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仁王雅治突然想去超市找一找她到底用的是哪一种洗发水,居然能让他接受了这种他以前一直觉得反人类的香型。
支仓雪绘这个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仁王眼观鼻鼻观心,坐在原地,心中所想却是完全不受束缚,早就飘到了远方。
“他好像走了。”雪绘稍稍侧了侧头,用气音对他说道。
他们俩相隔的距离还是有一些,就连相邻的手臂也没有挨在一起,可仁王雅治的脑子里却无法控制地在不断回放着自己被扑倒的时候的场面。之前残存在他膝盖外侧的,少女的肌肤的柔嫩触感好像又被唤醒,让他耳根子有些发烫。
就像是现在,雪绘明明没有很刻意地凑在他耳朵边上说话,可仁王那一刻就是觉得她的吐息像是就缠在了自己的耳廓上,趁着他的注意力稍稍一溃散就强硬地攻进了他的防御壁垒。而他的体温一上升,身旁少女身上的体香似乎也跟着升高的温度而变得更加明显……
膝盖,耳朵……
他的敏·感点一个又一个地被她抓得死死的,可她那副泰山崩于前也能不动声色的冰川脸似乎一点也没有要崩坏的意思,难道感到害羞的只有他一个人?
这不科学!
说好的支仓雪绘喜欢仁王雅治呢?
难道说那真的是世界上的另一个支仓雪绘和仁王雅治的故事?
银发的少年绝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支仓雪绘的冰块脸,这简直就像是在说和他近距离接触这件事情还比不上他在背后吐槽真田被抓了个正着!
仁王雅治的魅力难道还不如真田弦一郎???
他的玻璃心受到了严重伤害!
仁王雅治啊仁王雅治,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少年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想他这十几年来除了仁王雅美和父母之外再没有过敌手,可现在——他的面前只要杵着一个支仓雪绘,他好像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仁王雅治先站起身来,刚想着要把支仓雪绘拉起来,却见少女双腿交叉,一个人就轻松地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抚平了制服上的皱褶,甚至还摸出了手机照了下自己的发型有没有走形,根本没有注意到站在她身旁的仁王雅治脸色一瞬间变得僵硬了。
趁着支仓雪绘投入于整理自己的外表,仁王雅治偷偷地收回了自己已经探出一截准备拉她起来的手,背在身后,好像自己根本没有过想要帮她的念头,一点点都没有。
说好的喜欢他呢!
这种时候等待男生拉你起来不是漫画小说的定番吗!支仓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发型就那么重要吗!
仁王雅治的少男心有一点点塞。
“对不起,是我反应过度了。”支仓雪绘突然对他说,“这个时间点留下来,仁王同学应该是在认真练习吧,耽误了你这么久的时间,真的很对不起。”
原本还有点不开心的仁王雅治在听到这么真挚的道歉之后也不能再腆着脸闹小情绪,反倒是觉得自己突然那么斤斤计较实在是不像往常的他。
“没事没事,也不是特别重要的训练,其实刚打算走的。”其实回家练也无所谓,真的。
支仓雪绘点了点头,等了一会儿,又疑惑地问道:“仁王同学不道歉吗?”
“……哈?”仁王雅治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对于故意惊吓了一位怕鬼的柔弱女生,仁王同学不觉得很抱歉吗?”支仓雪绘理所当然地加重了“怕鬼”和“柔弱”这两个词语。
那是挺抱歉的,不过——你到底哪里柔弱了啊?那种肌肉练度就是要去揍班上那两个连饮水机的水桶都搬不起来的死宅男也完全没问题不是吗!
尽管内心如此os,仁王雅治也还是乖乖道了歉,毕竟做错了事情的是他。他把刚才买的还没来得及喝掉的果汁递给了支仓雪绘,这个味道他还是第一次买,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不过听说很猎奇……
嗯……他是很认真地在道歉的,只不过不知道味道如何就是了。
支仓雪绘接过果汁之后,也没有来得及喝,倒是上下左右里里外外仔细观察了个遍,然后才拿在了手里。
“……你这是在干嘛?”仁王问道。
“在担心仁王同学有没有放置什么奇妙的机关。”支仓雪绘回答道,用着“我已经看穿了一切”的眼神温柔(?)地注视着做贼心虚的仁王雅治。
☆、第18章
走在回家的路上,雪绘觉得自己的脚步有点飘飘的,就像是她现在踩着的不是水泥路面而是家里柔软又弹性十足的床垫。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大脑其实已经一片空白了,但是还能够凭借着直觉和本能行动吃尽了仁王雅治的豆腐,这大概是进入了自动书记模式?1
雪绘从小就这样,最冷静的时候其实也经常是最紧张的时候。其实事后想起,她根本都记不起来那个时候自己到底都做了什么,只是结果通常很完美,总是能唬得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一愣一愣的。
这是个谜,连雪绘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其实男孩子流汗的时候一点都不好闻,当然女孩子的话只能说是味道轻一些,但也不会像是传说中的美女那样散发异香。刚才凑得那么近,雪绘感觉自己的嗅觉已经完全被仁王雅治身上的味道所夺走了统·治权。
在此要区别一下,如果打了篮球满身都是汗的三哥支仓枫凑到她身边,她绝对会毫不给面子地一脚把他踹出房间赶去洗澡,立刻,马上!
