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不言而喻,逍遥侯倒是很干脆地认输,还不耻下问,这一份心胸就远超常人。
只是这件事之后他来找自己的次数就更频繁了!
抚了抚衣袖和裙摆上的褶子,羲昭向圣墓山外走去,她的脚步极慢,却瞬间到了几百米开外,不一会就不见了人影。
羲昭到的时候,那些人还在转悠,这里的迷阵会在日中和日落之际起雾,旁人看不清方向。植物随着太阳照晒的热度和方向变换位置,她还在竹林里,一些高大的树木上挂着木质的风铃,这里时常有风,风吹动,铃声响,听到铃响的人就会陷入幻境,神志不清,这便是摄魂铃。
她还在周围栽种了吸血藤,被它缠上,除非血流而尽,否则它只会越挣扎缠得越紧,吸得越快。
来的大概有二三十人,有一些穿着同样的服饰,应该是不同门派的。全都手执佩剑,神色惊惶,眼神警惕地看着四周,生怕又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窜出来。他们被困在这里两个时辰了,精疲力尽,却连水都没见到,一直在原地转悠。
一个武功较为高强,像门派领头人的中年男子对着众人说道:“我们转了那么久都没找到出口,这什么圣墓山确实古怪!也不怪外人将这里传的神乎奇乎。”
另一个年纪较轻的男子脸色阴郁,语气含着不屑和仇视,“哼,什么圣教,也不过是和天宗同流的魔教罢了!他们杀我大哥一家十七口人,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对,他们圣教夺我镖局镇宝‘白玉玲珑塔’,我一定要把宝贝交出来!”
“就是就是,我师兄为人一向宽厚,却被这魔教的杀手暗害,一个小小的教派竟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人人得而诛之!”
……
羲昭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一棵树上,靠着树干,听了他们的控诉不以为然,他们贩卖情报,以暗杀为营,那个龙威镖局的镇宝不过是他们卖了一个情报给一个大盗罢了,而他们被杀的亲人师兄弟,则是有人请他们的杀手暗杀,也有的是自己动手处理的,只是一律推到了圣教身上。
羲昭神色淡淡,即使听了这些人的唾骂也没有什么情绪,好似自从大唐回来之后她的情绪波动一直很小,这两年来尤甚。她不知道是不是她本身就这么寡情冷漠,现在解决了回大唐的问题,很多事在她看来都无趣得很。
她坐在树上歪了歪头,启唇道:“诸位可是要找我?”
树下休息的众人一惊,那声音又轻又淡,却像在耳边响起,听得分明。他们全身紧绷,戒备地看着四周试图将人找出来,可是一无所获,足见来人功力之深厚。
羲昭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一个青年身后,吐气如兰:“你的嫂嫂的确弱柳风姿,楚楚可怜,花前月下的滋味可好?”
神色阴郁的青年愕然,下意识向身后一挥剑,理所当然地挥了个空。
羲昭声音不大,却能让他们都听见。他面色如土,眼底有被人揭穿秘密的恼怒和被人戏耍的阴狠。
“白玉玲珑塔可为大侠家里多添了一景,呵呵。”
谁能想到偷白玉玲珑塔的大盗是被这个表面正派的大侠雇佣的,他的案例可不少,家里地下室好几件珍宝都是雇佣一些盗贼从别的门派偷取的。
都是一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羲昭犹如鬼魅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身边,将对方的秘密轻而易举地用只有自己和对方能听到的声音说给对方听,他们以为没有人知道的龌龊,结果被人狠狠打脸,一个个脸色铁青,精彩的不得了。
“哼,什么人?藏头露尾不敢出现,果然不愧是魔教作风!”领头的中年男子一派正道作风,正气凛然地举剑,自以为隐蔽地向其他人使眼色。
众人明悟,纷纷出声挑衅。对于他们的把戏,羲昭自然看的分明。
划破指尖,凝出一滴血对着领头的那个男人眉心一弹,那男人还未反应过来,那滴血就进入了他的眉心。
“啊——!”
原本凝滞紧张的氛围一下子就被男人痛苦的惨叫打破。
那个男人目眦尽裂,神色狰狞,浑身疼的控制不了倒在地上打滚,全无刚刚气定神闲正气凛然的模样,狼狈极了。
他不停得嘶吼、挣扎、打滚,眼睛瞪得老大、充满了血丝,脸色一会涨红,一会铁青,明显痛苦至极。然后身体一阵抽搐,腿一蹬,没了气息。
周围一片死寂,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了无声息的尸体,他眼睛还瞪着,浑身因为疼痛抽搐而扭曲,脸色发青,整个人呈现一种诡异的姿势。
那人武功算是他们这群人中最好的,就这么轻易地死了,他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太可怕了!到底是什么人杀了他?!
