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也不晓得她是精明还是糊涂。
刘姥姥可不管旁人怎么说,王熙凤一走,就招呼着身边的婆子丫头一道,在院子后头开了块菜地,换下绫罗裙,穿上麻布衣,头上随意用银簪把了团髻,拿着锄头开了地,洒了种子,用浇了水才满意。
琥珀见刘姥姥忙的满脸通红,吓得劝道,“老夫人,快些停下,这种活计哪是您做的,您要真想做什么,奴婢们帮忙做就是了。”在刘姥姥身前跑前跑后,急的刘姥姥直跺脚,道“快些让让,好不容易弄起来的菜地都被你踩烂了,我老婆子好的很,这么点菜地还弄不起来。”这些日子,她被好吃好喝的供着,都快忘记自己姓什么了,这哪行,日子一久,还不跟个活死人似的,啥本事没有,尽给儿孙添乱了。
琥珀可真是要哭了,老夫人如今怎么喜欢这些东西了,那菜地有啥好弄的,只希望老夫人一时好奇,万一真弄出兴趣来,这府里还不成了乡下菜园子了,就是她们这些奴才,也得跟着受累。老夫人不肯休息,琥珀哪里敢休息,找不到锄头,只好在旁边打打下手,瞧老夫人一锄头深一锄头浅的,还真有几分感觉。
老夫人种地,也算是个新花样,不一会儿整个荣国府的奴才都晓得了,磕着瓜子,低声道,“老夫人可真是能折腾,今个这个明日那个的,累的还不是咱们这些下人。”
“可不就是,我听人说,老夫人还要削减吃食,哎呦,这不是把咱们往死路上逼么?”另一个白胖的婆子也不满道。
“真的假的,老夫人咋这心狠了,咱累死累活,还嫌弃咱吃的多,你说说,今个削减吃的,明个就是穿的,那大后个岂不是要减少咱的月银,那可不成,一年到头家里就指望我这点银子过生活呢,真减少了,那日子咋过啊。”刚才的婆子尖着嗓子怒道、长的尖嘴猴腮,眼睛珠子乱转,说话的时候还看着旁人的表情,也不晓得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声音小点,你想死可别连累咱们,这事儿可不能硬着来。”那白胖的婆子将嘴里瓜子壳儿吐掉,招呼着一旁的婆子聚在一块儿,轻声说道。
众人有了主意,立即开心起来。倒是刘姥姥,忙活了一会儿,老腰就有些直不起来,恨恨的捶着自己的老腰,刘姥姥就不信了,自己连这点用处都没了,那她活着就是为了混吃等死不成。
晚间,大老爷,二老爷回来,也听了风声,贾赦关心道“娘,好好的怎么想着开菜园了,可是无聊,那让迎春几个陪着说说话,打发打发时间,再不您跟南安太妃她们多走动走动。”刘姥姥听了很是安慰,笑道,“哪里是无聊,就是想动动我这副老身子骨,今个听凤姐儿说,咱这府里一年得要不少开支,就想着,省一点是一点,这府里奴才这么多,我看很多都闲的很,我明个把这些人聚起来。再开个几块菜地,竹园那儿养些鸡鸭,到时候不都是银子。”说到这些,刘姥姥有些眉飞色舞起来,脸上表情也开朗不少。贾赦见了,劝阻的话也不说了,只笑道,“娘说的是,只是凡事可不能做过了,千万不能累着自己,不然儿子可要把这些菜地都填平了。”
刘姥姥听了呵呵大笑,晓得儿子是关心自己,连忙点头,“我晓得,还想多活几年呢,哪里会胡来。你啊,就等着吃娘亲手种出来的菜。”
贾赦笑笑,此后每日都陪着刘姥姥看看菜秧子长的咋样,拔拔草,捉捉虫的,两母子蹲在菜地旁边,一聊能聊好久,感慨下民生不易,说下这小菜长的也可爱,瞧着不比什么名贵花草差,关键还能吃,每每贾赦这般说的时候,刘姥姥浑身都透漏着得意。
贾政知道后,则道,“老夫人,那种粗活您怎么能干,再者,在府里种些菜,那多上不得台面,外头人知晓了,还不定怎么传呢。咱又不愁吃喝的。”这话说完,刘姥姥哼了声,心道,过些日子就让你挑粪浇菜,看你再说话气人。
作者有话要说:惨淡的订阅啊~~已哭瞎在厕所~~
话说,人情往来真的要好多钱啊,十月份跟闺蜜出去玩,一天收到三张请帖,她都要哭了~本来还打算买衣服的,也没买~
好在跟我关系好的,都是光棍,嘿嘿~~~话说,我这什么体制,怎么身边都光棍啊,不行,脱单,不然老妈又说我们闺蜜聚会是光棍见光棍了,~~o(>_<)o ~~
第二十九章
老夫人在荣国府里种菜,底下奴才们大多撇撇嘴,觉得老夫人没事找事,瞎折腾,铁定坚持不了多久,只是心里头同情老夫人院子里的奴才,想当年府里的奴才谁不是削尖脑袋想往老夫人院子里钻,谁晓得老夫人竟有这么个主意,老夫人种菜,那不还是动动嘴,真正动手的还不是他们做奴才的。
这府里风言风语不少,到底进不了刘姥姥的耳,刘姥姥也不在意,一门心思想着王熙凤那儿关于厨房吃食的事儿,有没有查出什么来,虽是小钱那也是钱,今个一点明个一点,一年下来,可也不少。
