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老婆
她有事瞒着,他忍。她没那么多精力投入这场爱恋中,他也忍。可是宫九自问聪明绝顶,却总是想不明白芙蕖到底为何……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而拼尽全力,甚至失败便要牺牲自己的性命。
宫九瞪着芙蕖,心里都要郁闷死了。他想,这辈子的怂都在这姑娘面前认干净了。
他尽管瞪着,芙蕖并不怕他,不管他发怒还是杀人。这个认知让宫九有些挫败。
对视良久,宫九仍是率先妥协的那一个。他发泄似的一拳锤在桌子上,语气有些不爽:“你又拿自杀威胁我。”
“可你就吃这一套,不是吗?”她确实卑鄙了些,仗着宫九的纵容,一次又一次逼迫他。也真是,有点渣女属性了。
“是,你就吃定我吧。”宫九低落道。
芙蕖:“……”她也不是故意跟宫九作对的。
当有一个人全心全意那么宠着的时候,的确更容易任性。
半晌,宫九迅速调整了抑郁,却见芙蕖一直不出声,在那边低垂着头想事情。
他便知道芙蕖心里也不好受,她约莫是正在自责检讨,认为自己根本不是个合格的女朋友。……所以九公子调整完自己那受伤的小心灵,还得捧着小心脏去继续安慰芙蕖:“你别多想,我并不觉得吃亏。芙蕖,我知道你在乎我的。那天在驿站旁,有个女子多看了我两眼,你都不开心,脸上明晃晃写着‘不爽’。”
“就你知道得多。”被嬉闹的甜言蜜语打扰了忧思,芙蕖也不再纠结,只静静地倚在宫九怀里,享受片刻的安宁。
罢了罢了,不就是关注一下司空摘星的死活嘛?这点小事,宫九必定要插手了。否则,他是真的怕失去芙蕖……就当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卖给小十一个人情,拯救未来妹婿,说出来倒也有理有据。
两个人腻歪够了,也坦诚够了,于是暂且放下烦心事,相约去夜市逛一逛。
江南的风光总是透着一股明媚的优雅,不管是白日里风雅颂的客船徘徊,还是晚间的热闹街市浮华。好客,婉约,和热情。或许任何一个人异乡人也同样可以在此找到归属感。
芙蕖的习俗一向是非常接地气的,路边小摊香气浓浓,她一点也不在乎所谓的卫生条件。早年被荼毒多了的少女只有一个想法:怎么看都要比当代的地沟油要强上许多。
挑了几款尚能称得上美味的小吃,她也干脆拉着宫九一起堕落一番,品尝滋味。
“没有吃过夜宵,你的人生都不完整。”
“这样说也行?”分明是强词夺理嘛。
不过宫九也并不反对女朋友对自己的投喂,浅尝几口,余下的仍是不太感兴趣。他确实不重口腹之欲,随意得很。看芙蕖吃得开心,他干脆带人回到他自己在江南的居所,哄她进门。
宫九的品味自然不需要怀疑,他的院子不大,卧室也少,看得出是根本不耐烦有一大堆人伺候。他暂住的卧房里相对空旷,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和一个偏房盛放杂物供洗漱。
芙蕖很喜欢这般低调极简的风格,她随意走上一圈,赞赏之后又想起正事:“阿九,你了解梦郎吗?他那样夜袭,倒像是在找东西,你说呢?”
虽然名字太潇洒,却并不像个采花贼。
“闺阁小姐们,除了贞操,除了美貌,共同有的,该是衣服首饰之类。”显然宫九也基本同意芙蕖的看法,认为那梦郎八成是在找什么难找的、意外丢掉的、还很重要的东西。
司空摘星并没有说梦郎的什么具体事情,他只简要描述,对方是一个戴面具的高瘦男子,轻功不错,从一家楼阁中出来时见到司空摘星,甚至一句话都没说,就直接下了杀手。
——这段邪门的经历,司空摘星边说边撇嘴。而旁人也被搞得一头雾水。这一言不合就伤人,梦郎怪任性的呢。
“听闻梦郎无害,从不伤人,却伤了司空摘星。”芙蕖摸着下巴苦思冥想,总感觉这样分析罪犯的心理问题,她也会跟着想犯罪似的,“有没有可能是司空摘星偷了什么东西,正是梦郎需要的?或者……他们轻功都那么好,该不是早就认识吧?”
也不能排除孽缘的可能性。
夜里安静,宫九眯眼,正想说房顶有人,偏那来人也是狂妄,生怕别人发现不了,竟然自顾自地就大笑起来,笑着还不免感慨:“你这姑娘倒是聪明,只不知为何关注我呢?难道为了司空?可司空摘星的小情人不应该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才对?”