众人一阵后怕,脊背上都出了一层冷汗,手不自觉地抖。他们四目张望,试图找出羲昭,却发现连影子都看不到!这一刻他们才知道为什么外界把这里称为鬼林,为什么所有来这里的人都有进无回,为什么幸存者都缄口不言这里的一切,全都死了,死在了这堪称诡异的手段下!就是幸存的也重伤或者瘫痪,活不了多久就自杀了。
人们害怕的是未知,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做过亏心事,今日会来这里除了做戏——将一切责任推给圣教,就是为了扬名。
外界都传这里是除了天宗最诡异的地方,圣教虽然成立时间短,可是给出的情报从来没有出错,他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知道的情报;暗杀也是出了名的高效,只要付了报酬,三天之内就可以见到任务目标的人头,若是灭门则任务完成的第二天就会传得全江湖武林都知道。
每个人都有秘密,可是当这个你费劲心力隐藏的秘密在他们眼里都知道的时候,任何人心里都会不痛快,都会想要杀之而后快!圣教也因为这些成名很快,很多侠士为了扬名来这鬼林想要杀了教主——白无常。
羲昭对于白无常这个外号适应得很好,前几个世界似乎都被人这样叫过,所以很自然地就接受了这个事情。
刚开始的时候,圣教招收教徒,很多任务都是羲昭自己出手的,每次她都会换上朔雪套,一身白衣,杀人无形,喜怒无常,渐渐的她白无常的名号就传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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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萧十一郎【6】
底下的人神色惊惶,羲昭如他们所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冰蓝色衣裙行走间似花瓣开合,容貌倾城,气质端庄淑雅,款款走近。这本该是养在闺阁里的世家小姐,合该让人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千金,出现在这鬼林,他们没有一丝绮念,这违和感反而让他们心里发寒。
看着对面的女子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把羽扇遮住了半张脸,她的声音轻柔中带着魅惑人心的魔力,不咸不淡,不轻不重,没有情绪,没有起伏,只是平静地说着,却让人的心高高提着,连呼吸都下意识放浅了。
只听她说:“圣墓山不欢迎来客,你们扰了我的清静,又该如何?”
一人道:“打扰教主是我们的不是,我们这就告辞,下次再备薄礼登门谢罪!”
“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你当我这圣墓山是什么地方?”羲昭眼神睨了一眼说话的人,缓缓开口道。
这句话一出,没人再说话,周围静得可怕,连一丝蝉鸣鸟叫都不曾有。风吹拂着女子的轻盈的纱裙,好似要乘风而去,她的眼睛里平静无澜,什么都没有,黑到极致反而变得澄澈透亮,似能看透人心。
双方僵持了一阵,冷汗从额头、脊背滑落,终于有人受不了这气氛,提起剑叫嚣着众人杀过去!
那几人还没有走到女子跟前就直接倒了下去,没了生息。仔细看,那几人脖颈上都有一条极细的血痕,也不知是什么武器造成的。
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杀了几个人,甚至连手都没有动过。
他们的喉咙像被人掐住了,发不出声音,他们紧握着兵器,瞪大了眼睛看着女子。他们知道了实力悬殊,对方强大得可怕。可是他们谁也不想死,人能活着为什么想要死呢?
就在他们僵持的时候,女子又开口了:“想要离开也可以。”他们来不及欣喜就被女子的下一句打落地狱,“不过只有一个人可以走,你们商量吧,看看让谁离开?”她笑脸盈盈地看着他们,似在等待他们的答案。
他们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又看了看女子,她仿佛不关心他们的谈话,她只要一个答案。
不知是谁先动的手,场面一片混乱。
“陈老六!你竟敢……!”
“呵,有些事不说出来不代表别人不知道。”
“事实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
“啊——!”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上!”
……
刀光剑影,血液残肢,惨叫哀号,小小的地方被血染红,这是一场血祭。
他站在那里没有动,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自相残杀,而罪魁祸首,那个圣教教主却仍旧一脸笑意地站在那里,在她的眼中,这仿佛只是一场戏剧,一场笑话。她明明是引起这场杀戮的人,外表却偏偏如此圣洁,他们深陷泥潭,丑陋的面孔撕开,狰狞地杀戮,而她却高高在上,不沾染丝毫血腥,眼底的漠视犹如在看待蝼蚁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