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紫菀见婉宁并无不悦之情,才应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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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氏这一胎确实如太医所说的那样有些虚弱,主要还是因为安氏底子不好的缘故。张太医也给开了安胎的药方,富察氏又让管嬷嬷去安氏身边看着,确保万无一失。齐佳氏跟郎氏知道安氏有孕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特别是郎氏,进府将近十年了也不见有好消息传来,如今更是恨不得把寻来的生子药方给吃个遍。
“近年下了。”婉宁看着外头飞扬的鹅毛大雪,“爷最近也清闲了不少。”
“自从汗阿玛将十六弟调入户部帮四哥办事之后,我也就闲了不少。”胤禩抿了一口六安茶,笑着说道,“趁着有时间来陪陪你,不好吗?”
“妾身当然是欢喜的,就怕府里其他人有意见。”婉宁将双腿蜷缩在被子里,未施粉黛的脸上写满了揶揄的笑意,“今天去给福晋请安的时候才听了一耳朵的酸话,话里话外都在议论安氏肚子里的孩子。”
“人得闲了就自然多嘴,别管她们便是。”胤禩将婉宁的手握住,“手有些冷,让人去那个手炉过来吧。”
婉宁并未拒绝,只是道:“爷还说我呢,您自个儿不也一样。这些天雪一直下个不停,爷出门的时候还得多添件衣裳才是。前些日子我给爷做了一件锦袍,现在正好让爷试试合不合适。不合适的妾身再给爷修改。”
锦袍很合适,婉宁特意加了一层柔软的夹棉,穿起来暖和舒适。胤禩让陈喜给收好,才道:“这些事让针线房的人操办便是,你身子不好,不要伤神。再有下次我就让人把你屋子里的针线全给收走了。”
“有紫菀跟紫苏帮衬着,妾身也没怎么动针黹。”婉宁笑了笑,又提起今日早上富察氏说的话,“想来福晋也有跟爷说起吧,如今都快过年了,爷看是不是该解了博尔济吉特氏的禁足,叫她出来一块儿过年。”
底下的人说博尔济吉特氏这几个月乖巧得完全不像她原来的性子,也不知道是真心改过了还是又一次掩饰心中的愤恨。
“福晋怎么说?”胤禩问道。
“福晋还不是得看爷的意思吗?只是福晋仁慈,也不想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过日子。”婉宁道。富察氏进府才半年,自然不知道博尔济吉特氏的脾性,真以为她是真心改过,不过婉宁却不相信,估摸着她也是担心自己会像詹氏那样被关了禁闭就再也出不来,才会故意压制自己的脾气表现乖巧。
“那就让她在除夕那晚再出来吧。”胤禩捏着婉宁的手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改了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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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尔济吉特氏这次被放出来后就一改以前奢靡华贵的装扮,梳好的发髻上只簪了一对银杏花簪子,身上的氅衣也不是银红深紫的颜色花样,看上去温柔可人,只是婉宁分明看出她盯着安氏时眼底那一抹掩不住的嫉妒。胤禩跟富察氏进宫参加宫宴,婉宁因为身子不适的原因这回并没有随行,而是留在府里准备晚些时候的家宴。
“安妹妹的身子怎么样了?”齐佳氏看了一眼安氏微微鼓起的小腹,笑着问道。
“有劳姐姐关心,妹妹一切都好。”安氏心里清楚,齐佳氏哪是关心她好不好,不过是想要把话题跟矛头转到她身上罢了。如今府里有孕的人就只有她一个,博尔济吉特氏刚解了禁正是要牟足劲争宠的时候,齐佳氏恐怕也是想挑起博尔济吉特氏对她的不满。
出乎安氏的意料,博尔济吉特氏并未接话,只是坐在一边默默吃茶。
齐佳氏跟郎氏面面相觑,皆看出彼此眼中的诧异:博尔济吉特氏居然也有能这样沉住气的一天。
这几个人来来去去都只会说这些酸话,婉宁听得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索性低头翻着厨房送上来的菜单,着重看了看给安氏安排的席面。安氏如今正是最娇贵的时候,任何一点对孕妇不利的吃食都不能呈上来,酒水这一类的东西都得撤下,换成温水或者蜜露。
“侧福晋,王爷跟福晋回来了。”外头的丫头得了守门婆子的话,便进来回禀道。
婉宁遂放下手中的东西,披上斗篷,领着众人在门口候着。
