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争执的时候,一袭冰蓝色纱裙落在他们眼前,寇仲和徐子陵定眼一看正是婠媗,寇仲本就性格桀骜冲动,顿时语气有些不太好,“你来干嘛,我们被抓的时候不来救我们就算了,现在我们逃出来了,你来是要走个过场吗?”
徐子陵拉了拉寇仲的袖子,歉然地看了看婠媗,“婠媗姑娘,你也知道寇仲脾气冲,希望你不要见怪——”
“如果我非要见怪呢?”婠媗出言把徐子陵噎住,“我和他什么关系?不是什么人都要忍受他的暴脾气的,成大事者,无法做到公良淑俭让以德之,至少也不会将自己的能力不足推脱与他人。”
徐子陵默然无语,寇仲心有不服却想不到什么来反驳,只好脸带怒色地站在那里。
“你们先回去吧,外面有我准备的马,你们应该认得回多情山庄的路吧。”婠媗淡淡的说道。
寇仲率先走了出去,徐子陵犹豫的看了看婠媗,见她双眸冷然,定定的站在那里就似冷冬寒梅,霜雪凄凄,将众人隔离在她的世界之外,谁也无法接近或者碰触到那一点,忽然心头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心痛的想要落泪。
徐子陵回过神来,只看到婠媗蹲在李密身前,拿出一个瓷瓶,喂了一粒药丸给他,奇怪自己刚刚的感觉,知道李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婠媗的武功也比他们好,不会有事便也跟着寇仲出去了。
目送寇仲和徐子陵离开,婠媗将平静下来还虚乏无力的李密扶回屋里,而显然李密不是个会有恩报恩的人,虽然婠媗救了他却没有让他放下防备。
即使被人掐着脖子,婠媗依然眼神平淡如水,没有出现丝毫的惊慌或故作镇定。
李密暗自钦叹此人的心性与胆量,手下却毫不留情,李密虽然自负却不轻视敌人。他知道,失败者往往不是败在自己的自负,而是太小看了敌人的实力,他要成为赢家就不会让自己在不能死的时候被人有机可乘。
所以他狠,他防备着所有人,即使因为这样而被人骂作恩将仇报他也无所谓。
婠媗了解李密,所以她不打算以救命之恩相要挟,因为她知道示弱对李密来说没用,对于自负的人,要打压他的方法就是要比他更自负,用武力镇.压让他生不起一点反抗的心思。
李密见婠媗丝毫不在意的模样,轻笑一声,“这位姑娘,你的胆子和你的武功一样厉害。”
“过奖,李二当家也不差。”婠媗淡淡地戳中了李密的痛处,感受到脖子上加大的力度,婠媗不怒反笑。
她的笑是没有声音的笑,微微弯起唇角,淡淡的弧度朦胧得似雾里看花,隐约不真切又缥缈脱尘。
李密微微松开了些,铁掌贴着纤细滑嫩的脖颈,脆弱得一折就断。
虽然蒙着面纱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李密直觉她在笑,下意识开口道:“你在笑什么?”说完就觉得自己输了一筹。
谁沉得住气,谁就有可能胜利,谁的耐心更多,谁就能笑到最后。李密知道自己脾气火爆,最不耐烦靠嘴皮子说事,一直奉行手底下见真章,别人或许没什么,但是在一个女人面前失了耐性就好似没了底气,李密瞬间觉得脸上无光,手上不自觉用力。
婠媗本能的闷哼一声,唤回了李密的注意力,她淡淡道:“二当家胆识过人,本就不是什么秘密,瓦岗军谁人不知瓦岗寨有如今全靠二当家?”婠媗漂亮清冷的眸子斜了李密一眼,“我们非要这样说话吗?”
李密冷笑,脸上写着狂傲。
婠媗面上一凉,乌黑的眼眸没有任何变化。
李密的确动手了,却不是把掐着婠媗脖颈的手挪开,而是举起另一只手直接扯掉了她的面纱。
他状似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只手拿着淡蓝色的面纱,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婠媗的脸看,轻叹出声道:“没想到你长得还挺好看的,哦,你们门阀世家的男人是不是不行啊,怎么都喜欢派女人来办事?李阀的四小姐,你是哪个门阀的?”
“如今天下四分,”李密的表情有些怒意,“而起义军里属瓦岗军实力最强,宇文阀、王世充排外,宋阀隐退南岭,不参与政事,只有李阀秉兼容并蓄之说,招兵纳才。瓦岗军虽然强大比之李阀还是差一些,李秀宁已经来过一次,她不会放任瓦岗军势力扩大,你们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归附李阀以保存。”
李密冷笑,“原来你是来替李阀做说客的,我已经和李四小姐说过了,我瓦岗寨不会向李阀俯首称臣的,叫她别白费心思了!”
