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是真贤惠也好假慈善也罢,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婉宁淡淡地说道,“至于紫苏,那丫头素来心直口快,你再多调丨教一下便可。”
“主子不生气就好。”琥珀道,“前些日子铺子上送了两对和田玉雕的水仙花簪子来,正好今日恒郡王福晋下帖子邀人去赏花,奴婢瞧着主子如今拿来戴也好看。针线房刚刚送来了新制的夏衣,奴婢刚刚看了看花色,是主子吩咐的水蓝荷花云纹的样式,瞧着就清爽,也适合这个天气穿。”
“你的眼光素来好,看着搭配就是了。”婉宁将汤药喝完,也没提起腌制梅子的事情,“叫玉兰跟紫菀准备着,等一下陪我去恒郡王府吧。”
“是。”
廉郡王府终于有个名副其实的女主人,出来交际也不显得那么尴尬。富察氏虽然很少在女眷圈子露面,可言行举止都是阿尔达请了宫里放出来的姑姑教导的,虽然还有些陌生,可一举一动都有板有眼,也不失嫡妻正室的气派。
“你府里那位福晋可还好想与?”瓜尔佳氏碰了碰婉宁的手臂,轻声问道。
“我跟她交集不多,”婉宁说道,“你也知道我这阵子身体不怎么好,我们家爷叫我好生调理,福晋这段时间也免了我的请安。不过听府里人说,福晋手段圆滑打赏大方,想必是个不错的吧。”
“她没为难你就好。”瓜尔佳氏可没忘记当年恒郡王福晋进门之初对她的百般刁难,府里其他女人为了讨好福晋更是联合起来对付她,要不是爷宠爱她,她早就被人挤兑得没有立足之地了。“你也不要跟她争一时之气,你膝下还有两个阿哥跟一个格格呢。”
“这个我自然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婉宁捏着帕子想瓜尔佳氏敬了一杯玫瑰香蜜,“咱们也不要聊这些了,免得大家心情都不好。我这阵子一样养病也没怎么出门,外头可有什么新鲜事?”
“还不是那些旧闻。不是说这家娶了媳妇,就是那家纳了小妾。”瓜尔佳氏抿了一口玫瑰蜜,“不过最稀奇的就是佟贵妃胞弟隆科多,居然强纳了自己岳父的小妾,还对那个小妾情根深种,甚至要佟家上下人等称呼那个小妾为太太,更是为了她将嫡妻给关了起来。”
婉宁对这件事很有印象,前世即便她失宠禁足也听说过,隆科多宠爱的这个小妾叫李四儿,她仗着隆科多的喜爱卖官买爵收受贿赂包揽诉讼,甚至还将隆科多原配赫舍里氏虐待致死,只是李四儿下场如何她倒不清楚,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听着就玄乎,还情根深种,是不是那个小妾使了什么手段蛊惑人心?佟贵妃在宫中克己守礼唯恐惹恼皇上,没想到她的弟弟却是这样肆意妄为。”虽说纳妾本不是什么要紧事,不值得说,只是隆科多这事做得不厚道,惹人非议。
“佟国维大人还没发话,咱们静观其变吧。”瓜尔佳氏话音刚落,便见直亲王侧福晋吴雅氏走了过来。
“来了?”瓜尔佳氏招待吴雅氏坐下来,“怎么就只有你,纳喇侧福晋呢?”
“她身子不适,今天不能过来做客。”吴雅氏回道,“似乎是老毛病了,这一年里一直在调理,只是总不见好。”说罢又看向婉宁,“听说你这些日子病了,我没办法出门看你,最近怎么样了?”
“好多了,不过是底子有点虚,休养一段时间便好了。”虽然对吴雅氏的提问有些懵,婉宁还是十分得体地回道,“许久没见你了。”
“你在养病,我也忙着替福晋料理家务事,也没怎么出来走动。”吴雅氏顺势坐了下来,“福晋所出的小阿哥三天两头生病,福晋为了照料他半步都走不开。”
“不是才说小阿哥身子好多了吗,怎么又病了?”瓜尔佳氏让丫头给吴雅氏送来点心跟木樨蜜露,“听说惠妃娘娘还请示了太后,专门挑了一个太医进府的。怎么,那个太医医术不好吗?”
