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这边迎春探春收拾停当,刚要派人去寻自家宝玉的时候,某只已经坐在林家的马车上,努力的对她们挥舞小胖爪了。
徐氏见状,便道:“罢了罢了,左右都是自家姐妹,那马车又是宽敞,你们便一道去吧,省的路上无聊。”
迎春和探春本就喜欢黛玉,既然宝玉已经坐在人家车上了,又有长辈发话,自然没有不欢喜的。几人很快便上了林家的马车,其余仆从侍女远远缀在后面便是了。
而在盛京的西城,怀恩侯府的马车也往林家的那座温泉庄子驶去。马车行驶得很稳,里面也很是亮堂,宝钗在里面细细打着络子,表情很是恬静。
莺儿帮着她挑拣着丝线,不免劝道:“姑娘仔细些眼睛吧,左右这种小玩意只是闲时消遣,不值当为它熬坏了眼睛。”
宝钗手下的动作不停,示意莺儿给自己拿一条粉青色的丝线,这才笑道:“还不是宝玉那丫头,她最近嫌那项圈重,嚷嚷着要换个络子戴呢。”
莺儿看着自家小姐编得认真,想起宝玉小姐一贯和自家小姐极好,待她们下人也很是和善,便不再规劝,只是稍稍挑高了马车的帘子,让马车里稍稍亮堂一些才好。
一骑白马从怀恩侯府的马车便疾驰而过,如今还不是尘土飞扬的时候,马车上的人本是匆匆而过,却依稀看见了马车之中低眉的女子白皙的脸庞。
沈容武心中闪过了一抹熟悉感,回头看了一眼那辆马车,在看见怀恩侯府的标志的时候,他的心中闪过了一抹了然——难怪方才他觉得那个女子的面容如此熟悉。
薛蟠这些年在军营之中被反复操练,偶尔休沐的时候还会被北军的教官“委以重任”的派到瑄王府里观摩学习。
瑄王府之中的人虽然多是手持双刀,而薛蟠则是使一柄北军之中最常见的八环钢刀,但是既然都是刀,那倒也有相通之处。被瑄王府的群喵虐了三五年,薛蟠的武力值倒是上升了不少。
而沈君止(因为沉溺于撸猫)自然是不能亲自教导薛蟠的,于是薛蟠便被丢给了沈容武。
因为薛蟠这小子承袭了一身白净面皮,在一群黑黢黢的将士中间很是显眼,于是一向不怎么注重男子容貌的沈容武也不得不对薛蟠印象深刻。
如今看见了这人的妹妹,虽只是惊鸿一瞥,但是沈容武倒是不得不承认,家族遗传的力量还是强大的。
也没有多想,沈容武很快就和怀恩侯府的马车错身而过,一路往城中而去。
球球和黛玉还有探春迎春两姐妹比之宝钗,要稍稍快上一步。左右都是自家姐妹,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在等待宝钗的空档,四人已经宽了衣裳,只裹了一件厚厚的昭君套,便说笑着往池子走去。
她们各自的大丫鬟已经早早的在池边打理,为各家小姐除了昭君套,四个小姑娘便进到了池子中。
球球如今已经过了讨厌水的年纪,三下两下的在很大的一个温泉池子游了一个来回,球球欢快的的对几个小姐妹招呼道:“黛玉黛玉,你在这儿,这里的水最热乎,你肯定喜欢。”
又沿着池边慢慢移了一圈,球球又对探出你和迎春道:“探姐儿你来这儿,这儿是活水,很有趣的。迎姐姐你在这里泡着,这里的水浅,你不用怕的。”
黛玉刚浸湿了一头长发,一头乌黑的墨发被她身边的大丫鬟用热气腾腾的毛巾细细裹了,包在黛玉的头顶。这会儿黛玉正扶着有些重的头发,一点一点的走到球球方才为她挑好的位置。
任由温热的泉水淹没了自己的肩膀,黛玉冲着还不消停,满池子乱游的球球扬了一把水,嗔道:“偏偏就你爱瞎操心,还是老老实实的坐下吧,要是着凉了可怎么是好?”
