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在这时,突然有个小和尚不太确定的喊了声道:“你是——当年那个女施主?”
因为耳目聪敏,凌楚思和独孤凤两人同时抬头看向了发出声音的方向。
一个披着袈裟的小和尚规规矩矩的念了声佛号。凌楚思就听见旁边有人窃窃私语,说这个小和尚看似年纪小小的,却是出身净念禅宗的高僧,今日特意被主人家请来同老夫人讲佛的。
凌楚思眨了下眼睛,再眨一下。不过,面对一个男大十八变的小和尚,尤其是她连眼熟的感觉都没有,却更加无法认出来了。
“净念禅宗的——你和了空大师是什么关系?”凌楚思有点摸不着头脑的问道。
小和尚的表情有点怪怪的,想笑又有点无奈,不过,还是说道:“贫僧悟心,我听圆法师叔说,女施主您当年硬闯净念禅宗的时候,也就和我现在这么大……”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居然有人硬闯过净念禅宗!?”独孤凤不敢置信道。
至于侯希白,他的心思更深,他同样不敢置信的看向凌楚思,心里想着的,却是为何凌楚思硬闯过净念禅宗之后,净念禅宗的悟心和尚还对她这般堪称友好的态度……
凌楚思虽然还是不认识悟心,不过,他一说名字,凌楚思倒是想起来了,也不由得跟着惊奇道:“你当时都晕过去了,怎么还会认得我?”
悟心小和尚旋即笑道:“女施主可能没注意,我们去年冬天的时候见过一面。那是你和神医孙道长还在为灾民治病,净念禅宗当时也在救济那些灾民……圆法师叔一眼就认出你来了,说是当年误会你是花间派的护派尊者,因为这个还差点就被你给杀了……”
悟心的声音并不高,远处的人估计没听见,不过,独孤凤、侯希白这种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却武功深不可测的,各个耳聪目明,悟心说的话,他们自然一字不落的听到了耳中。
也不需要其它,单就“花间派护派尊者”这几个字,哪怕前面还有“被误会”三个字,也依然足够掀起滔天巨浪的了。
第59章 正反派全是我仇家
“……”所以重点是你为什么要把这些话当众说出来?虽说你刚刚有特意指出我是被误会的了。
凌楚思飞快的瞥了独孤凤和侯希白一眼,旋即看向小和尚悟心时,已经是面无表情一片木然。
这时候,那位看似天然呆的小和尚也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周围的气氛似乎突然之间就变得怪怪的,好像有些不对劲了。
“女——施主?”悟心小和尚下意识的,说话的声音变得更轻了几分。
凌楚思没有立即吭声,只是微微拧了拧眉,考虑这件事等下要怎么圆过去。
至于独孤凤和侯希白,却是同时想到了当年那位在江湖上突然出现,并且各种传闻迅速传得甚嚣尘上的“花间派护派尊者”。
——凌楚思做事还算低调,然而,她当时那个时候,顶着一个武功高深走火入魔老妖婆的名号,又毕竟是和“邪王”石之轩、净念禅宗禅主了空大师这种江湖顶尖级别的高手放在一起相提并论,所以,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花间派护派尊者”的名号被人叫出来,依旧颇为引人注目。
至于“被误会”这件事,独孤凤是因为太过深信以前的传闻,所以,下意识的就忽略掉了这种词句。至于侯希白么,他身为“邪王”石之轩的徒弟,又是魔门花间派的传人,自然知道,不管是花间派上一辈的护派尊者,还是现在同自己一辈的护派尊者,都绝对不是凌楚思。侯希白倒是顷刻间便意识到了当年的事情绝对还有别的隐情,只可惜,他自己都不肯暴露自己花间派传人的身份,又怎么可能会帮凌楚思把这个身份的问题辨别清楚?
一时之间,众人心思各异。
良久,在某种程度上,干脆就有点自暴自弃的放弃解释的凌楚思,终于似笑非笑的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句话道:“你师叔圆法和尚就这么和你说的?我当时要杀他,明明是因为他先诬蔑我不说,还对我喊打喊杀的,出家人可不能打诳语!”
