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止不明白,珠儿可想明白了?”
一时之间,沈家两兄弟的目光都落在了贾珠身上。
#男主:感受到来自皇兄和母后的双重恶意,哥需要四十五度抬头才能让泪水不流出来#
#论喵哥和喵萝的待遇问题……#
☆、第24章 首尾。
第二十四章。首尾。
感受到沈君止灼灼的目光,贾珠叹了一口气,深深的为自己小伙伴儿的智商感到了担忧。
与皇帝一齐用关爱智障的目光怜爱沈君止三秒钟,贾珠为他解释道:“初时看见斯若被拐,我就有些疑惑,于是便让底下的人整理了被拐的孩子的名单。”
沈君止不明就里的点了点头,道:“对啊,那名单我看过的。”
贾珠叹气的声音更加明显,抬手扶额,他道:“是我的错,我该给你圈出来的。”不该寄希望于你能自己发现。
从袖子中掏出另一份名单,贾珠将之呈给圣上,继续道:“这些孩子之中,除却籍贯江南的,更有几个盛京人士。毫无例外的,这些孩子都是六部之中六品、五品官员,或者像是家师这般已经赋闲在家的重臣家的子嗣。”
听见了贾珠的话,沈君止喝茶的手顿住了。他到底并不愚钝,话说到这里,他已经明白了——京城之中是高官云集之地,像是五六品的官员简直不知凡几。这样的官员,像是贾政那样的世家子弟并不多,于是也就意味着,这些人家丢失了孩子,在盛京之中是闹不出多大动静的。
更何况有了江南儿童的遮掩,这些官员家的孩子便更加不显起来。
那张纸上,清清楚楚的“独子”、“幼女”更是说明了这些孩子在家中的分量。假若以此为威胁那些官员,恐怕是很少有官员会不应的。这些官员虽然官阶不高,可是分布在六部之中,也是能量不小。
而赋闲在家的官员本不值那些拐子费如此力气,冒这样大的风险。但是张老实在是太过特殊,也太过重要了。他个人虽然赋闲,可是张家累世帝师,张老又桃李天下。如果能够控制了这样的人物,冒险一试也无不可。
能够如此作为的人,除却忠顺,沈君止并不做第二人想。
皇权纷争错综复杂,忠顺虽然自大,可是能够当了二十多年的太子,足见他并不愚蠢。之前他特地向圣上买了一个破绽,让圣上以为他要南下联络金陵世家。却不想他已经有了这般动作,直接将爪子伸到了天子坐镇的盛京之中。
忠顺乃先帝长子,自幼被先帝养在身边,和旁的皇子格外不同。后来他虽然被废太子位,但是先帝到底心疼他,不仅留下明旨曰“非谋逆不得废其尊位、迫其性命”,更是将历代只得皇帝掌控的暗部留给了他。
暗部行事只听主令,且行踪诡秘,无迹可寻。皇帝自掌权以来,处处被其掣肘,在皇宫之中都经历了大大小小的刺杀。虽然这些刺杀都被他自己训练出来的御林军挡下,但是却实在是宛若悬在自己脖颈上的钢刀。
更让皇帝忍无可忍的是,暗部居然敢对他苦心培养的国子监学子出手。许多次他有心整治先帝旧臣,隔天却发现他仔细栽培的正打算启用的国子监学士死于非命,让他不得不停下收拾那些倚老卖老的老臣的脚步。
被废太子位之后,忠顺一直致力于给皇帝添堵,若是旁的事情皇帝都能忍耐,可是这种已经动摇国祚,不知轻重的行为,已经触碰到了皇帝的底线了。
忠顺的算盘打得响亮,却偏偏算错了张老的性子。
斯若固然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泽阳也是他尤为疼爱的小孙子,可是这些都敌不过“忠君”二字在张老心中的分量。张家累世帝师,深受皇恩。张家的人并不忠于任何一个皇子,他们效忠的,永远是泽被苍生的帝王。
所以,在收到忠顺用以威胁的信件的时候,张老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由太傅府和皇宫相连的密道进宫面圣,陈述此事。
张老是三朝太傅,皇帝也历经了残酷的夺嫡之争,两人又都是心细如发,城府深沉,所以只是稍作商讨,忠顺的全部计划就都被皇帝和张老推测了出来。只是,皇帝没有想到,他弟弟的动作居然如此迅速,还未待他施展一个将计就计,阿止居然就传密信告诉他,江南的拐骗儿童的组织已经被他剿灭了。
在听说那些人将宝玉也拐了去的时候,皇帝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心里虽然有些可惜不能在这件事上再做些文章,但是皇帝到底还是庆幸那小子动作迅速,让他们家宝玉和张家的两个孩子都平安的归来。
毕竟骨肉至亲,张老如此为君之忧,作为皇帝,他也不希望那两个张家的孩子出事,伤了这位授业恩师的心。
被兄长和贾珠稍稍点拨,沈君止也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的眼眸被白纱覆住,却不难看出的他的表情。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沈君止却是神色郑重的对皇帝说道:“虽然如此,可是按照当时的情况,我还是那么做的。我不知道如果不救那些孩子,咱们能不能顺藤摸瓜揪住忠顺的尾巴。我只知道,如果不救那些孩子,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少年的声音还并没有低沉优雅,可是那之中的执拗却让人心中触动。
无奈的笑了笑,皇帝上前狠狠揉了揉弟弟的头。
这就是他的弟弟啊,或许阿止他一辈子也做不到心机深沉。可是皇家心机深沉的人那么多,真的不必再多他一个了。能够一直这样正直善良,谁又能说,这不是福祉呢?
