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手一喊,众人也跟着喊,“道士骗人!”“道士骗人!”
“你们是不是要抬价?来的大多是穷苦的百姓,你们有良心没有?”
“我们走这么远路来容易吗?你们实在欺人太甚!”
“老道你是瞧不起我们贫苦人家,今儿我们就冲进去,把药给搜出来!”人群都沸腾了。
“无量天尊——诸位难道不想知道这场大灾哪里来的吗?”大师父此话一出,往里冲的人都愣住了,大师父把这事情来龙去脉一说,众人将信将疑,也有不信鬼神的,还骂骂咧咧。大师父取出了言鬼的皮,重画了一张符纸压在其头上,扔到那人面前。此人每骂出一句,这言鬼的身体就鼓上一分,再骂两句眼看言鬼就要复活,众人一拥而上,把那没眼色的压在地上,脱褂子塞住了他的臭嘴。
大师父收回了言鬼,让黄大郎去给个爱的抱抱,重新弄回去,他自己面向着广大的人民群众,道:“诸位心忧家中病人的心情,老道十分理解,可是愤怒辱骂难道就能解决问题了吗?只有人人都献出一点爱,这世界才会变成美好的明天。”
下面有人说,道长,您说的道理我们都懂了,可家里的病人是真的要死,晚了一时半刻,多少家人就得阴阳相隔,有的娃娃才三两岁,有的是家里的顶梁柱,有的是新婚的小媳妇,谁都不能死。我们都跪下求您了,我们错了,您给想想办法。
大师父说,你们求我没用,求她!说着一指门外那棵合抱之木。
众人挤到外面,噗通通一个挨着一个跪下,给白银仙磕头,银杏娘娘,求您救救我们吧,求您救救我们吧!王瑞艰难地挤上前来,抱着树又哭,道:“媳妇,相公我从小就是个孤儿,不受教化、没有亲人,受人白眼长大,可不能让这世上再多几个我这样的啊!你显显神通吧。”
磕头声不断,忽然有人大喊,树上结果子了!
果然,光秃秃的枝丫上忽然就缀满了果子,由小变大,由青变黄,一阵风过,哗啦啦全落了下来。银杏果又叫白果,药效比叶子更强上几分,大师父剥去外面的果肉,把果实一尝,道,这不用炮制了,直接就能用。众人手忙脚乱捡了,一个个又磕头拜谢,称颂之声绵延半里路。王瑞又骄傲又心疼,大家都走了,他还抱着树守在一旁,一个人说着悄悄话,也不知道白银仙能不能听见。
得了白果的百姓们都回家煎药去了,大夫们并这几个道士也终于松了口气。白老头说,这一波祸事过去,老头留在此地无用,又何况家中有老妻倚门相望,我得回去把情况说一说,明日带老妻来看闺女。跟众人说了一声,又走门口知会了闺女,驾着黑云走了。
黄大郎也说,我得赶紧把这好消息告诉我马兄弟去,省得他提心吊胆。他吃了顿饭,也腾云驾雾走了,往东山而去。
因着这白果药效特别好,都不用炮制,做药的买药的都走了,王家饭馆就冷清了下来。王瑞跟媳妇说完了话,回来收拾屋子。屋子里又是药渣子又是乱堆放的桌椅板凳,乱得不像样,他弯着腰干活,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一抬头正看见大师父背着手下楼,顺嘴问了句,“师父,遛弯去啊?”
大师父摆摆手,道:“不是,为师要走了。”
“什么时候回来啊?给您留饭。”王瑞头也没抬,师父来去无踪他懂的。
“这一走就不回来了,佛祖要见我。”
“师父,您又开玩笑了,咱家拜的可是三清,哪儿就佛祖了。”王瑞以为师父又考他。
“你不懂。”大师父看看他,又道:“媳妇儿没了,真可怜。”
王瑞扫地的手停下了,怎么听师父这话音,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正要问,门外爆竹似的冲进来一个黄色的身影,接着就听见黄大郎哽咽的声音:“师父,我马兄弟,死了!”
大师父吓一跳,那一对儿老衲都不准备下手了,怎么还死了?忙道,孩子你慢慢说,怎么回事儿?边说着,边上前去扶黄大郎。
“因为……我把言鬼给复活了啊!”黄大郎眼中寒光一闪,张开血盆大口,伸出利爪,扑向了近在咫尺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加班+地铁坐错了站+自行车车链坏了+蹲地上修车链(也没修好,最后推了回来)=晚了一小时
先摸摸你们,再摸摸我自己。
《小剧场》
王瑞:(抱着树)媳妇儿诶,你回来吧~媳妇儿啊媳妇儿,没你我不能活啊,
王瑞:媳妇儿你应我一句吧。
王瑞:媳妇儿你打打也行啊……
王瑞:我媳妇儿是不是没营养了?看来我还得重操旧业,就捡点儿狗屎回来壮壮树,
银杏枝条:“啪!”
