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在岫烟的包袱上掠过,一种不详的预感立马袭卷了她,她只觉得双腿发软,一P股坐在了地上。
“妈!”岫烟扔下包袱上前扶住她。
胡氏摆摆手,示意岫烟不要去拉她,此时此刻她只想在地上坐着,苦笑道:“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妈!”岫烟再次上前去拉她。
只见胡氏的眼圈红红的望着岫烟抱怨道:“闺女,你怎么就不能争点气呢!”
岫烟知道母亲又在说宝玉的事,她先把母亲拉起来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道:“母亲,你人在外面,哪知道那园子里的局势,连宝姑娘那样家大业大,又有二太太撑腰的都出局了,林姑娘也前途未卜,只是因为她没有去处,不得不呆在那园子里,你说我一个无权无势的乡下丫头再呆在那里能有什么益处!”
胡氏拍拍衣服,在藤椅上坐了,半信半疑:“我只听说你惹老太君不高兴了,心想老太君未赶你出园子,事情怕还有转还,林姑娘和宝姑娘又出什么事?”
“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反正女儿是出来了!”
“是老太君赶你出来的?”
“是女儿自己要出来的!”
“你,”胡氏听到这里,气得直翻白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妈,你怎么了?”岫烟上前给她揉胸口。
胡氏打掉她的手道:“你这个不孝女,你在里面好吃好住的,人家每月还发你二两银子,就算老太君教导教导你,你也该忍着,你气倒大,一个不顺心就跑回来了!现在好了,月钱没了,又多你一口,你那老爹就是会喘气的死人,一分钱不挣,还要人侍候着,我一个女人家,又当爹又当妈的,挣着命才能勉强养活你弟弟,你不帮衬着家里,还指望着我养活你吗?”
胡氏劈头盖脸的一通话如一盆冰水浇灭了岫烟刚回家时的兴奋,她没想到这个家根本不欢迎她,母亲平时的笑脸相迎也是因为她领着那二两月钱,越想心里越难过,泪珠儿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却怎么也流不下来。
“姐姐!”邢岫玉来拉她。
岫烟咬着唇,拍着邢岫玉的脑袋,勉强的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喉咙中却哽咽得难受,岫烟艰难的吞下口水,伸长脖子,一脸坚决道:“妈,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养我的,我会自己出去找事做!”
“你一个女孩子能做什么?”胡氏半信半疑!
“我会做针线啊,再不济,我卖身去给富贵人家当丫鬟!”岫烟强迫自己笑着。
听到这里,胡氏冷笑道:“你倒出息,千辛万苦把你送进那园子,好好的小姐不当,倒情愿去当丫鬟!你以为丫鬟是那么好当的吗,天天被人呼来唤去,累得像条狗,没有人格,没有尊严!”
“妈这是听谁说的,你不见我住的那园子里的那些大丫鬟,一个个风光无限的,哪像妈说的那样可怜!”岫烟不希望和家里闹僵,她竭力让气氛和协,毕竟她为了自己确实为家里考虑得太少了,可是牧哥哥对她真的太重要了,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胡氏气也悄了不少,自己从椅子上爬起来,走到针线筐子前拿起一团乱线递到岫烟手里,她自己牵着线头往食指上绕,一边绕一边抱怨:“再风光也是奴才!我就不明白你了,在那府里千般不好,也是半个主子,不愁吃不愁住,少说也有两个丫鬟,一个嬷嬷侍候着,每月还白领着二两月钱,即使惹了老太君不高兴,人家也没撵你啊!你住在里面一日就有一日的机会,你不想着怎么重新搏老太君开心也罢了,倒自个儿出来了,出来也就罢了,居然想去做丫鬟,你真是越活越出息了,那丫鬟一月能有多少钱,你打量我不知道吗?那老太君身边的几个大丫鬟一月也就一两银子,连宝二爷身边的晴雯,曾经也是风光一时,一月也就那一吊钱,余者那些小丫鬟或五百文,或两百文,而且还是那样的大家族,你说够个什么,能和你一月的二两银子比吗?”
岫烟一边放着线,一边道:“妈,我已经出来了,那些事都是镜花水月了,再说也无益,女儿明天就去给人家当丫鬟,有一百文就补贴家里一百文,有两百文就补贴两百文,总之,不会让妈养着我就是了!”