跟着球球一道来的珍珠顺着黛玉的话茬道:“是呢,三小姐还是安安生生的泡一会儿子吧,这您要是着凉了,太太和老太太是要担心的。”
球球闻言,便乖乖凑到黛玉身边坐下,那温泉虽然是活水,可是池子却是被细细修葺过的,周遭有一圈可供坐下的位置,男子用来或许嫌低矮,可是这是这些小姑娘们用却是正好。
正在笑闹着,池中的水忽的微微荡漾了起来。球球正眯着眼睛趴在一块儿大石头上,虽然还有些春寒料峭,但是激起的水流冲刷着她光|裸的脊背,倒也不觉得寒冷。
感觉到水流的细微变化,球球转过身来。此时宝钗已经由莺儿扶着走到了池子,坐在了黛玉的边上。众位姐妹刚想要和她打招呼,却见宝钗难得促狭的用食指掩了唇。
球球回过身的时候,看见的正是宝钗手里捧着一捧泉水,要往她这里泼的模样。
球球当即不依,一头扎进了黛玉的怀里,叫嚷道:“好姐姐,好姐姐,你快饶了我吧,那水泼在身上,可疼可疼啦。”
虽然已经十三岁,可是球球的身高……简直是分分钟都要让小姑娘哭出来的节奏。黛玉的娘亲虽然是盛京人,可是身量却也不算高挑,而且林大人是实实在在苏州人,黛玉在江南水乡长到六岁,算得上是地地道道的江南姑娘。而球球这个正经的北方丫头,如今却比身子一向有些弱的黛玉还要矮了半头。
黛玉本来在闭目养神,猛然一个人冲进了她怀里,却也并没有吓一跳。习以为常的将人往外推了推,让球球自己好生坐着,黛玉道:“这会子倒是娇气了,泼个水都叫痛的,前晌不知道是谁被刀割了手,老大的一条口子,她也不知道疼!”
探春也笑开了:“就是,也不知道是谁呢,膝盖撞到地上,青紫了老大一块,偏生她还跟没事儿人似的,下午还跟着瑄王爷去跑马了呢。”
迎春一向寡言,唯有和小姐妹们相处的时候才稍稍活泼,她抿唇笑了笑,也接口道:“也不知道是谁呢,什么青了紫流血了都不知道哭,被个绣花针扎了手指,连个血珠子都没有呢,偏生要扑到我怀里哭闹整整小半个时辰,要我哄着才肯用膳去呢。”
球球深深的觉得自己已经改名叫“也不知道是谁”了,默默地捂好自己中箭受伤的膝盖,球球泪奔着去宝钗小姐姐身边寻求安慰去了。
用一张小肉脸蹭了蹭宝钗小姐姐光滑莹润的肌肤,球球舒服的喟叹了一声。那副满足的小样子简直让众姐妹忍不住侧目。
探春年纪小,又最是心直口快。看着自家三姐姐这幅样子,她不由促狭道:“了不得了,快让莺儿看看,你家小姐身边的那莫不是哪家的混小子?还不快点儿把她打出去才好?”
球球下意识的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虽然那里只有些微的弧度,但是任谁也不能将她认错性别。
都是养在闺中的女子,何时见过这样浑的。就连一向端庄持重的宝钗都忍不住敲了一下球球的脑袋,半真半假的训道:“快安生些吧,都是那个谁,整日的带你胡闹,连点规矩都没有了。”
宝钗和黛玉不待见沈君止已久,外男的名字不能随意提起,于是这两人找宝玉玩儿却被沈君止截胡了几次之后,就凑在一起将沈君止好一通啐。都是家教极严,宝钗和黛玉自然不能说什么粗话,可是引经据典、拐弯抹角、含沙射影,倒真仿佛沈君止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了。
而那之后,两人也不管对方是王爷还是什么了,再提起的时候,只说一声“那个谁”便彼此心照不宣了。
怀恩侯府距离荣国府还算是远,宝钗规矩又重,是以来寻宝玉玩耍的次数是有限的。黛玉便不同了,一来林府和荣国府只有一街之隔,二来黛玉是贾母正经的外孙女,去外祖家勤了一些,谁也说不出错处。
也正是因为如此,黛玉去寻宝玉而扑空的次数便比宝钗多了许多,她跟沈君止虽然从未谋面,却积怨尤深。
听到宝姐姐提起这一茬,黛玉直接冷哼了一声,将丫鬟递过来的帕子覆在脸上,也不理宝玉的撒娇讨饶了。
泉水温度适宜,让人浑身都仿若酥软了一般。期间珍珠一行人为众位小姐端上了各色瓜果点心,放在黒木托盘里,可以浮在水面上,又是新鲜有趣,又是方便。
众人笑闹一阵,球球身边的以南便来说道:“这温泉虽好,小姐们却也不要泡太久了,还是早些上来,我新调|教了几个疏通筋脉,按揉肌肉的小丫鬟,手艺具是不错,让她们给小姐们按一按,也舒活一下筋骨。”
此刻也泡了许久了,众人便纷纷上岸,用柔软吸水的大巾子擦干身体,裹上来时的厚实的昭君套,便说笑着往不远处的抱夏走去。
屋内燃着清淡安神的熏香,那几个小丫鬟的手艺也的确不错,直让球球有些昏昏欲睡。正在半睡半醒之间,她忽然听探春道:“难得今日人齐了,如今珠大嫂子有了身子,不方便跟咱们出来玩闹,过几日咱们便索性起个诗社,请她当掌社的,再请了大姐姐来,岂不是又文雅又有趣?”
诗社什么的……
球球的心里不免泛起学渣才懂的忧伤。被从打打杀杀的剑三江湖丢到了咬文嚼字的深宅大院已经很虐了,更虐的是,周围的小伙伴儿居然个个都是小能手。还能不能让喵好好吃小鱼干了?本球球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一只小奶喵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