听着年轻男人的论调,必定是梦郎无疑。芙蕖冷笑着冲破房顶,不顾哗啦啦地瓦片落下,直接就站在了那个男人对面,亮出焚寂剑,浑身都是战意十足,想要打一场的架势。
那梦郎确实该是帅的,虽然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虽然连夜行衣都没穿,乍看上去不过是个富二代一般的角色。可是这人不显山不露水,大概也是暗藏颇深的。芙蕖不敢大意,就那么看着梦郎。
在芙蕖的身后,宫九翩然而至,也不准备动手,只是打量着面具男子。他很乖,他知道芙蕖不想打草惊蛇,她若不出声,便是不需要帮忙。在这方面,九公子非常善解人意,给够了尊重。或者说,他认为芙蕖也是有对付坏蛋的能力的。
她那把重剑可是跟剑神剑仙都战斗过的,厉害程度完全不必怀疑。
芙蕖的确不太关注梦郎的背景和死活,她只需要司空摘星活过这十日便可。可是她要怎么说:喂,梦郎,你先别杀司空摘星,留着过年再说?……这样好像有点扯。
“你要找的是什么东西?”既然梦郎飘忽不定,芙蕖好不容易逮到人影,怎么也要努力一番。就算只是套话,也总好找找查案方向。
梦郎正为宫九那听媳妇儿话的小模样惊奇呢,听到芙蕖问话,也只是低头一笑,不经意地摩挲着手指上的玉扳指:“哦,你要帮我吗?为何要帮我呢?”他的语调非常轻佻,带着问音的疑惑听得芙蕖差点起鸡皮疙瘩,只觉得此人八成也是性格阴暗不定的那种人。
这般自说自话自笑,比某些中二病还要抽风许多,或许,这是个货真价实的神经病么。
他也没有给芙蕖再说话的机会,只是甩下一句:“你无能为力呢小姑娘,我要找的是回忆哦。”说罢,即刻飞身走远,踏月消失。
“什么回忆……这人像个偏执的呆子。”跑去姑娘闺房找回忆,果然还是有病吧!
芙蕖摇头叹息,却见宫九还出神地望着远方,不禁问,“怎么了?”
总不会是变态对变态的惺惺相惜?
摇了摇头,宫九揽着芙蕖,借力一跃便回到屋顶破了洞的屋内,才说:“这个人的身法,看上去有些眼熟。”只是他一时也并不记得有认识这样的人物。
人都走了,芙蕖并不着急。她看了一眼被自己冲动给撞开个大洞的屋顶,呵呵一笑,有些尴尬:“这屋顶,怎么办?”
她不提还好,只见宫九迅速自来熟地转变成委屈含泪的小动物样,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演技做作,要不是男人哭起来太奇怪,宫九甚至就要哭鼻子了:“芙蕖宝贝,你看我多可怜。身上没银子,屋顶还破了,今晚,你就收留我嘛好不好?”
装穷装得还挺过瘾。
“……”怪她多嘴,关心谁不好,关心个变态!
还好宫九在男女方面真的是超级保守了,别看他恨不得早点把芙蕖娶回家,可是真的娶回去之前,似乎早就打定主意半点过分的事情都不做。他们之间仅有的两三次亲吻脸颊,还都是芙蕖主动的。
“你可以去客栈。”某些个星级客栈服务相当不错,从吃到玩,体验优秀。
宫九眨眨眼,笑得很无辜:“亲爱的,你知道的,我会迷路啊。”
“……是,我知道你会迷路,但是……”以前明明很避讳说自己是路痴的,怎么如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平时真的亏欠宫九太多,他一直积极向上爱得火热,连细节都照顾周到,倒是芙蕖自己……唉,这么想着,芙蕖一个心软,还是同意了宫九去自己房间里歇息一晚。
躺在还算宽敞的卧榻,宫九心里很满足。他跟芙蕖相隔几步而已,而且这是第一次在获得批准的情况下登堂入室,略激动啊。他傻笑着闭上眼睛拥着薄被暗爽,一边庆幸自己没有带得力助手在身边,不然芙蕖一定不会同意借宿的。
其实宫九不带下属只是因为……最近自己也知道,他崩坏得有些凶猛,免得那群闲来无事的手下们整天在背后八卦他宫九怕老婆。虽然说怕老婆是事实吧,但若是被议论得狠了,多少有些颜面无光。
他绝对不是在害羞,不是。
“芙蕖……”
“怎么了?”芙蕖累了一天,已经很困。她忍住丢枕头过去的冲动,态度不是很好,“你最好是真的有事要说。”吵她睡眠者杀无赦!
宫九眼眸一亮,带着笑意。他确实是真的有事,否则又哪里舍得闹芙蕖入睡呢。
“我突然想起为何觉得梦郎身法熟悉,小十小时候曾自创一套女式轻功步,本是闹着玩的,不想梦郎却使用这种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