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芸站在船头,望着林夫人母女暗思:“难怪妖龙过来,敢情这女童身怀仙灵之气,莫非是天宫的仙子转世?还是和玄宁师妹一般,有大机缘在身?”
站在船头镇守,玄芸道:“你们小心,此地有妖龙作祟,等我们姐妹屠龙之后再行前进。”
船夫哪里敢有二话,连连点头。然后看向自家金主林夫人。
林夫人勉强一笑,拉着女儿的手上前道谢。“一切由恩人做主。”
“那夫人请稍待。”玄芸稽首作礼,林夫人连忙回礼。
不多时,妖龙伏诛,天空放晴,湛蓝云空中托着一轮红日。两岸鸟鸣猿啼,玄筠二人飞入船头。
不过二人皆以水雾遮掩面容,外人看去,朦朦胧胧不见真形。
玄芸愣了下,恍然。玄芸外相老成,四十岁的人也不担心那些流言蜚语,而卫芊姐妹俩还是年纪轻轻的少女,哪里敢随便露面。
而且,卫芊远远看到那位林夫人,便赶紧遮掩容貌。林夫人,这分明是自家姨母!那么,她旁边那女童是谁还用说么?
二人站在玄芸身侧,玄筠低声说了一句话,玄芸神色一动,对林夫人道:“夫人,如今前路已通,请夫人早些离去。不过这水路凶险,还是走陆路的好。”
林夫人连忙点头,忽然想起一事:“敢问恩人在何处修行,他日也好让妾身当面道谢。”
“我等乃南山斗姥一脉的女修。”玄芸有心为斗姥庙打出名号,直接道:“我等奉师命下方屠龙,解救一方水患。”
“斗姥庙?可在金陵?”
“正是。”
林夫人听了大喜:“妾身得家姐指点,正要去金陵斗姥庙求子。上人,若是顺路,可否同行?”
“不了,我们还要在徽州义诊,我与夫人修书一封,夫人上山之后直接去找玄玉师妹即可。”说完,玄芸写了份书信,让林夫人等人离去。三人纵身一跳,三道虹光飞天而起,落在岸上的悬崖。
林夫人怀中女童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乌黑眼珠一闪一闪,似乎心中有了什么念头。
目送林夫人一行离开,卫芊松了口气。碰到自己姨母,到时候若看到自己真身,恐怕父母那边就瞒不过去了。
“师妹,刚刚你说,这妖龙并非一条?”玄芸扭过头询问玄筠。
玄筠点头:“刚刚我们诛杀妖龙时,察觉这妖龙仅仅是一条母龙,而观其腹下,腋鳞已脱离,似乎不久之前和异兽交合,还有流精没有洗去。看样子,这骊龙似乎是一对。”
“这就说得通了,徽州水患,四处哀鸿遍野,想来是这对妖龙狂性大发,在交合之时不断行洪作浪,然后二龙分开,各在一处捣乱?”
“那么,另一条龙现在在哪里?”
……
落鹰谷,一群黑袍修士站在山石四壁念诵魔咒,身上黄气连成一片,胧胧黄雾封住落鹰谷,里面不时有龙吟传出,但因为黄天魔咒的压制而不得脱困。
小道上,一群魁梧大汉气喘吁吁抬着神舆,上面摆着神龛,里面有一尊威严肃穆的黄天帝君像。
神像落在落鹰谷口,立时化作神光笼罩,里面妖龙的力量越发削弱,难以逃离。
右侧有一个石台,几个年轻男女站在石台上。其中一位妖媚女子娇滴滴道:“听说夏侯哥哥的人寻找白云貂失利?可需要小妹这边派人帮忙?”
盘膝打坐的男子冷言说:“这就不用圣女殿下分心,圣女还是设法找机会将我们的人安插在朝廷官员们的后宅,好到时候给我们制造机会。”
“官员后宅?”圣女面带不屑之色,她要的可不是让自己的人进入官家后院,而是从后宫魅惑君王,直接窃取王朝神器!
石台上的几人皆是通元教高层。通元教除却教主之外有三圣女,四神使。这位圣女姓韦,和唐中宗之时的韦后乃是同宗,亦是如今通元教主的长女。
见圣女神色,旁边几人反应过来:“圣女不会还想从后宫下手吧?当年韦后的教训还没接受?若再来一个武瞾或者太平,到时候我们通元教又要败了。”
通元教内部也有纷争,如今三位神使和圣女分属两派,彼此争斗不休,只是在外人当前的关头,尚可保持一致对外。
“哼!如今骊山派早没人了。就凭道教和佛门那些人?本圣女还看不上这些秃驴和牛鼻子们!到时候,我们的人生下龙气,直接入主龙庭,掌控神州,这不比辛辛苦苦谋反要好?还要抓什么妖龙祭天,何必呢?”