依着王熙凤的手段本事自是能查出来,当天晚上就将几个采办喊了过来,账本扔他们脸上,拍着桌子冷笑道,“好一个狗奴才,倒是咬起主子来了,忘八羔子养的白眼狼,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想在我王熙凤手里翻出浪花来,也不怕打了自己的嘴巴。”这荣国府采办有两个,一个王兴媳妇,一个张材家的,家里几辈子奴才,也是这荣国府的老人,不说感恩戴德,竟是挖起府里的墙角来,算盘珠子一算,一年下来,愣是一千多两,她这主子都被逼的卖嫁妆,几个奴才倒是逍遥的很,她怎能顺气,今个,不让他们脱层皮,也让他们将吃下去的都给她吐出来。
王熙凤发起狠来,就是贾琏这个大男人都招架不住,更何况几个本就心虚的奴才,头开始还想装傻充愣,待听到王熙凤桩桩件件甩了出来,又要报官查办,这才哭哭啼啼的认罪求饶,当天晚上黑灯瞎火的时候,那成箱的银子都悄悄搬到王熙凤屋子外间,王熙凤拿着账本清算,却是对不上账,气道,“好好好,我给你们出路你们不走,倒是又糊弄起我来 ,这才多少银子,还有五成在哪儿?”
张材家的跟王兴媳妇此时懊悔不已,咬了咬牙,方道,“回二奶奶的话,这余下的银子都在二太太那儿。”
王熙凤听此一愣,二太太,这银子怎么到了二太太手里,随即一想却是明白了,二太太这是将公帐转为私帐,只可惜,二太太没管好奴才,竟只得了一半,想此,王熙凤有了主意,道“好个狗奴才,竟是赖到二太太头上,我倒要去找二太太问问,看她承不承认。”
这话问的,二太太能怎么回答,铁定说没拿,二奶奶这不是坑奴才么。
王兴媳妇趴在地上,一脸鼻涕眼泪,不知如何是好,那张材家的年长些,遇着的事儿也多,听王熙凤这么说,心里反而定了下来,舔着脸笑道,“二奶奶英明,都是奴才浑说,只是奴才忠心一片,二奶奶说啥就是啥。”这话说的耐人寻味,王熙凤却听懂了,扫了眼张材家的,”嗯~”了一声,笑道,“你倒是个乖觉的,只是,日后要记得自己的主子是谁才是。”
“二奶奶明鉴,咱们自然跟着二奶奶,这府里谁不知道,这荣国府就是大房的。”张材家的踢了脚王兴媳妇,躬身笑道。
王兴媳妇这会儿也明白了,这二奶奶竟是要截二太太的胡,本能的缩了缩脖子,见二奶奶气势比二太太凶狠,连忙跟着点头。
“倒是识时务的,如此也省了我一般唇舌,若是你们做的到位,日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可你们若敢阳奉阴违,我凤辣子可不是白叫的。”最后的话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人都有些胆寒。
王熙凤见此,心中好不得意,又道,“二太太那边的联系你们也别断了,万不可让她瞧出什么来,若是问起,只道老夫人查账查的紧,不敢作假。其余的,自有我帮你们收拾干净。”
两奴才听令,自是点头称号,还得违心感恩戴德,私底下却早已内流满面,这二奶奶不愧是二太太的侄女,手段都狠的很,只是如今这格局,大房的确压了二房一头,若真能舍了这点银子,得了大房的青眼,对子孙后代也好。好在刚刚偷偷昧了两成银子下来,不然这些年真是白忙活了。
“婶子,你咋晓得会这般。”王兴媳妇悄声问道。
张材家的冷笑道,“二奶奶跟二太太一个姓,能差到哪里去,这些日子,你们都给我规矩点,也是时候装装穷了。”张材家的没了钱,心里自是不痛快,但对方是拿着自己卖身契的主子,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且如今府里形势不明,她们做奴才的,还是先消停会儿,做那墙头草,暂且两边都不得罪的好。
两采办管事退下,王熙凤见着堂中的银子,心里满意,将这批银子算入嫁妆的收益里,归了自己。待刘姥姥问的时候,王熙凤只道那王兴媳妇年纪小脸皮子嫩,被那卖菜的给坑了。
就这么个理由,刘姥姥会信,只是对着王熙凤也乐呵呵的傻笑,没多说什么,等下晚边大老爷回来的时候,刘姥姥直接道,“老大啊,咱这荣国府水咋这深呢,我这老婆子都不敢乱动了,你自个儿心里可得有个主意。”
刘姥姥可不傻,有了一辈子的人情世故,再加上贾老夫人的记忆,里头的弯弯道道理不清,但是看得懂。凤姐儿瞧着就没说实话,但为什么没说实话,这里头肯定有故事,只是这凤姐儿胆可真大,不然上辈子能落个那样的下场,瞧着可怜,想想也有些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