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雄听到啸声,不由自主的退后几步,有人自旁抢上,挺刀刺出,眼见刀尖离乔峰胸口不到一尺,而乔峰浑无抵御之意,丐帮的吴长劳、白世镜等人都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离乔峰不远的周芷若见乔峰闭目等死,心内焦急,曾经因为败于黄衫女子之手而再不愿动用九阴白骨爪,此时也忍不得了,九阴一出,谁与争锋,纤纤玉指,却比刀锋还要锋利,挥开了身前的两人,抢身上前,素手抓住了刺向乔峰胸口的尖刀。
咔嚓一声,竟被周芷若素手折断,断刀涮涮的刺向出刀之人,那人不得不急速后退以避开攻势,却避无可避,重伤在自己的刀尖之下。
周围的人不由得退后了两步,满目惊异,这是什么邪门的功夫,周芷若却管不了那么多,看到乔峰身上的伤口血流如注,抓着他迅速掠上房顶,素手一挥,房顶上守着预防乔峰逃跑的人就被扔了下来。
周芷若要逃,这些人自然是拦不住的。
到了空旷的地方,周芷若将乔峰放了下来,说道:“乔大哥,你…”
乔峰虽受了重伤,神智却还清醒,道:“乔峰一时蛮劲上来,未曾想过后果,倒是又累你救了我一次。”
周芷若咬咬唇,说道:“乔大哥,你身上的冤屈尚未洗清,身世尚未查明,义父义母的大仇也未得报,还是要多多保重自己才是。”
乔峰笑道:“你放心,日后不会了。”
周芷若点点头,想到什么,加了一句:“阿朱姑娘与众人无仇,又是姑苏慕容家的人,想必大家不会将她怎样,你大可放心。”
二人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以供乔峰养伤。
周芷若偷偷进了一下城,买了些许干粮和药材。乔峰养伤期间,周芷若问他想吃什么,乔峰想了想,只说周芷若做的面条回味无穷,让人无比想念。
周芷若笑了笑,果真做了一大碗面条给他,乔峰很是捧场,连汤都喝的点滴不剩。
有周芷若在一旁照顾,乔峰身上的伤好的很快,伤好之后,二人便一路往雁门关赶去。
雁门关的石壁上尽是斧凿的痕迹,显见是有人故意将上面的字迹抹去了,乔峰呆立在石壁前,只想挥手举掌乱杀,猛然间想起一事:“我离开丐帮之时,曾断单正的钢刀立誓,不管自己是汉人也好,契丹人也罢,绝不杀一个汉人,可是在聚贤庄上,一举杀了多少人?此刻又想杀人,岂不是违背了誓言?唉,事已至此,我不犯人,人来犯我,倘若束手待毙,任人宰割,岂是男子汉大丈夫的行径?”
千里奔驰,为的就是查明自己的身世,可是始终毫无结果,心中越来越暴躁,大声叫道:“我不是汉人,我不是汉人,我是契丹胡虏,我是契丹胡虏!”提起掌来,一掌掌往山壁上劈去,只听得四下里山谷鸣响,一声声传来回音。
山壁上石屑四溅,乔峰心中郁怒难消,仍是一掌掌拍去,到得后来,手掌初学,一个个血手印拍上石壁,他兀自不停,周芷若突然觉得有丝心疼,忍不住便出手阻止,周芷若只用了三分内力,乔峰激愤之下力道却是不小,二人突然对上,周芷若不由痛呼了一声:“哎呀!”
乔峰赶紧收手,看见周芷若皱着眉头,脸上俱是痛苦,焦急的抓住周芷若的肩膀,细细查验:“可有什么大碍?对不住,乔大哥不是故意的。”
周芷若摇摇头,把乔峰的手拿下来,握在手上,轻声说道:“我没事,只是乔大哥你切勿再伤害自己了,不然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感觉握着自己的手掌温暖柔软,跟自己长满的茧子的手掌大不一样,乔峰看着周芷若透露着担忧的双眸,里面仿佛有星光流动,忍不住出声问道:“芷若,你为何要待我这般好。”
周芷若脸色微红,低下头轻声道:“我也不知,你素来光明磊落,英雄盖世,我就是见不得别人污蔑误会于你,也不愿见到你受伤,见到你受伤,我只觉自己心中酸涩,像是被针扎一样。”
乔峰有些发愣,愣愣的说:“我现在人人喊打,哪里是什么英雄。”
周芷若猛然抬头道:“不是的,不管别人怎么看,在我眼中,你永远都是那个义薄云天的大英雄!”