“我不是李阀的人。”婠媗淡淡道。
“什么?”李密问,接着就见婠媗不知做了什么,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被他压制的女子施施然站在那里,他的脖子上却抵着一柄华丽的弯刀,他想起来正是先前两人打斗时她用的武器。
“二当家,我并不是来替李阀做说客的,也不想瓦岗军和李阀结盟,我只是想让你保持中立而已。”婠媗收回了刀。
李密摸了摸脖子,怒极而笑道:“我凭什么听你的?你既不是李阀派来的,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婠媗面色平淡道:“就凭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你。”李密眯起了眼,表情平缓下来,婠媗继续道:“可是我不喜欢杀人,杀人很容易,只是不到万不得已,我更喜欢两个人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话,二当家以为呢?”
婠媗一口一个二当家,李密被气的都没脾气了,冷哼一声,撩起下摆大刀阔斧地坐在主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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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双龙传【7】
寇仲和徐子陵眼神发愣,寇仲声音发涩道:“喂,陵少,你有没有觉得眼前发黑啊?”
徐子陵脸色苍白,虚虚发声道:“有啊。”
寇仲苦笑道:“那个老匹夫不是被婠媗那个冷冰冰的女人拖住了吗?为什么还会追上来——”
徐子陵低声道:“你别那么大声啊。”
寇仲道:“你在想什么?”
徐子陵道:“我有点担心婠媗姑娘,呐,李密能那么快就追上来,婠媗姑娘却不在,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你担心她?你多担心担心我们吧!”寇仲有气无力地说道。
徐子陵苦笑,“仲少,我们睡觉吧,睡了就不晕了……”
然后两人就着悬空倒立的姿势闭上了眼,他们睡过去之后,长生诀在他们身体里运转,他们却全然无知。
多情山庄一大早门外就传来铁蹄的声响,侯希白、李秀宁、宋玉致和婠媗一起到门口一看究竟。
一到门口就看到李密带领着卜天志和一群瓦岗军骑马立在多情山庄门口,寇仲和徐子陵被作为人质绑住双手坐在一匹马上。
一见到侯希白他们,李密就出声道:“我今天来是来拿长生诀的,听说长生诀在你身上?”眼神看向侯希白。
侯希白面上带笑,拱手道:“没错,不过长生诀既非侯某的东西,在下只是借来一阅。”
李密道:“我这个人不喜欢阴谋手段,向来有话直说,我和你比一场,输了,就把长生诀交出来。”
侯希白仍一副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笑脸,闻言看了一眼被缚住的寇仲和徐子陵,温声道:“好。”
两人都属于武林一流高手的行列,几招下来就摸清了对手的实力,李密克之以刚,侯希白花间派武功以柔克刚,缥缈若仙,不仅招式好看,威力也不容小觑。
结果以侯希白一招为胜,李密脸色有些不太好,眼睛瞟向一旁依旧一袭冰蓝色纱裙面戴面纱的婠媗,对方戴着面纱他也看不清她的表情是好是坏。
随即道:“刚刚是为公事,既然公事说完了就轮到私事了。”
李秀宁听闻,面上扬起恰到好处的笑容,温声道:“李当家不如移步,到庄内喝杯茶?”
李密冷哼,一甩袖道:“你别和我来这一套,我说过不会和你们结盟的。”
李秀宁脸上的笑僵硬了一瞬,又恢复笑意道:“李阀向来待客有道,视李当家为朋友,就当是秀宁谢谢李当家代为照顾两位朋友?”
宋玉致这时在一旁帮腔道:“你不会是怕了吧?”
李密冷笑,“我会怕?笑话!”转身对着卜天志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以箭为信。”
卜天志恭敬道:“是!”
侯希白让人奉茶,李密毫不客气地坐下,李秀宁坐在他左边,宋玉致站在她旁边,寇仲和徐子陵站在一旁,手上的绳索还没有卸下来。
李密悠哉悠哉地喝茶,李秀宁带着温和的笑与他交谈,李密.爱理不理,总之一个意思,不管你李秀宁说得再好他也不会和李阀结盟。
李秀宁忍耐力也是一流,即使被李密这么下面子也没有丝毫怒色,只是眼神微冷。见李密还是无动于衷,于是说道:“瓦岗寨都知道瓦岗军有如今全靠二当家,和大当家翟让毫无关系,李当家却甘心居于人下。李当家的心胸和豪情,我和二哥都知道,所以才会找李当家而不是大龙头翟让,若是李当家还是执意如此,那秀宁也只好找翟大当家了。”
原本以为这句话一说李密就算不答应也会动摇,李密这样的人又岂会甘心屈居人下。翟让贪生怕死,贪荣慕利,虽然比李密更好掌握,却难堪大用,瓦岗军只知李二方家而不知翟让,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找上李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