胡氏想了想道:“也只有这么着了,不过以咱闺女的容貌,说不定哪一天被主子看上了也能飞黄腾达!”想到此处,胡氏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妈,你怎么总是想这些有的没的!”岫烟把线一扔,捡起包袱,拔腿就往自己房间里跑去关了。
就扑上床,只觉得两颊妃红,马上就能见到牧哥哥了,这种兴奋是怎么也抑制不了的。
第二日,岫烟起了个早,天空中下着几滴小雨,空气中透着深秋的微凉,岫烟只穿着家常的连襟薄裙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她拿了墙上的竹斗笠,披上爹爹那宽大的麻棉斗篷就匆匆朝北城而去。
北城和南城不同,南城住的都是王公贵族,而北城是京官的聚居地,相对南城的富贵祥和来说北城多了一份拥挤与凌厉。
走在南城的街道上,看到的是公子哥儿们走马观花,斗J溜狗,而北城更多的是鸣罗开道,快马加鞭,即使是在这样的Y雨天,街道上依然穿梭不停。
一排排的官砥看得人眼花缭乱,这边,内阁学士、那边,翰林院掌院学士,这边,督察院左右督御史、宗人府丞、通政使司通政使,那边又是大理寺卿、詹事府詹事、太常寺卿,再往前又是工部,礼部,吏部,兵部,刑部,户部,各部的侍郎府,对面又是少师,少傅,少保府,岫烟只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快要裂开了,可就是没有找到牧哥哥的尚书府。
突然,她的眼睛一亮,看到对面的门匾上写着“尚书”二字,她兴奋的小跑过去,却发现,这一排都有“尚书”二字,只是前面分别加了工部,礼部,吏部,兵部,刑部,户部,岫烟不知道牧哥哥到底是哪个尚书,岫烟抓着后脑勺,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第四十二章 相遇
正当岫烟觉得脑袋不够用之时,一匹快马飞奔过来,马上的人手上高举着一份加急文报,岫烟来不急躲,那马就从岫烟的身边擦了过去。
岫烟被那劲风掀得打了一个圈儿,脚下不稳,正要摔倒,不知何时,腰间突然多出一只温暖的手,那手只轻轻的一拨,她重心不稳的身子立即被扶正了。
岫烟抬起头来正想看清楚是谁救了她时,后面又来了一匹马,比刚才那匹还要急,急风掀翻了她的斗笠,系斗篷的带子也松了活口,随风飞去,“我的斗篷!”
岫烟转身想要去抓住那斗篷,却没注意后面又来了一匹马,那人手臂一钩,岫烟的整个身子便贴上了那人的胸膛。
岫烟的小脸紧紧的贴在那人胸口的梵花织锦衣上,一股熟悉的温热袭卷了岫烟的全身,这是牧哥哥的味道,她曾经不止一次的依偎在他的胸口,在那个开满小黄花的隐秘山谷里,他们私定了终身。
带着无比的兴奋与惊惶,岫烟慢慢的抬起头,以为会迎上牧哥哥那如春风般和煦的笑脸,可万万没想到她看到的是一张如万年寒冰的脸。
那薄薄的嘴唇似乎没有任何血色,更没有一丝温度,他的眼睛虽然望着自己,可是却是空D的,就像星辰,看到的只有时空的深燧与久远,却看不到人类的一丝情感。
他长长的发丝被风吹乱,几乎盖住了岫烟的整张小脸,他的斗篷宽大异常,把小小的岫烟完全包裹住了,此刻,他就像屹立在人世间的巨人,可以遮风挡雨,他的胸膛可以给人温暖,可是他的脸却永远如万年寒冰。
岫烟睁着一双杏眼,压低身子,脖子歪了又歪,指腹轻轻的抚过男子的下腭,而他就那样任她抚摸,如星辰般深燧的瞳孔中看不到一丝惊惶与错愕,只隐隐约约闪烁着一丝如婴儿般的茫然,那万年不化的寒冰脸上看不到一丝将要碎裂的痕迹,他薄唇轻启,如蝴蝶扇动着翅膀:“你干什么?”
岫烟摸完他的下腭,又摸了摸自己的下腭,满眼迷茫:“奇怪,他没有戴人皮面具啊,这张脸明明就是牧哥哥的,可为什么他像不认识我了一般!”岫烟望着他,眉头越皱越深。
“姑娘,我要回府了!”近在咫尺的气息喷在她的鼻尖上明明很温暖,可是话语中却永远不带一丝感情,他转身离开,梵花织锦的白袍在风中飞舞,如蝴蝶张开了翅膀,如羽化而将登仙,他好像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木偶,可是他的气息明明是温暖的,他的身体明明是火热的,他不是没有感情的木偶,他如万年寒冰的脸下一定藏着一颗不为人知的真心!如果他真的是她的牧哥哥,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岫烟害怕他离开,这一离开仿佛会成为永别。
“牧哥哥!别走!”岫烟如离弦的弓箭般冲了上去,从背后抱住了他,他的袍子被风鼓起,如一片白色的海洋,把岫烟小小的身子完全淹没,岫烟毫不挣扎,就算死,也要死在他的海洋里!
她把他抱得更紧了,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腰间,恨不得钻入他的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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