“就是医术太好了,叫人惦记着。”吴雅氏哼了一声,“我们家爷对新纳的侧福晋宠爱有加,知道她身子不适,又听说额娘派来的陈太医医术精湛,明知道那是给小阿哥治病的,非要将他要过去替纳喇氏调理身子。额娘跟我们家爷说过好几回了,只是爷一直不听,还跟额娘吵了一架。额娘如今伤心得很,放话说以后再也不接受纳喇氏的请安。”
纳喇氏知道自己不得惠妃喜欢,只有直亲王可以依靠,所以紧紧扒住他;直亲王爱怜纳喇氏貌美年轻,甚至不惜为了她跟惠妃呛声;惠妃不愿意怪责自己的儿子,就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纳喇氏头上,越发对她不喜。这样的恶性循环,再有张佳氏跟吴雅氏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只怕不管怎么样都缓和不过来了。
直到婉宁回府的第二天才知道,纳喇氏不是病了,而是被诊出怀有二个月的身孕。不过据吴雅氏说的,纳喇氏身子一直不怎么好,又有张佳氏等人虎视眈眈,能不能保住这一胎都是未知之数。
“主子,礼单拟好了,主子要看看吗?”琥珀呈上纳喇氏有孕,于情于理廉郡王府都得送一份贺礼去。只是纳喇氏很得直亲王喜欢,这份礼绝对不能请了。
“就按着这个礼单给送去吧。”婉宁接过来看了看,见单子上多是些华丽讨喜的摆设之物,并没有太多的药材跟吃食,便点头道,“吩咐人多抄写一份,一份送去给直亲王府,一份咱们自己收着,别叫人轻易动了手脚。”
“奴婢知道。”
☆、第一百零六章
第一百零六章敲打
直亲王府传来消息,说纳喇氏这一胎怀得不安稳,宫里惠妃也只是例行赏了些东西下来,并没有像从前张佳氏或者吴雅氏有孕时那样将贴身嬷嬷也一并赐下。明眼人心里都明白,这位侧福晋根本不得惠妃的欢心,甚至于在后宫诸位主子的眼中都不是个安分的存在,连太后这回都没赏赐任何东西。
“在看什么?”胤禩忽然出现在婉宁身后,把正在核对账本的婉宁给吓了一跳。
“爷进来怎么也不让人通传一声?”婉宁赶紧起身,替胤禩解去外袍,“今儿这么早就落衙了?”
“没什么事儿可做,便早些回来。”胤禩坐在婉宁身边跟着翻看账本,“这段时间布料跟冰的消耗怎么多了那么多?”
“小孩子长得快,夏衣这头刚做完,就得准备秋衣了。”婉宁说道,“上一季的衣裳都短了些,这衣裳还得放大几寸来做,否则到时候又该穿不下了。另外博尔济吉特氏又让人来说自己那里的缎子不够用,所以妾身也给她送了几匹新的过去。再有就是冰,如今天儿热,皇上也没有要去畅春园避暑的意思,冰不用多点的话只怕受不住。”
胤禩想起前几天在府中花园“偶遇”博尔济吉特氏,她分明向自己告状说婉宁克扣她的份例,看来又是说一套做一套,死性不改。他喝了一口梅子汤,才道:“博尔济吉特氏那儿不必给她优待,按着平常的份例就行了,免得又惯得她恃宠而骄。”
“那爷可得让人好好跟她说一番,否则到时候她又该怪我刻薄不容人了。”婉宁美目一转,伸手点了点胤禩的胸膛。
“又把这事儿推给爷?嗯?”胤禩笑着抓住婉宁的手亲了一口,“我把陈喜留给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去做。至于博尔济吉特氏,她嘴碎,交给福晋处理就是了。”
见胤禩提起富察氏,婉宁也跟着道:“说起来福晋进门已经有一个多月,爷看是不是该给福晋放权呢?前儿去给两位娘娘请安时惠妃娘娘还提起过呢。”
胤禩捏着婉宁的手指,微微垂下眼眸。对这个继福晋,他不讨厌,也说不上喜欢。那场盛大的婚宴里,他觉得唯一亏待的就是婉宁。他知道她在得知赐婚的消息后有多么的黯然神伤,只是君命难为,他可以做的只是对婉宁再好一些。富察氏看着心思通透,可权力是一种容易让人上瘾的东西,他不能保证富察氏沾手了,还能一直保持自己这颗平常心。
“先叫她管好自己院子的事情吧。”主院的事情交给富察氏都无所谓,“要是她能把主院打点得齐齐整整,那到时候再给她放权也无妨。惠额娘到底年纪大了,这段时间大哥没少让她伤心,你进宫请安的话尽管捡些好听的话说与她听便是,她若是问起大哥跟大哥那个侧福晋的,你一概说不知。”
“这个妾身自然明白。”惠妃对自家这个侄女真是厌恶到了极点,连带着自家大哥跟大嫂都不待见,偏生直亲王半点要低头的意思都没有。婉宁道,“惠妃娘娘这两年身子一直不太好,爷还是好好劝劝直亲王,快些跟惠妃娘娘和好吧。母子间闹得这么僵,这是何必呢?”
“大哥那性子咱们都知道,根本听不进别人的劝。”胤禩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会看着办的,只是能不能成还得看大哥愿不愿意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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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胤禩便让陈喜告诉富察氏,从今天起主院的一切事务都交给她料理,又叮嘱她勿要忘记自己福晋的身份,约束后院,发现有人不遵规矩无视上下尊卑的,一律按照家法处置。虽然胤禩并没有要让富察氏参与府中事务,可婉宁也表达出了善意,遇到人情来往送礼的,也会去主院跟富察氏一起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