这也是通元教内部的争斗论点之一。到底是借鸡生蛋,还是自己努力建立自己的王朝。
旁边三位神使对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谷口封印一步步加剧,提防妖龙反噬。
窃取神器?几次的教训告诉通元教,不经过铁与血的战斗夺取王权,仅仅凭借阴谋上位,龙庭绝对不持久。
“而且,为什么必须是你们韦家的人上位?若直接打下江山,这皇帝应该由我们来定,君权神授!”
两方人心思各异,而在百里外,卫延带着一群亲兵迎接自家大舅子以及跟随大舅子而来的徒公子。
第29章 灾后重建
正所谓“军、政分家”,今朝为了杜绝地方官员自立,县官们绝对不能染指兵权。
江南大营,是南直隶的兵权枢纽,除却都统之外还有副都统、参将负责南方诸州的军事调动。
因为地方官没有兵力,单凭几个捕快根本不能抵抗洪水。所以,江南大营命卫延以及两个同僚参将兵分三路,防洪治水。
“太平年间还好,每到洪水涨潮的时候,我们这些参将们就要倒霉了!”卫延心里唉声叹气,若真出了事,他们这些负责防洪赈灾的参将们肯定逃不了。若真再来一场民暴,到时候降职都是轻的,说不得便是脑袋搬家,抄家灭门。
“而且,这边居然还有人趁机贪污,若真出事,我可就死定了。”卫延想到自己不久之前偷偷通过黄远上书的密折,内心焦躁不安。
想要赈灾,就要开仓放粮,但这时候爆出徽州粮仓无米,涉及整个徽州官员体系的舞弊。甚至江南大营中都有人暗中警告卫延不要多事。
但卫延能不管吗?
“若真睁一眼闭一眼,到时民心动乱,那些上头人物没事,可我这参将就做到头了!”卫延上奏密折,把自己撇了出来,不管日后查没查出来,都跟他毫无关系。
因此,大明宫中的圣人才让七皇子亲自下江南。只不过在路上被人刺杀,落入河流被卫芊所救。
这也是天数如此,卫延一份奏折引来七皇子,随后又被卫芊救下。
在卫芊等人屠龙之时,七皇子也跟贾赦一起来到徽州。
卫延请贾赦和七皇子进入兵营,立马将情况禀报,并且将手中收集的信息交给七皇子:“东西都在这了,请殿下过目。”
卫延是圣上的人,又是贾赦的亲戚,司徒昀好言相待,但卫延毫不理会司徒昀的善意,谨慎撇开干系,拱手抱拳:“圣人命殿下前来彻查此事,若有人手需要,末将莫敢不从。但目前防洪赈灾乃第一要务,请恕末将先行告退。”说完,退出营帐,赶紧派人加固大堤,以免再度爆洪。
“大人,不好了!落鹰谷那边的大堤又破了!”
卫延脸一沉:“来人,备马。”直接撂下司徒昀,亲自带人前往。
“这边的情况严峻至此?”大营里面,司徒昀听到外面动静,面带讶色。
贾赦也愣了愣,迟疑道:“看样子,这场徽州洪水甚是厉害,若营救不当,周围几个地方也要跟着遭殃了。”
这用你说?司徒昀翻了个白眼,但对贾赦的那点子功底了解至深,知道他不是做官行政的料,自己翻看起卫延留下的情报。
“这卫延为人务实,倒的确是个人才,只可惜这些武将都忠心父皇,我不能染指。”司徒昀在大明宫待了十几年,在前年才刚刚出来开府,作为最后一个出宫的皇子,很清楚圣上的忌讳。
当日,江南大营的升迁调动,虽然圣上没说什么。但后来寻了几个由头将太子和五皇子暗中敲打,又从另一边削了他们手中的几个官员。
“武将不能染指,至少不能明面上染指。”司徒昀本来还有心当一个逍遥王爷,对贾赦的谄媚若即若离。但如今被人刺杀,司徒昀算是真正醒悟。作为天家之人,若不能够坐上最高的那个位置,未来早晚被人拿捏。兄弟,终究不比父子!更别说父子还有反目的时候。
眯着眼翻看卫延收集的情报,心中有了腹案。
而卫延带人跑去落鹰谷查看情况,不单单是他还有几个工部的官员也在。建立防洪大堤是工部的职责,在第一时间就有工部的人下来查看情况,设法重新堵上或者疏导洪水。
“情况怎么样?”
其中一个赵姓官员摸着额头冷汗,说:“刚刚已经命人堵上了,但这次涨潮实在诡异,根据我们昨天的测量,这边应该没有洪水才对。平白无故暴涨,立马将大堤冲垮。”
工部几位官员纷纷苦笑,这大堤出事,依着当今圣上的疑心病,到时候都该怀疑他们是不是偷工减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