博尔济吉特氏也是一阵激动,她已经有半年时间没见过胤禩了,今儿特意换了装扮过来,就是为了能挽回胤禩对她的喜爱。这半年的禁足抄书并没有让她心中的不满消去,反倒是让她除了婉宁之外越发恨起富察氏来,不同的是她如今学会了隐忍,总有一天她会夺过胤禩的喜欢,再将这两个女人踩在脚底下。
可是胤禩的眼神却没有落在博尔济吉特氏身上半分,仿佛她只是个普通的陌生人,他跟婉宁说话,问过安氏的身子,甚至还和颜悦色地跟齐佳氏还有郎氏说笑了几句,却始终没有搭理过博尔济吉特氏。
富察氏虽然见到博尔济吉特氏失落伤心的模样但也只当看不见,吃了一口热茶,又让人把几个孩子叫来,才让人去厨房传膳。宫宴虽然明面上是宴席,可实际上也不过是彼此交流说话的场合,宴席上的菜肴看着好看,实际上也没人能多动筷子,还不如回府再好好吃一顿。
博尔济吉特氏吸了吸鼻子,将泛酸的心思都压了下去。大过年的她不能惹胤禩不高兴,否则这半年的隐忍就是白费了。
富察氏跟婉宁对视了一眼,都看出博尔济吉特氏这回是真的变沉稳了。至于这是好是坏,还得再观察观察。
☆、第一百一十一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琐事
博尔济吉特氏这段时间的恭顺安静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连胤禩都对她刮目相看,只是始终不曾踏入她的院子。郎氏沉不住气试探了好几回,却都被博尔济吉特氏三言两语给噎了回去。
“王爷今天宿在哪里了?”博尔济吉特氏捏着绣花针,问道。
“王爷如今还在安格格那儿陪着安格格用膳,还没出来。”博尔济吉特氏身边的丫头已经换了好几拨,如今在她跟前的是去岁新进府的玉竹跟茱萸,都是博尔济吉特氏花了不少心思跟银钱给收买好的,专门替她打探府里的消息。
“安氏那个贱蹄子不过是怀了王爷的孩子就开始恃宠而骄,真以为自己可以给王爷生个阿哥。身子不好就该好好养着,有孕了也不安生,就会做些勾引王爷的事情来。”这段时间胤禩没少去安氏的院子,博尔济吉特氏不嫉妒才怪。她不敢在别人跟前表露一丝不满,只能在自己屋子里发泄。
“格格不要动气,仔细自己的身子。”玉竹给她倒了杯茶,“太医说您这段时间情绪起伏不宜太大,仔细病根复发。”
被禁足了半年,博尔济吉特氏自然会容易想歪想多,郁结在心,身子自然好不起来。前段日子太医来给她诊平安脉时也跟她叮嘱过不宜太动气,免得气坏了自己。博尔济吉特氏喝了一口茶,深呼吸了几下才说道:“福晋跟侧福晋就没有表达什么不满吗?安氏那个贱人平时不声不响,却给她们这么大一个耳刮子,她们都能忍下来?”
“侧福晋那儿有两个阿哥跟一个格格,自然不在乎。”玉竹说道,“至于福晋那儿,安格格身份不高,便是平安为王爷诞下孩子,估摸着也是抱去给福晋抚养的。”
“怪不得福晋对安氏这么好。”博尔济吉特氏冷笑了一声,“我记得我的嫁妆里有一套青釉的瓷器,给安氏送去吧,就说是我的一番心意。”
“那套瓷器是好东西,格格平时自己都舍不得拿出来摆,怎么这回却给安格格送去?”茱萸放下刚从厨房端来的燕窝,疑惑地问道。这位主儿不是挺讨厌安格格的吗?
“格格如今最重要的是挽回王爷的心,现在王爷明显是把心思放在安格格身上,格格给她一些甜头也无妨。”玉竹瞄了博尔济吉特氏一眼,见她没有反对才继续说道,“一套青釉瓷器算不得什么,到时候得了王爷喜欢,什么好的东西没有呢。”
“原来如此,格格果然英明。”茱萸听罢后赶紧奉承道。
博尔济吉特氏微微一笑,眼神里写满了志在必得的信念。她实在不想再回到当初那种无依无靠的日子,将来日子过得好不好,都得看她怎么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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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尔济吉特氏消停了下来,郎氏又被富察氏警告了一番,府里总算清净了不少。胤禩最近又开始忙起来,今年万寿节蒙古各部都派人进京贺寿,还有远道而来的各国使者,鸿胪寺卿已经接待了不少贵客,馆舍也已经住进了不少人。这其中就有博尔济吉特氏的父亲巴雅尔台吉。跟婉宁有过一面之缘的台吉福晋前年因病去世,这回陪着他进京的是长子庆格尔泰跟幼女其其格。
“汗阿玛的生辰就要到了,我拟定了一份贺礼单子,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增减的?”富察氏递了一叠单子到婉宁跟前,说道。
婉宁扫视了一番,见跟去年准备的大体一致,便道:“今年并不是皇上的整寿年,福晋这样安排已经算合适了。妾身记得先前爷底下的门人送了一块上好的翠玉来,不如请匠人雕刻成福禄寿的摆件,作为贺寿的礼品一并加进去。虽然那块翠玉的品相比不上缅甸送来的贡品,可好歹也是一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