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都是那老婆子的错,之前我们都被骗了,装的一副为二房好的模样,可实际上呢。若不是那老婆子突然偏袒大房,我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想此,王夫人心里就恨,她恨大房,但更恨的则是老夫人。
王子腾沉默不语,末了方道,“如此,难不成她知道了什么?”
“我一时也不知道,只是瞧着不像,倒是糊涂了。且她纵然知道什么,合该站在我们这里才是。”王夫人沉思许久道。
“此事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且仔细观察,还有,宝玉是个有大造化的,你且好好教养成才,万不能让二老爷打罚于他,他如今还小,不通世故也是必然,待年纪大了,懂事了,都会好的。你只要教着他心疼你这个娘就好。万不可母子离心。”
二太太听了忙道,“二哥放心,宝玉说个懂事听话的,最会心疼人,如今虽离了老夫人,但也让宝玉与她隔了一层,日后宝玉出息了,且有那婆子眼馋的。”
王子腾听了,也觉得有理,点了点头,又问了一些事宜,知道妹妹过的尚好,也就放心离去
第三十七章
这日,刘姥姥跟往日一般起床,洗漱过后,带着丫头琥珀看了看菜地,接着喂了鸡鸭,走完一圈,回屋用完早膳,接着就是两个儿媳妇,孙媳妇,孙女孙子过来请安,说会儿话,而后她们各忙各的,这不,刘姥姥正准备做咸鸭蛋呢,那头就有丫鬟进来,说南安太妃,东平王妃相携过来了,刘姥姥听了,忙忙叫人将大太太,二太太等人喊了过来,又让人跟女先生交待一声,让几个姑娘也跟着,一道去大门处迎接。
记忆里,贾老夫人曾结实不少权贵,往年也曾互相来往,只是年岁大了以后,身子惫懒,很少自己出去走动,人情往来都交给儿媳妇,自己深居简出,呆在家里教导儿孙。就是府里办的宴会,也多邀请与荣国府有亲的人家,与往年老姐妹的关系还真是疏远不少。
一来,当初贾母处事不公,有人情往来的几户人家都曾劝解,惹的老夫人不开心,二来,老夫人不喜欢对着身份高的卑躬屈膝,身份比她低的,她也看不上,如此,还不如不往来,整好她年纪也不小了,随便一个借口就能推掉各种宴会,还能在外头留个贤惠的名声。
只是,刘姥姥是不赞同老夫人的处事法则的,这人活着,不就是你帮衬我我帮衬你,谈谈话交交心,就是不为别的,为了几个孙女也要多出去走动看看,探春迎春都是庶女,指望两位夫人当亲闺女对待也不现实,惜春倒是嫡女,可这孩子母亲早逝,嫂子又是个说不上话的,嫡亲哥哥更是不着调,如今也就指望她这个老夫人了。
刘姥姥带着家里的主子站在正门口,只见那绛紫色的轿子慢慢走了过来,老夫人为超品诰命,倒是不用跪在那儿,只是稍微欠了欠身,东平王妃就已经将她扶了起来,笑道,“老夫人这般还不折了我的寿,快快起身。”那头南安太妃笑道,“老姐姐还是这般多礼,走走走,咱们也好些日子没见了,好好说道说道。”
刘姥姥点头笑应,由王熙凤搀着,走在南安太妃身后入了正厅。
这四王八公,其中四王说的就是南安郡王,北静郡王,西宁郡王,东平郡王,都为异姓王,乃开国功臣,除北静郡王外,其余三王都镇守边疆,常年不得回京。八公,说的则是镇国公,理国公,齐国公,治国公,缮国公,宁国公,荣国公,修国公,其中荣国公宁国公为亲兄弟,一门两国公,可算是八公之首,与四王关系也好。如今四王八公老一辈子人去了不少,底下子孙倒是没以往亲密,就是当初支持的皇子也不一样,因而,四王中,北静王脱颖而出,四王八公掌控的都是兵权,虽如今兵权渐被分割,新人换了旧人,但当年他们掌控的几乎是全国的兵力,即使后人不济,可还有些人感念当初四王八公的恩德,到如今还是一片忠心。不然,王子腾也不会想着跟贾府联姻,除了门当户对之外,还有就是荣国府当年的老兵。
众人入座,南安太妃感慨道,“好些年没回京,还是京城的风水人情好,那南边潮的很,蛇虫鼠蚁也多,人情也大不相同,哪有咱们这儿的姑娘矜持淑女。”
刘姥姥这辈子都没出过京城,就是当年南下找巧姐儿,也是女婿带着人去找的,这会儿听南安太妃说地方的风土人情,也觉得稀罕的很。
南安太妃见刘姥姥等人听的入迷,捡了好些个好玩儿的事儿说了出来,例如那儿的方言,服装,红白喜事,听的众人越发唏嘘,不时哈哈大笑几声。就是二太太这会儿心情不好,听的也觉得有意思的很。
二太太也是个聪明的,见南安太妃,东平王妃过来,特意将宝玉也给带了过来,这会儿宝玉听的倒是有些痴了,赞道,“若是此生也能去趟那样的地方,与姐妹们围着火团唱歌跳舞,该多好。”这般说着,眼里满是向往之色。