而当对象换成了仁王雅治,支仓雪绘只恨不得不能当场把他的衣服都扒光,带回家白天挂在房间里,晚上抱着进入梦乡。
那怎么能是普通的汗味呢?
那可是他的味道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记号,写好了归属权的标签!
——女人啊女人,你的心写作双标,读作看脸。
雪绘手里捧着那罐仁王送给她道歉用的果汁,心里一遍遍地回味着明明有些紧张害羞但还是装作和平时无差的雅痞look。印象里他那发红的耳根子像是一小撮火苗,点燃了她内心的熊熊火焰。
里边虽然烧着燎原之火,可外表却是千载不化的冰川。
支仓雪绘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矛盾,不过即便她过去曾经无数次唾弃自己的面瘫脸让自己让人退避三舍,但此刻的她无比感谢自己的情感表现困难综合症让她能够以局外人的姿态去挑·逗仁王雅治,那个她放在心里供奉了三年的高岭男神。
人生一下子就圆满了……
——才怪。
支仓雪绘的目光才没有这么短浅,现在的她机会一大把,以前可望不可即的仁王雅治在她的面前到处都是可以进攻的破绽——她已经不是三年前的她了。
糟糕……她是不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雪绘突然停下了脚步,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虽然这样做并不能把她放飞的节·操收回来,更没办法解决已经瘫了十多年的冰块脸。
算了,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也没用,反正到了关键时刻还是直觉和本能在行动。
*
回到家的时候,车库比往日里要热闹,除了父母的座驾以外,就连大哥和二哥的车都凑了个齐。也不知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居然能把那两个大忙人叫回来,雪绘只觉得非常不自在。
大哥跟她差了十岁多,二哥跟她差了六岁。
性别加上年龄差再加上性格差距,雪绘和两位兄长之间的隔阂大概差了99个支仓枫。就算是和她相处时间更多一些的二哥一树,在进行对话的时候,雪绘也觉得更像是被家长盘问功课。
这不科学,明明二哥是个搞设计的,怎么在她面前就是一副老干部做派?
心情有些忐忑的雪绘在家门外做了个深呼吸,之前成功吃到仁王雅治的白豆腐的激动和喜悦一下子也被冲淡了不少。
推开家门,今日格外耀眼的灯光差点闪瞎了雪绘的狗眼。兄长们因为各自的原因很少回家,父母也因为工作的缘故回家比她晚,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也就是开着一两盏必要的灯,而现在——可能是能发亮的东西全都点上了吧。
心里吐槽着这群人不仅浪费电力还造成光污染,雪绘默默地换了鞋。
一、二、三、四、五、六——再加上自己的。
这是全员到齐了啊。
雪绘心里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摸进了厨房准备从妈妈那里套套情报。
妈妈是少有的事业家庭两手抓的女强人,在闲暇之余也是会在家里做做饭陪孩子聊天的。不过雪绘还小的时候家里的公司好像出了一段时间的麻烦,妈妈跟爸爸一直奔波在外。雪绘和三哥在上小学之前很长时间都是由包括大哥二哥和诸多爷爷奶奶辈的亲人们联合带大的。
支仓枫和她年纪相差不大,可他脾气太熊,就算是上了小学以后也就只有篮球的交情。而这样的结局就是雪绘跟谁都有点关系,可又没办法真正地亲近谁,就连和父母之间的关系也算不上亲密。
“妈,今天你下厨?”雪绘倚在厨房门边上,看着难得围着围裙的母亲忙里忙外,也卷起了袖子,“要我帮忙吗?”
“雪绘?今天回来得很早啊,没有社团活动?”支仓妈妈忙着切菜,看了她一眼又专注于菜板了,“不用不用,已经快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