悟心小和尚一呆,大概是没想到凌楚思的注意点竟然会放在这个上面。
其实他刚刚说那句话本来也是好意,毕竟,凌楚思在江湖上被人误会了这么久,今日正好碰见了,悟心自己又是听净念禅宗的和尚护法金刚们讲述过当年凌楚思夜闯净念禅宗硬要见禅主了空大师要个解释一事,所以,对于一直背黑锅的凌楚思,悟心自己是十分同情的。
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在于,净念禅宗的和尚们几年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真相,并且全都认可了凌楚思的解释,甚至被凌楚思甩黑锅给石之轩这件事误导,连追杀石之轩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然而,外面的江湖之中,“花间派护派尊者”的谣言,可是在当年“邪王”石之轩和凌楚思两人当面否认的情况下传出来了,在事情已经传了这么久的情况下,谁去否认,都等于是在和江湖上一种已经被默认的状态较劲,费力不讨好、收效也甚微不说,而且,面对有些知道自己错了从不反省反而会就此恼羞成怒的人来说,他只会更加变本加厉的坚信这种谣言,来证明自己的正确……
独孤凤声音都在微微的发抖,也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震惊的,“凌、凌姑娘,你真是的当年那个花间派护派尊者?”
听到“花间派”三个字,侯希白神色一动,顿时微微侧目。
“……那是谣言,谣言不可信。”凌楚思的态度尽量温和,再加上有悟心小声称是点头力保,独孤凤这才稍稍冷静下来,再想起当年那个花间派护派尊者可是明晃晃的以一个小孩子的身体站出来的,对了,她的手里还有一根据说是猿骨所制成的长笛……
想到这里,独孤凤心情复杂的看向凌楚思——眼神一个没忍住,直接就飘到了她手里现在握着的那根雪凤冰王笛上了。和当年传闻中的那根并不相似,但是,同样都长笛从不离身、并且,用并不常见的长笛做武器,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相当直白的宣告自己身份的方式了……
出了这种事情,众人心情皆是十分复杂。尤其是今天已经受到了太多刺激的独孤凤和侯希白,还有再次面临身份暴露这么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大麻烦的凌楚思,大家谁也没有心情继续参加这种花会,干脆就在热闹喧嚣的人群中退场各自离开。
凌楚思连桌案上那副绘着“多情公子”侯希白的美人图都没管,扔下就直接走了。还是侯希白后来又亲自折返回来,看到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对着他的画像议论纷纷,方才嘴角一抽,表情复杂的伸手,在众人不觉有些讪讪的目光下,直接要回了画像,想了想,没有销毁不说,甚至还卷起来亲自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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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的时间过去,东突厥的牙帐之中,在赵德言无声亦无行迹的操纵之下,突厥可汗都已经换了两茬了。
时间久了,当年悬赏追回孙思邈的命令,在一直没有任何进展的情况下,即使赵德言始终不曾把这个悬赏取消,甚至还因为孙思邈声名渐起,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闯出了一个神医的名号,而再一次把悬赏的奖励加重了。
但是,面对神医这种本身不带有什么立场,偏偏,任何势力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求于人家的特殊身份来说,结交一位自由的神医,可比把人掳走送给赵德言换悬赏来得划算多了。
在这种情况下,一开始是凌楚思、孙思邈他们隐藏身份从不表露行迹,到了后来,等到赵德言自己也都知道,现在赫赫有名的神医孙道长、便是当年的孙思邈之后,赵德言都没能把人给掳回去……
至于一直跟他保持某种程度上的密切联系的季霄白,因为他们两人的势力始终都是一南一北,距离上就拉开得很远,所以一直形不成直接竞争、也没有明面上的利益冲突,在这种前提下,季霄白和赵德言之间,很多情报其实都是互通有无、彼此知会过的。
等到孙思邈的名气出来以后,季霄白自然也就知道了同孙思邈在一起的那位被不少江湖人误以为是孙思邈徒弟或者师妹的凌姑娘,就是自己之前一直在找的凌楚思。
至于这次凌楚思、孙思邈一行来到长安城,并且还住进了独孤阀府第之中,以及随后在赏荷花会上发生的事情,也迅速一字不差的落入了季霄白的耳中。
南国的夏日,紫色的藤萝爬满了长廊,院中花繁似锦。
就在当年凌楚思住过的那个院子里,季霄白身姿挺拔的坐在紫藤萝架下的石桌旁,单手支颐、眉心眉蹙,举手投足间却如行云流水般。
几年的时间过去,他的面貌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只有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了些,隐约能够看到这个男人渐渐褪去当年的稚气,变得愈发成熟起来。
季霄白微微垂眸看着刚刚拿到的密信,开始有意无意的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亲自往长安走一趟……
同样,因为这次举办赏荷花会的主人家,当年同慈航静斋的碧秀心有些交情,所以才能请得来石青璇。事关自己唯一的女儿,“邪王”石之轩手下的耳目,其实也同样在盯着赏荷花会上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