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偆笑不出来,她早就知道啊,书上不就是那么写的。
孙怀是得了空,才来看一会郁偆,他虽不在今上跟前伺候,但消息到底灵通一些当武则天穿越成慈禧。
“你跟崔司籍说一声,这些日子,能待在司籍司,就呆在里头别出来。这宫里怕是不太平。”说完,孙怀就稳了稳头上的帽子,走了。
这宫里其实一直都不太平,哪有真太平的时候。
郁偆跟崔司籍说后,崔司籍倒是加强了,对司内宫人的管束。
没一两月,便又是万寿节。这一天,何香香期盼了许久,因为她又能看烟花了。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万寿节当天下起了雨。
下了雨,尚食局内的人手就有些不够,为确保那些菜肴不被打湿,须得小心再小心。
因此,尚食局便从其他各局借调了人手,郁偆也在其中。
郁偆一手打伞,一手提着食盒,尽量将伞往前打,保证食盒不被雨水打到。她的背后早已湿透。
大明宫旁,有专门陈放食物的房间,郁偆将食盒提到那里,就和与她一道宫人回尚食局去。
来回走了那么几趟,郁偆身上彻底湿了个透。
郁偆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回房洗漱的时候,大明宫里的宴会还没结束。
一个惊雷落下,郁偆一哆嗦,赶忙脱下自己身上的湿衣服,换上干净的,而后拼命将头发擦干。
第二日,宫中果真又不太平起来。在昨日的宴会上,太子喝多了酒之后,居然碰倒了烛火,将大明宫的帐幔烧了起来。
等那火被扑灭之后,众人全都战战兢兢……
今上对太子本就存着意见,如今被那火一烧,彻底地被激了出来。
当下,今上手中的酒杯,就朝着太子掷了过去,并大声斥责太子不孝。
皇后呆坐在当场,面对那样暴怒的今上,连抬手的勇气都没有。
宴会草草收场,今上回去后就病了。
都说墙倒众人推,朝臣请求废太子的奏折,跟雪片似得飞来,可这一回,今上再无心处理任何一个朝臣。
郁偆因昨晚那场雨,小病了一场,眼泪鼻涕流个不停,根本无法出去。
何香香给郁偆带了饭,道:“好些了没,我给你拿了些粥食。”
“没事儿,就是眼泪流个不停,我都将这房里的熏香停了,可这泪水就是止不住。你看我眼睛红的,怎么出去见人。”郁偆坐在镜子前面,小心得抹着眼角。
这人只要一病起来,可就一点儿都不好看。郁偆眼角泛红,鼻子更是红得泛光,脸上两坨红晕,更是显得郁偆精神不好。
何香香离得郁偆远远的,生怕自己也得病,要是她病了,谁来给郁偆拿饭。
郁偆吸了吸鼻子:“你先回去吧,我吃完饭放在外头,会有小宫女收的。”
郁偆这里还有些平静可言,但这宫内宫外其他地方,早就乱了起来。
今上虽说病了,可依旧上朝不坠,大朝会的时候,听着众人议论要废太子的声音,到底是悲痛万分,可在他的心里,也已是觉得,如今的这个太子,已经不再适合做太子。
☆、第021章
废太子可不是一桩简单的事情,皇帝也不是只要说一声,就能废除的。先得说明,这太子为什么会被废,是犯了什么错,因何而被废。
这些,都得在圣旨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礼部拟好圣旨之后,还得交由内阁决议,最后由皇帝盖章,这圣旨才算有效。
光是这些手续,就要耗费许多时间。更别提,礼部还在犯难,这废太子的圣旨,到底应该怎么写。
这都放在明面上来讲了,看来这太子是废定了。
皇后听到这一消息,彻底撑不住,当着六尚的面,就摇摇欲坠地,昏倒在一旁的宫人怀里。
但没想到的是,那个接住皇后的宫人,也跟着晕倒了,还好有其他宫人上前,接住皇后,这才没让皇后,倒在地上。
原本来此处,与皇后一道商理宫务的六尚,面面相觑,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皇后被小心翼翼地扶着去了寝室,可另一位昏倒在地的宫人,却无人管顾。
尚食局的尚食通些药理,便上前查看,这手刚一搭,尚食的眼皮子便一跳。
相熟的几位,看到尚食那般表情,立刻就知道事有不好。
彤史由尚仪局管着,但彤史上头,也只记着,何人、何时、何地侍寝,可没说那人是个什么相貌鬼胎gl。因此,除了尚食以外,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
尚食走到陈尚宫身边,轻声道:“一会儿院正来的时候,让他那小徒,给人号号脉。”
陈尚宫眉头一紧:“怎么……有什么要紧的吗?”
