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让那个业障好生地准备一番。我听老大说了,若是他自己通不过人家先生的考验,决计是不会收了这业障的!”
对于这一点,史氏不以为然的同时带着强大自信的,政儿上进好学,功课出彩,却也不必担忧。
“老爷也太纵着老大了些,他可是长子,日后这国公府是要交给老大的,老爷这般娇惯,再令老大移了性情可如何是好?”
次子的业师搞定,史氏自然也是要“关心”、“关心”长子的,这一番话明着是忧心贾赦,暗里么,贾赦便呵呵了。
“此事我心中有数,大姐儿眼看着年岁也不小了,也快十八了,她的将来你是不是也该准备准备了,咱们家的姑娘不用奔着高门大户,可也不能是低户寒门,她们几个嫁得好,政儿兄弟将来也有个帮衬,你千万可别马虎了!”
代善想想前些日子长子对自己的提醒,摹地发现,自己的三个庶女果然都不小了,可史氏这个做嫡母的竟然一点儿的动静都没有,他心中如何能不着恼?
虽然是庶女,那也是自己的骨血,史氏在她们的终身大事上便敢如此地怠慢,可想而知,平日里三个闺女过的什么样儿日子,再对比对比聪慧骄纵的幼女,代善心中对于史氏的不满再次地加剧。
“瞧老爷这话,我对三个姐儿同敏儿是一样的心,都是我的女儿,而且孩子也都是好孩子,这不老大还没成家,我也舍不得姐儿早早地嫁出去,嫁人之后和娘家可是不同的!”
史氏这话说的忒假,牙碜地连自己都不信,可偏生代善信了。
“知道你的慈母心肠,这次咱们去张家拜访,除了替政儿求个先生外,便是商议一下赦儿的婚事,看能否在年底迎娶,不然明年二月也成,大姐儿年纪也不小了,你早早地准备着,定下了还要准备嫁妆呢,你这般疼闺女,自然是不会让她们寒酸出嫁,可也不用太过丰盛了,不过是庶女,四十八抬或者三十六抬即可。”
代善的面容平和,闪着一番感动,拍着妻子的手背,说道。
史氏闻言,简直恶心坏了,不过是几个贱、人肠子爬出来的贱、种罢了,又何德何能与自己的敏儿相提并论?
四十八抬?三十六抬?老爷这简直是在做梦吧!
可惜的是,看着丈夫感动的神色,史氏也只能憋屈地扯着嘴角,极力地摆起了慈和的容色,对着代善道,
“这是自然,四十八抬也忒减薄了些,咱们家的姑娘,怎么着也得五十六抬的嫁妆呢,毕竟国公府出身,大姐儿又是咱们的长女……”
“好好好。我果然没看错你,你果然是个慈母心肠,贾家有此主母,幸甚,幸甚!”
老爷这话虽然满是夸赞,可史氏怎么听怎么觉得憋屈,总有一种咬牙切齿之感,也不知道是否为自己的错觉了。
可是想想自己刚刚嘴巴一秃噜说出去的这话,史氏悔的肠子都疼了。
到底说出去话泼出去的水,实在是不能咽下去,所以史氏的面容就略显僵硬,代善也不以为然,将自己袖筒中的一摞纸张交给了史氏,轻笑道,
“赦儿这个臭小子,简直是胡闹,竟然自作主张地选了几个妹婿人选,你瞧瞧,再合计合计,若是没有挂碍的话,早点儿将大姐儿的事情定下来吧。等老大成家了,大姐儿也就该出嫁了。”
这次代善却不是跟史氏商量,而是命令之言,代善离开之后,他刚刚用过的那套茶杯和代善留下的那摞纸就倒了大霉了。
第二日,听着史氏嫌弃丫头不中用,将茶杯推到,湿了那些纸张的言辞时,代善也不恼,对着人吩咐了一声,
“让大爷将前日的资料再给他太太送上两份,一份儿用,一份儿存着,省的再出现‘虫吃蛇咬’,‘水注火烧’的情况。”
听着丈夫这么说,史氏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煞是好看。
心中难堪羞恼地想道,
“这个老大,果然是生来克我的,简直就是个丧门星!”
躺枪的贾赦听说之后,却并无不喜,甚是欢喜地送来了四份儿,一份儿给老爷,两份儿给太太,还有一份给大姐儿,也让她做到心中有数才好呢。
听着这话,史氏心中更加扭曲,指甲掐破了手心,这才令自己保持着冷静,没有当着丈夫的面儿露出尾巴来。
这可真是令人遗憾呢……
☆、第15章 论上眼药的时机
代善夫妇携长子赦上门拜访,这亲家上门,未来的女婿上门,张家如何能不欢喜,尽心招待?
