身后柔顺的长发,一身白衣红裤,身姿秀雅,灵动至极,有着太阳也无法掩盖的光华。
熟悉的身影清晰的映在枫的双瞳,她脸上松弛的皮肤正因为震惊而在重重抖着。
“你是……”
“好久不见,小枫。”
面前女子笑靥如花,和记忆里的人渐渐重叠,枫一张老脸瞬间僵住,错愕与震惊在她那张纹络纵横的脸上扭曲的像是一张恐怖的面具。
“怎么了枫?像见了鬼似的。”葵夏戏谑一笑。
这熟悉的语气让枫从震撼中回过神来,注视着葵夏的那双眼睛充满了不可思议。
这不是梦吗……
……
烙印斑驳的御神木还是以前的老样子,阳光慵懒的倾斜,将叶片化为半透明的金箔。透过枝桠投射到地面的大块光斑,晃动着梦一般的幻影。
葵夏静静的望着树干中心的那一个小孔,微微闭眼,淡漠的声音从嘴中悠悠吐出,听不出情绪:“是吗。犬夜叉的封印解开了……”
能解开桔梗设下的封印,想必这个女孩与桔梗有一定的渊源。
“小枫,你说那女孩叫戈薇是吗?”葵夏扭头看向旁边年迈的老人,时光让她的眼形不再优美姣好,但增添了犀利和生命历练后的沉稳使得她仍显得精神矍铄,眼神没有丝毫浑浊。
“是。戈薇是个很奇特的女孩呢!”一说起她,枫的眼神几乎都亮了起来。
“她是从食骨井里来的?”葵夏又继续追问。
“是啊!她说自己是从500年后的世界穿越来的,还真是不可思议。”
“是吗……”葵夏的心整颗都跟着颤了起来。没想到当初一起掉下井的她们竟然分别穿回了不同的年代,这恐怕是四魂之玉的力量。
戈薇准确无误就是桔梗的转世,四魂之玉恐怕是利用了桔梗对犬夜叉的思念才回到了这里。
“小枫。戈薇现在在哪?”她现在急切的想要见她,也许对戈薇来说,是只有短短那么几天的时间,可对于她而言,那是整整五十多年的漫长时光。
“她和犬夜叉去收集四魂之玉的碎片了,已经离开村子两天了。”枫缓缓道,对于葵夏那莫名急切的神色感到疑惑,不禁有些担忧:“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比较好奇而已……”葵夏淡淡一笑。
☆、风暴
空气里淡淡的青草香随着微微凉风拂面而过,鬓角的发丝飞扬,在阳光下闪着银辉一样美丽的光。
在御神木下又多加停留了一会儿,葵夏缓缓转身,似有打算离开的趋势。
年纪的限制让她追不上对方的步伐,枫只能急切地朝她的背影伸出手,忍不住喊道:“葵夏!”
前方的人脚步微顿,却并没有回头。
枫见状,眼神变得柔和起来,又继续道:“既然你还活着,不留在村子吗?”
“不了,后会有期。”葵夏笑容和煕,转过身缓步离去。
枫凝立在原地,定定望着她消失在远处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愣了片刻,才慢慢转过身,捶了捶自己酸疼的肩膀,悠悠叹了口气:“没想到今年的意外竟然这么多。”
……
走出村子的葵夏,本来想要去找戈薇,这么些年不见,她特别思念。怪不得当初初次见到桔梗时,会觉得她们很像,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望着茂密的古朴丛林,葵夏脚步停滞不前,虽然心里很想马上见到戈薇,但对方人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而且她向来在林子里便分不清方位,看来是不能随便到处走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