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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农家闺秀 (紫藤梦月)


  这时,管家老忠头托着半人高的上用官锦前来回禀:“大人,今年的官锦又进上来了,是要做被子还是衣服?”
  “随你!”李牧对这些俗物一点不上心!
  “那还是照往年,衣服被子各做一半吧!”
  “随你!”他好像十分吝啬言语。
  管家老忠头躬着身子,托着那半人高的官锦告辞下去。
  “老伯!岫烟在一旁招手。
  老忠头笑呵呵的走过来问道:“姑娘有什么事?”
  府中谁不知道大人对这位叫岫烟的姑娘另眼相看,虽然她名义上还是丫鬟,可大人让她睡了他自己的床,现在又让她挪到琴房单住,这两处可都是大人的私家重地,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俩不同寻常,只是当局者迷罢了。
  虽然岫烟身份上是丫鬟,可是府里的人还是叫她姑娘。
  岫烟摸着那些缎子,只见都是上好的官锦,于是问道:“这些官锦是要拿到哪里去裁剪制作?”
  老忠头回答道:“还能送到哪里去,左不过是外面的那些裁缝铺子!”
  “拿给外面的人做,那大人的衣物鞋袜也是外面的女人经手?”
  “不给外面的人,还能咋办,咱府里又没个会针线的女人!”
  听到此处,岫烟总算明白牧哥哥的袍子为什么总是十分宽大,她原本以为他就是喜欢那样飘飘欲仙的魏晋古风,却原来是剪裁不合理,穿着不合身,若真的喜欢飘飘欲仙为什么是锦缎,而不是材质轻盈的棉纱布,想来也是可笑,那管家可能也就是报了个大概的尺寸,那些外头的女人就糊乱的做起来了吧!
  这四年牧哥哥身边没有女人,也真是难为他了!想到此处,岫烟又感动又伤心,她抚摸着这些官锦道:“这么好的官锦,拿给裁缝铺子胡乱做了岂不是暴殄天物,我每天在这云台不过是扫扫地,浇浇花儿,日子倒也清闲得很,刚好,我又会些针线,老伯若信得过我就把这些官锦放我这儿,我挑几匹给大人做几身合适的衣赏,你瞧他那袍子,都大了好几个尺寸呢!好在公子职位清闲,不大在同僚面前亮相,若真穿了那大宽袍岀去岂不让人笑话!”
  老忠头尴尬的笑笑:“好在咱们大人是天生的衣赏架子,那大袍子倒也被他穿出了另一番味道!”其实老忠头整日在园子里走动,即使他再粗心,也注意到了这些细节上的问题,只是大人不在乎,他整日忙得脚不沾地的也就脱懒假装不知了。
  “虽然大人是衣服架子,但咱们也可以锦上添花啊!”
  “既然姑娘上了心,那从今以后大人生活细节上的问题就劳烦姑娘了,哎!我早盼着有这么一位人来替我分忧,今儿终于被我盼来了!”
  岫烟被老忠头看得小脸发烫。
  “忠伯,你还没走吗?”李牧问道。
  “老奴这就走!”老忠头把官锦放下,故意嘱咐道,“姑娘可得用心做好了!特别是那尺寸,可得亲自量了!”
  岫烟当然知道老忠头在暗示什么,脸颊烧得更红了。
  老忠头走后,李牧要喝茶,岫烟上前倒了,刚想退下,李牧问道:“忠伯和你说什么了?”他说话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不看着她。
  “没,没什么!”岫烟的吞吐引起了李牧一丝注意,他抬头见她脸颊妃红,轻声问道:“你脸怎么了?”声如春风和煦,语气清冷如霜,但毕竟有了一丝关心,虽然这丝关心更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切之情,可牧哥哥总算不是冷冰冰的对她了,这对岫烟而言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岫烟捧着脸,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可是她越掩饰,脸越是烧得慌,她见离牧哥哥桌案不远处有个水缸,就像驼鸟把头扎进沙漠一般,一头扎进了水缸。
  “你!”没有多余的言语,他就那样伸着一只手,可是他的脸上却难得的绽开了一丝惊愕。
  岫烟抬起头来,用袖子抹掉脸上的水,转头望着李牧笑。
  李牧脸上那丝惊愕渐渐转成了一丝不可理解,眉峰也皱起来了。
  原来牧哥哥不是“面瘫男”啊,他也是有表情的,重遇后,岫烟第一次在牧哥哥脸上看到这么丰富的表情。
  李牧摇着头无奈的扔给她一条白绢:“把脸擦干净吧!”
  “嗯!”岫烟接在手里,兴奋异常,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把那手绢紧紧的贴在鼻尖下,激动不已,这是牧哥哥的手绢,上面还有他的体香!她终于有了一件属于他的私人物品了,这是否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又进了一步了呢!