尚食摇摇头,道:“我有些拿不准,还是等太医来了再说。”
东宫那头,自然也得了信,太子都是四十好几的人了,骤然大悲,也是混混沌沌,不知今夕何夕。
今上正跪在祖宗牌位面前陈述自己的罪孽,说自己没有教好太子,便听到总管太监来报。说是,昭阳殿的一位宫人有了喜……、
后宫的女人听到这一消息,都要疯了,这都多少年了?多少年这宫中,没有新生儿降生了!
有人伤悲,自然也有高兴,比如原先只能做亲王的,那些个今上的儿子,这会儿也想着自己是不是能当上太子,做这万民之主。
还真有脑子一根筋的,比如这今上的二儿子忠义亲王,便急吼吼的跑到宫里来,问今上什么时候再立太子。
今上听了之后,自然是怒火冲心,对着这儿子,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更是指着他的鼻子就道:“就算我儿子都死绝了,也轮不到你来做太子。”
要说,如今这位太子,还真应该谢谢这位忠义亲王。要没有这忠义亲王一闹,这太子还真就废定了。
可今上如今见了忠义亲王这傻样,倒是细想起来,如今这太子确实是不太好,可他要是换一个,还没有如今这个好,那可怎么办?
今上又想到今天传来的喜讯,立马觉得自己依然年富力强,还能活个二三十年,再培养一位太子出来。
在朝堂上,参太子的本子络绎不绝,好像这时候,要是不参太子一本,就不配做人臣子。
有些人还摩拳擦掌准备写第二本奏折,打算再参一参。就听到了一个,令人咋舌的消息。
今上,将内阁最终拟定的,废黜太子的圣旨,给打了回去。
接着,今上又下来一道旨意,封一位昭阳殿的秦姓宫人,为选侍,让其住在长春宫。
太子听到这些消息,没有任何轻松,他捏着酒杯,披散着头发,眼中闪烁着疯狂。
郁偆拿着许多东西,跟着石典籍到了长春宫。何香香走在郁偆身旁,也同样拿着许多东西。
到了长春宫,先是拜过淑妃,便由夏昭容引着,去了一处小院落。
“这里……就是娘娘给秦选侍安排的住处,你们尽心铺陈便是。”夏昭容说完,便去外头叫了四个宫人进来,和郁偆她们一道整理。
何香香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又让跟在后头的那些人,一个个抬着东西放好,别放乱了次序,到时候整理起来麻烦。
何香香与郁偆一人扯着一头,将被子和被面对好,准备拿针线缝。
“这明明不是咱们司里的差事,你说什么落到了咱们这里?”何香香问道。
“吕尚仪既然都吩咐了,咱们也只能尽心尽力地做不是?”郁偆捏着针,将被子缝好。
何香香在外头也不是多话的,抱怨了这一句,便又尽心尽力地做事。
大件的家具,是早就放置好的,长春宫里的人也早已将房舍打扫干净撩性成欢。郁偆她们只要将东西陈列好,使得这房间看着不那么空荡荡就好。
还剩下一些收尾工作,郁偆和何香香便脱手不做,全交给了别人。
夏昭容端了些茶点过来,招呼石典籍及郁偆和何香香。
郁偆和夏昭容本就相熟,可如今有石典籍在,郁偆倒是不好开口讲。
石典籍给夏昭容倒了杯茶,问道:“不知……那位秦选侍,娘娘准备怎么安排。”
“那都是有成例的,不过那位秦选侍既然有了身孕,那娘娘自然是会多照顾一些的。”
石典籍舒了口气,道:“我这也不是多嘴,实在是那位秦选侍有些可怜。当时诊脉的时候,吕尚仪也在。说是那秦选侍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也没人跟她讲,肚子大起来,还当是害了什么病,不敢多吃东西,瘦的不行,还拿束腰,将自己的肚子裹了起来。要不是发现得早,怕是要……”
怕是要一尸两命呐……
郁偆在一旁听着,心一揪一揪的疼。
那些个坐在高位的,哪有将郁偆这些下女当成人。昭阳殿的那位,怕也只是将秦素,当做是能留下今上的一样工具吧?
等着秦素住进长春宫,郁偆寻着机会来了一趟,让夏昭容帮忙,见了一回秦素。
夏昭容听见这要求,无奈的道:“不过是在进宫的时候住在一段时间,你这人怎么那么长情。”
郁偆笑嘻嘻地反问道:“长情的人,难道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