☆、第78章 马兰花&银杏树
大师父一个仰倒,堪堪躲过一招,伸腿使出一招绊马索,将黄大郎摔倒在地。黄大郎头磕在台阶上,撞了一脑门的血,疼得龇牙咧嘴,可他顾不得了,伸着爪子又来。宏远听着声音,也冲了过来,从后面一个膝盖窝把黄大郎撞倒在地上,好一招擒虎式!宏远一只膝盖抵着黄大郎后腰,俩手掰着黄大郎的胳膊往后拉,黄大郎差点儿没把心肝脾肺给吐了出来,俩眼珠子瞪着,舌头吐着,脑袋一歪,昏死在地上。
大师父拍拍身上的灰从地上爬起来,手指着地上的黄大郎,恨铁不成钢道:“这都是老道我乱收徒弟赚来的啊!”
守静也赶了过来,抹着师父的后背给他顺气,安慰道:“师父你别气,小师弟没准儿是跟言鬼的皮呆久了,疯了傻了,狂性大发,先问清楚话。“真相帝说着话,从地上把人拽起来,安在椅子上。几人拿绳子把这忘恩负义的黄鼠狼精一道道缠严实了,又贴上了符纸,万无一失,这才浇一盆凉水,把黄大郎唤醒过来。
黄大郎嗷呜一嗓子,一个激灵,抖着毛,眼神清澈了。他看看师兄们,再看看自己,眼泪滚滚而下,口道:“你们可算来救我了!”说着化作人形,身形小了许多,绳子也松了,他从里面钻了出来,拉着几位师兄直哭。
这几位目瞪口呆,白忙活了一身的汗!
大师父从后面拍拍他的肩,问:“徒儿,言鬼的皮呢?”
黄大郎哭得更伤心了,埋怨道:“师父,你不该放阿黄这里,他把我兄弟给害了啊!就刚刚——诶?”黄大郎左右一看,看看桌椅板凳,纳闷,“我不是说在马家吗?什么时候回来了?”
大师父道:“你不仅自己跑回来了,还要杀为师。”
黄大郎嘿嘿一乐,师父你又逗我,我都被你驯养成家畜,早不是野生动物了,可一看三位师兄严肃的脸,知道了,事情不对。
大师父抓住了他的手腕,两指按在了肺经原穴——太渊穴。太渊穴是肺部元气经过、输注与停留的部位,正是道家所讲的气穴。修道之人被捏住气穴,则无法元神出窍,无法施展幻术。黄大郎一脸无辜地看着几位,神色坦然。一缕道气顺着黄大郎的经脉探进去,大师父发现不对,黄大郎体内有两股妖力,一股弱些,很有妖气,还有股子骚味儿,大黄自己的,另一股就复杂了,黑白相杂,纠缠不休,在经脉里乱窜,闹腾个不休。
仔细一思量,大师父想了起来,这是马山音的妖力,被大黄吸收了的。又想起之前不知是白老头还是黄大郎说过,马山音、白寿几人,曾被言鬼重创,在体内种下了印记,想必就是那与白气纠缠的黑气。刚才估计是在这股子黑气占了上风,大师父问:“大黄,你一路来回,可曾听到有人骂街?”
黄大郎一拍大腿,有!“马家娘子有个姐姐,两人是孪生的姐妹,一模一样,可脾气却相差胜远。我过去那会儿,那姐姐站在院子里打鸡骂狗,不知道发什么脾气,我看马兄弟不在,也不好意思下去跟人姑娘说话,就蹲房顶上等着。那姑娘越骂越狠,好像是说什么死孩子、臭.婊.子,我越听心火越大,下去要堵她的嘴,一猫腰,言鬼的皮就从兜里掉了出来,见风而长,我伸手去拽,那张皮凭空就消失了。
“把我吓得啊,我一个怎么打得过他?师父怕是要给我办白事了,谁料再一睁眼,就现在了。”黄大郎也纳闷,怎么回事儿。
大师父踱着步,道:“大黄,如今言鬼是住在了你的身体里,要解决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师父你快说。”几个人催促。
“你得把马山音的功力都给吐出来,还好你资质鲁钝,没能消化得了,如今吐出来,你还是你。”大师父心想,这就是傻人有傻福。
黄大郎有些不情愿,他可算是体会到妖力高强的好处了,变化自如、来去如风,不知道多少小黄鼠狼妹妹爱慕他呢,他犹豫了。宏远、守静、王源三个拉着他到一边拳脚拍打地劝,黄大郎挥了白旗,我投降,我吐出来还不行吗?
可这是妖力,又不是吃下去馒头包子,说吐就吐地上了,这得再找个“容器”装进去。大师父说,哪儿来的还回哪儿去,辛苦咱自个儿,再跑一趟。王瑞留下来看家,其余三人骑着大黄鼠狼,往东山而去。黄鼠狼边飞边迎风流泪,两只耳朵被师父揪着,腰上两个大穴被俩师兄按着,你们这是防贼一样放着我啊,师门的信任呢?可转念一想要自己没贪心要了马山音的功力,必定没有这档子事儿,这会儿说不定师父菜也做得了,师兄酒也烫好了,师徒五人围着桌子大朵快颐,开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