只是却不能指望着阿止那臭小子自己想出后招了,皇帝叹了一口气,拉着贾珠一道将后续的事情细细与沈君止说清楚了。
朝堂里的事情说是复杂,实际上与三姑六婆磕牙的家长里短也相去不远。三人比比划划的说着,间或在纸上写写画画,一番忙碌下来,竟已经过了宫门落锁的时辰。
这事搁在贾珠身上也是寻常,皇帝批阅着手里的奏折,冲着那两个小的挥了挥手,只让贾珠去沈君止的寝宫住一宿便是了。
临走的时候,皇帝忽然想起自己的这个弟弟今年也一十有三了,没几年也要出宫建府了,于是就随口问了一句:“对了阿止,你自己的府邸位置选好了没有?选好了就报给我,我让他们收拾。”
毕竟沈君止生而封王,又是皇帝的一母同胞,出宫开府这种大事,都是要提前许久准备的。
沈君止打了一个呵欠,闻言也没有停下往外走的脚步,只是想也未想的便回到:“随便吧,要住的跟宝宝近一些就行。”
皇帝手中的朱笔一顿,抬眼已经不见了沈君止的身影。接过自幼就在他身前伺候,如今已是太监总管的福公公手里的热茶,皇帝呷了一口,对福公公戏谑道:“嘿,那小子还真把宝玉当闺女养了啊。”
福公公的嘴角抽了抽,却低头没有说话。他入宫五十多年,什么事儿没见过。瑄王殿下对宜公主家的小小姐那哪是当闺女养,分明就是当……童!养!媳!的!啊!
只是到底不能对皇帝明说,福公公低下头去,将疯狂的吐槽压在了心底。
皇帝勤勉,批阅奏折竟不觉到了月已中天之时。
此刻,在太后的寝宫,太后正侧卧在宽大的紫檀沉木百福千工床上。球球则被惜云姑姑洗得香香软软的,换上了太后亲手为她缝的寝衣,乖乖巧巧的睡在内侧。
伸出手指拨开了粘在小姑娘脸侧的细软黑发,太后轻轻的拍着球球,一直到她渐渐睡熟,团成了小小的一团。
惜云姑姑正为太后守夜,听见床榻上的动静,她挑开了一小点儿帘子,轻声说道:“娘娘也安歇吧?”
太后垂了眼眸,细心给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小姑娘掖好了被子,却轻手轻脚的起身下榻。
惜云姑姑无可奈何,赶忙为太后披上了一件厚厚的皮裘。
深秋月色清凉,太后走到了廊下,望着天边的月色出神。惜云姑姑站在她的身后,并不出声。
良久,太后才叹息一般的说道:“宝玉这孩子,跟月娘越来越像了。”
想到了今日见到的宝玉小姐眸中的幽绿,惜云姑姑心下一紧。她知道,太后娘娘是又想大长公主了。
明瑞大长公主,闺名月娘,是性子极为爽利,一身侠气的女子。世人都说太后是因为在入宫之初受大长公主庇佑,才投桃报李,善待大长公主与徐将军遗孤。可是那雪中送炭的情谊,那挽救性命的恩情,恐怕只有受人恩惠的自己,才能知晓各中分量的吧。
“宝玉这孩子跟月娘一样是个胆子大的,惜云,你是没听说,她才多大啊,五岁的孩子,居然敢对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动手!”太后心有余悸,声音里犹带着后怕。
虽然沈君止有意隐瞒,可是随行的暗卫还是如实的将贾家三小姐是如何脱险的如实禀报给了太后。这些日子里,太后虽然面上不显,可是心中简直忧心如焚。
她听说过徐将军八岁力擒山匪的事迹,当时只觉徐将军是当世难见的英雄。可是真到了她一路看顾着长大的宝玉,虽然只是对战两个拐子,比之徐将军对付的十多位匪徒简直不值一提,可是太后却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