张靖煾在听到了父母一连串的安排,尤其是母亲,对着贾赦那小子简直要比自己这个亲儿子还要好了,他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
可想想也能理解明白父母的心思,反倒是心中略微伤感酸涩不已。
贾赦即将二十岁的年纪了,这在世家子弟十六七便成亲的年岁中,显然已经有些大了,不过是因着贾赦为祖母守孝三年,所以才会多拖了这么几年。
想想妹妹要嫁出去了,张靖煾的心情就好不起来。
可到底他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而且更加要紧的是,这并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前些日子听妻子说,母亲已经又照着单子将静姝的嫁妆捋了一遍了。
这是什么意思,他难道还能不明白了?
张靖煾心情不太好,所以在看到贾赦那脸时,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
贾赦尽管有些弄不明白二舅兄何以这副姿态对着自己,可这并不是妨碍他的好心情。
到了张家之后,他整个人浑身地毛孔似乎都舒展开来一般舒畅的不得了。
陪着长辈们说了几句闲话之后,张靖煾便被老爷子打发了出来,让他带着贾赦四处看看。
其实这宅子贾赦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在张家上下抄家斩首之后,几经周转,他买下了这宅子,修复到了从前的样子,可惜的是,再也没有欣赏了,那个时候,他的妻子难产而亡,张家人尸骨无存,最后还是自己这个不孝的半子替张家上下几十口子人收尸的。
当然是偷偷摸摸地,不敢让人知道,生怕圣人迁怒到贾家,生怕母亲对着自己更加地失望。
可是现在想想,自己真是个傻叉。
看着他这般怀念,伤感又嘲讽的神色,张靖煾略略地有些不爽,这小子,明明比自己小三四岁呢,干嘛在自己跟前装深沉?
“呀,你这是怎么了?”
张靖煾心情不好,对着贾赦也不客气,直接地踹了一脚,问道。
“没事儿,今天我算是想明白了,这很多的事情似乎就不能强求,日后等老子成了亲,和我媳妇儿养上几个孩子,老婆孩子热炕头,劳资的日子简直幸福死了!”
贾赦这话说的匪气十足又粗俗无比,恰好又说中了张靖煾的心事,他正因为妹子要出嫁别扭呢,闻言毫不留情地就将贾赦从头到尾地批了个透,就算是他骂的再痛苦,可贾赦却是没有任何的悔改之意,听完了之后闲闲地来了一句,
“二哥,就算是你再怎么舍不得静姝,可她终究还是要嫁给我,要成为我媳妇儿,要给我生儿育女的……”
被人捅破了心事的张靖煾简直要气炸了,这死小子真的不是生来克自己的吗?那有这样气人的,不好好儿收拾收拾他,简直不知道尊卑伦常了。
可惜的是,张家是纯文人,最是鄙夷武人粗鄙了,所以往日里纵然是有养生之法,可到底比不上贾赦这经过焦二摧残了好几年的身体,所以他自己累的气喘吁吁,累的半死的,贾赦却是气定神闲,一脸笑意地望着他。
张靖煾想想自己也许该是时候塑一下身体了,至少日后收拾贾赦轻松些,不跟现在一样,将自己累的半死。
“莽夫”、“粗汉”、“杀胚”等等的言语就源源不断地从张靖煾的嘴巴里冒出来。
“二哥,说正事儿,您觉得依着我现在的水平,明年下场的话,有多少的把握?”
瞧着张靖煾是真的恼了,贾赦也不再逗他,转移话题问道。
听着这话,张靖煾倒是有些惊讶了,他记得之前贾赦明明不是这么说的,想要再等二年再下场的,可现在为何这么着急?
“几斤几两你自己不知道?学问并不是个一蹴而就的东西,需要长时间的积累,你这般功利,想要取的功名,却是为何?我却是不赞同你这样的心思的。”
“二哥,不瞒你说,我也是没办法呀,如今我年岁也渐大了,再占着国子监的名额似乎也不太妥当,我家二弟你也知道的,最是个好学知礼的,可没个好的业师,所以家慈想让我从国子监退出,跟着父亲身边学习人情往来,跟着太太,管家学着料理庶务,所以我想想,如果能取的功名,成了举子的话,我去谋个官职,也便宜些……”
贾赦这话虽然说的隐晦,可不管是张靖煾还是张大人,再到贾代善,都听明白了这言下之意。
“你要这样想的话,倒也可行,不过你可想好了,这科班正统出身和恩荫是不同的,官场上最讲究的便是出身了,你真的能受的了那个气?”
张靖煾想想贾赦的这个暴脾气,忍不住地出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