二太太见宝玉这般笑道,“你这孩子,那地方鼠蚁众多,又热的很,哪里有咱们这儿舒服。”二太太很有些不置可否,若外头真有那般好,皇家会定居于此,哪里都比不得京城,这儿可是龙脉之地,最接近龙气的地方。
众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就到了午膳时间,南安太妃见桌上的四菜一样,笑道,“老姐姐倒真是变化不少。”以往,贾老夫人最是好面子,特别是在她们这些老姐妹面前,极尽奢华,恨不得人人知道贾府的富贵无双,哪里会这般朴素简单。
刘姥姥不在意道,“你们吃,虽说做法简单了些,但胜在味道不错,吃惯了好的,吃点这些反而开胃。”刘姥姥率先吃了两碗饭,南安太妃与东平王妃对视一眼,这贾老夫人还真是改变不少,一点以往的影子都见不到了,要不是见她模样没变,还真以为是谁假冒的呢。
用完膳,喝了茶,南安太妃才慢慢悠悠道,“老姐姐,我这一回来就听说,这荣国府发生了大事儿,好像两府分家了,这是咋回事儿?”
也不待刘姥姥回答,又道,“咱们这样的人家,一点风吹草动,还不定被传成什么样,你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不计划计划,说说,这外头不晓得人,还以为大房欺负二房,要将二房扫地出门呢,可怜的宝玉,这么孝顺的孩子,多好的孩子,唉。”
刘姥姥皱眉,这大户人家就是麻烦,分个家,还能折腾出一堆事儿来。
“太妃是不知情,我那大儿子是个傻的,虽没啥大本事,可最最孝顺,之前我糊涂亏了他,如今哪里舍得再亏待他。至于宝玉这孩子,我打心眼里喜欢,只是男子汉,到底不能养在我这个老婆子身边,还是他爹娘教养的好。我啊,老了,自个儿糊弄自个儿都来不及,哪里能照看的了宝玉。”刘姥姥笑嘻嘻道。对于南安太妃跟东平王妃的来意也有了几分了解,她倒是不敢闹的太僵,只能装傻充愣了,只是这心里头也觉得腻歪的很,这老二一家怎么就这么多事儿,也没亏待他们,还真看上了荣国府的位置,只是这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怪的了谁。
南安太妃见刘姥姥这般,心里也不痛快,今个她跟东平王妃的确是接了命令过来劝诫老夫人的,想着她们两个出马,怎么着也得让老夫人退让几步,没想到这人跟铁了心似的,非得护着大房,头开始的时候那么多人劝着他别太偏袒二房,他不听,临老了,又变卦了。这不是折腾人么,最奇怪的是,上头还让她们劝劝,也不晓得为了个什么原因。
难道,这贾府还真留下来什么东西不成,若真如此,关键就在二房,只是若真在二房,二房这么些年也不会混成这个模样。想想那二老爷也是个没用的,前些年那么好的条件资源,也没讲好好利用,给自己提提位子,你说说,混了这么些年,还是个小小的工部侍郎,这事情给谁也不会让自己混成这样不是。
南安太妃心里是瞧不上贾政的,但是又不得不偏袒二房,心里也不大舒服,更关键的是,劝了这么久了,这老夫人还是一点口风都不漏,临老了还是这么倔,想一出是一出的,半点不听劝,相处起来真是累人的很。
刘姥姥见南安太妃不说话,自己乐呵呵道,“这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瞅着东平王就很好,当年他老子就早早分了家,如今四兄弟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我都后悔没早些分家了,不过如今分了也不迟。”
当年老东平王生了四子二女,其中四子是一胞所出,四人一成年,老东平王就给四个儿子娶妻分家,这离的远远的,四兄弟反而处的好。
说来这贾老夫人之前还真有几个好友为人不错,做事也通情达理,偏老夫人与他们渐渐疏远,反而跟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走的近,做事随心所欲,一点情谊都不考虑。刘姥姥是不赞同的,这人只要活着,就不可能一个人过日子,不挂咋样,总得求人,也得帮人,这人与人相处,不就是你让我我让你才能处的好么。贾老夫人这心气太高了,反而看不清楚人好坏。
最终,在刘姥姥的装傻充愣中,南安太妃跟东平王妃无奈离去,二太太脸上的笑意也越发僵硬,心里愤恨老夫人做事不留情面,回了屋,就让下人收拾收拾,竟是一气之下搬出了荣国府,想着自己有娘家有靠山,怕什么老夫人,日后事情尘埃落定,有老夫人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