乔峰忍不住紧紧反握住周芷若的手,喃喃道:“芷若…”
周芷若觉得脸有些发烫,是啊,她是什么时候对乔峰动心的呢?乔峰跟张无忌是完全不同的人,一开始,只是不愿见到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被人用阴诡之道算计,也为了那一年多的回护之情,才会到无锡走这一遭,杏子林之后对这个男人是满心的同情,同情他所遭遇的一切,原本人人称赞的大英雄被所有人误解成一个无耻之徒,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慢慢就将他放到了心上,忍不住忧他所忧,见不得别人污蔑于他,也见不得他受伤。
突然感觉手中湿漉漉的,立马反应了过来,焦急道:“乔大哥,你的手还在流血呢。”
乔峰毫不在意,周芷若却看不下去,拿出金疮药轻轻的撒上去,用帕子细细的包扎起来。
这时候,前方传来一阵喧哗,一队汉人士兵将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契丹人围住,连小孩都不放过,一个士兵从一个契丹妇女手中抢过一个婴孩狠狠扔在地上,乔峰气不过,打跑了这队士兵,却在看到地上契丹人的尸体之后呆怔住了。
“乔大哥,怎么了?”看见乔峰满目的不敢置信,周芷若忍不住出生问道。
乔峰猛的扯开衣襟,指着自己胸口凶狠的狼头,悲愤的大叫:“芷若,你看,我跟他们一样,真的是契丹人!”这么久的奔波,终于还是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周芷若心中微疼,不动声色的说道:“那又如何?契丹人有好人也有坏人,汉人有好人也有坏人,方才那些汉人谁能说他们是好人,而这些契丹人,难道不无辜吗?”
周芷若走上前,伸手帮乔峰合上衣襟,微笑道:“起码知道了你的身份,这是好事啊。”
乔峰渐渐冷静下来,说道:“芷若,咱们先去找徐长老,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我爹爹妈妈真的被害于此,如此血海深仇,我必是要血债血偿的!”
周芷若点点头。
二人走到雁门关的石碑前,乔峰看着悬崖下面,心里有万种情绪涌动。
“乔大爷,周姑娘,我可算找到你们了。”
听到声音,周芷若和乔峰定睛一看,对视一眼,居然是阿朱,周芷若开口道:“阿朱姑娘,怎么会是你?”
阿朱将她怎么摆脱薛神医的事情说了一遍,乔峰脑中的事情突然连成了一条线。他冷冷的说道:“你说你会易容?你是不是曾经易容成我?”
阿朱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把当初她易容成乔峰和段誉营救丐帮众人的事说了一遍,乔峰的脸色更加冷厉,步步逼近:“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也是你易容成我杀害了我的父母和恩师的了?”
他伸手掐住了阿朱的脖子,阿朱内心惊惧,直说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怎么会杀了你的父母呢?”
乔峰这会儿却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此人易容成他的模样做尽坏事嫁祸于他,周芷若上前按住乔峰的手,说道:“乔大哥,以阿朱姑娘的武功,想必没有杀了玄苦大师的能力。”
阿朱赶紧点点头,乔峰放了手,阿朱委顿在地,不断咳嗽。
“你的易容术跟谁学的?可还有人会?可是姑苏慕容氏的人?你跟着我做什么?!”乔峰的语气很冷,尽管可能不是她,但是他心下对这个阿朱姑娘终究再也友好不起来。
阿朱双眼含泪,不住的摇头。
乔峰不再看她,对周芷若说道:“芷若,咱们走吧。”
周芷若点点头,看了阿朱一眼,对她说道:“阿朱姑娘,回姑苏去吧,不要再跟着我们了。”
周芷若和乔峰去找徐长老,没想徐长老已经被杀了,乔峰伪装成一个老人去给徐长老上了一炷香,听到丐帮中人说是他杀了徐长老,不由满心悲愤。
随着乔峰探查的足迹,谭公谭婆、智光禅师都先一步被害,这些帐自然全被算到了乔峰头上,乔峰现在是债多了不丑,心内却将背后那个大恶人恨到了极点,从智光禅师那里他得到了雁门关外碑文的拓写本,找人翻译后,得知了真相。
碑文上写着,自己满月的时候,父亲带着母亲和自己回娘家,不想在雁门关外被人截杀,爱妻惨死,父亲又因为违背了应承师傅不杀中原人的承诺,万念俱灰,抱着自己和母亲的尸体跳下了悬崖,想要一家团聚,想必最后关头父亲不忍自己陪着他们去死,把自己抛了上来。
没想到自己一家竟是因为这样家破人亡,乔峰发疯一般跑向雁门关外,周芷若满心担忧紧紧跟在后面,到了雁门关外,看到等在那里的阿朱,看到他们,阿朱很是高兴:“我就知道你们还会回来…”
阿朱看到乔峰的样子渐渐收声,乔峰在悬崖上悲痛的大叫,然后纵身跳了下去,阿朱焦急的对周芷若说道:“周姑娘你为什么不拦着乔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