  李牧突然抬起头来看到她那亲昵的样子,目光居然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三到五秒之久,以前他是根本不看她的,有时即使看了目光也绝不不会超过一秒,可是这次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居然多看了她几眼,只是那眼神依旧不带一丝感情,仿佛他的每一个眼神和他的每一句言语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岫烟不知道牧哥哥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她相信,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第四十七章 最温柔最无情

  岫烟见牧哥哥看着她,也有点慌了,她转身就朝云台下面跑去,一会儿,就拿了端了针线筐子上来,岫烟拿起尺条站在他面前呵呵的笑着。
  李牧抬头轻声问道:“你干什么?”
  “牧哥哥,你站起来!”李牧不解。
  “哎呀,你起来嘛!”岫烟上前去拉他的胳膊。
  李牧还是不解,只能随她站起来。
  “胳膊抬起来!”李牧乖乖的把胳膊抬起耒,岫烟拿出尺条在他的两边胳膊上量了量,然后又推他的肩膀道,“转过身去!”
  李牧乖乖的转过身去,像只被人随意摆弄的提线木偶,只是他空D的眼神中却泛着一丝凝滞的光茫。
  当岫烟抱住他的腰时,他的眼神凝滞在了空中,他以为她又要故技重演之时,她却放开了他,手里拿着尺条,乐呵呵的道:“两尺七还是和以前一样!”
  “你到底想干什么?”音色和煦如三月春风。
  “给你做衣赏啊!”岫烟开心的说道。
  “不必了!”这次声音里带着一丝清冷,如一盆凉水浇灭了她刚刚燃起来的小火苗。
  岫烟拿着尺条的手紧握着,低着头,羞愧难当,原来她连给他做衣服都不配,泪水啪哒啪哒的掉在地上。
  李牧偶然抬头看见她这个样子,轻柔的问道:“你怎么又哭了?”就像父亲对女儿的温柔。
  岫烟捏着手里的尺条,抽泣着不能回答。
  “算了,算了,你想做就做吧!”李牧一贯无情的话语里终于带了一丝妥协。
  岫烟知道即使牧哥哥不记得自己了,可他还是不忍自己难过的。
  岫烟端着针线筐来到琴台的台阶上,把那官锦抱到李牧跟前问道:“牧哥哥,你说我是先做这绛紫的呢,还是这月白的呢?”
  “随你!”
  “这绛紫团蟒的可以做一套箭装,牧哥哥穿上肯定是威风凛凛,这月白的可以做一件宽袍,你平时弹琴时穿上仙姿飘飘,你说你是想先要箭装呢,还是宽袍?”
  “随你!”
  岫烟发现牧哥哥正忙着在一本书上注解着什么,根本没有听她在说什么,意识到自己话多了,知情识趣的退了下去,只是心中的失落怎么也掩饰不住。
  她的失落感落在了李牧眼里,在她离开前,他突然说道:“先做箭袖装!”他的语调平和,永远没有平仄,让人听不出一丝感情,可是就这平淡无奇的五个字,像一把火焰,燃烧着岫烟的小宇宙。
  岫烟坐在琴房的台阶上,取出那绛紫团莽的官锦,快乐的裁剪起来,一边裁剪,一边朝牧哥哥那边看,边看还边笑,剪刀裁布的声音“呼啦呼啦”,仿佛手上有魔法一般,不用眼睛看,却裁得又快又准。
  李牧猛然撞见她那如桃花般灿烂的笑脸,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
  牧哥哥刚才是在对我笑吗?岫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好开心,好开心,居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哎呀!”乐极生悲了。
  “怎么了?”李牧跑了过来,脚步中带了点急切。
  岫烟咬着唇,仰望着他:“不小心划破了手指!”
  她以为他会责怪她,可是他没有任何的责骂,冰凉的薄唇轻轻覆上她的指尖,如蝴蝶的亲吻,指尖冰凉,能感到丝丝血Y在指尖游走,牵动着她灵魂深处最敏锐的触角!吸取着她生命的力量,灵魂随着身体一起覆灭,连指尖都开始颤抖。
  他缓缓的抬起头来,唇角还印着她的一片血迹,他顺手撕开袍子的一角,轻轻的为她缠起来,一圈一圈,没有任何言语,却胜过千言万语。
  岫烟深情的凝望着他万年寒冰一样的脸,此时此刻,他却是这世上最温柔之人。
  此时此刻,她以为她彻底看穿了他,她以为当他看到她嘴角那一抹了然的笑容时应该惊慌失态。
  可是他没有,他的动作依然轻柔缓慢,丝毫没有要掩饰什么!
  这让岫烟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牧哥哥,你到底是失忆了,还是把自己隐藏了起来,若是后者,你的道行也未免太深了!
  “最近几天,记得不要碰水!”这话语虽温柔,却不是岫烟想要的感觉,错了,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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