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嗔代为点头应下。
眼看着事情似乎就这样暂时解决了,凌楚思跟季霄白使了个眼色,正要转身从正门从容离开,就听到后来跟着了空过来、还一直没开口的四大护法金刚之一开口道:“贫僧不贪,来时已经问过了寺院各处守门的僧人,发现除了厨房里的火头僧和小沙弥乃是被两位施主打晕之外,似乎再无其他僧人被惊动。”
凌楚思闻言微微挑眉,“嗯?”
季霄白则是心道不好,这个秃驴怕是有备而来……
不贪道了声佛号,然后才沉声问道:“敢问两位施主,究竟是如何进入我净念禅宗的院落之中,却未被发现的?”
“……”凌楚思心情微妙的瞅着这个叫不贪的和尚,一时间有些迟疑,这和尚到底是真的不知道厨房后面的库房下面连着的地窖其实是地牢的一部分,还是故意如此说,好把自己的思路带到沟里去?
结果,不等凌楚思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刚刚因为不嗔的一招而受了些内伤的不痴已经虎目一瞪,突然开口道:“净念禅宗厨房后院的库房里,地窖中另有一条密道。”
凌楚思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的小声跟身边的季霄白嘀咕道:“这个不痴……啧,他是真的人如其名,一点也不傻呀!”
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季霄白闻言,顿时一口气卡在嗓子里,脸上的表情哭笑不得、啼笑皆非。
不痴此言一出,刚刚好像才化解了旧怨的凌楚思和净念禅宗两边的气氛,似乎瞬间又变得紧张起来。
身着蓝色僧袍、身形高大的不痴一双虎目一眨不眨的盯着凌楚思,还在继续一字一顿的开口说道:“那条密道,便是我净念禅宗门下弟子,也并非人人得知!敢问两位施主,为何会比我净念禅宗的弟子更加熟悉禅院的布局?”
凌楚思微微张了张口,这个好像真的有点不太容易解释,要不自己给他们画个战宝迦兰的平面地图,附带机关密道的那种,然后告诉这个“不傻”和尚,他们净念禅宗在此地建造寺院之前,自己就很了解这里的详细情况了?
结果,还没等凌楚思组织好语言开始有理有据的信口胡诌,不痴已经一声怒喝,盯着凌楚思严词喝问道:“世人皆知,‘邪王’石之轩当年为了偷学佛门精要,改名换姓、伪装成佛门弟子先后拜于三论宗的嘉祥大师和禅宗四祖道信大师门下学习佛法,后来亦藏身于我净念禅宗之中……”
凌楚思听了,登时眼睛一亮。
世人皆知?之前她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好吧,现在知道了,总算也不晚。
凌楚思微微莞尔,对上不痴的怒容,反而唇边笑意渐深,若有所指的轻笑道:“我真不明白,这件事便是他告诉我的又如何?石之轩当年为了偷学佛门精要,在那些个寺庙里隐姓埋名十载,你们发现之后,不继续去追杀他,反而在这里跟我一个无关路人义愤填膺做什么?三年前,石之轩追杀我之心,亦是众人皆知,哦对了,了空还亲眼看到了呢!”
说到这里,凌楚思还看向了空的方向,挑眉一笑。
不痴当即打断凌楚思的话语,怒道:“休要狡辩,‘邪王’石之轩竟然会把此等秘辛告知于你,你刚刚还敢说,你们二人无关?当初在扬州城中,你真的是无辜遭受牵连?”
“后来翻脸了不行吗?”凌楚思回答得理所当然,玩着手里的猿骨笛,勾唇轻笑道:“我和你们禅主了空,三年前还是生死之敌呢,现在把话说开了,大家不是也都互相理解了么?”
不痴被她振振有词的一句又一句给堵得一时间有些语塞,想要反驳,却又觉得自己好像真有点理屈词穷。
凌楚思趁着那个不傻的和尚暂时安静闭嘴了,直接把话题扯偏道:“既然不痴大师的疑问解释清楚了,诸位若是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在下可以离开了吧?”
了空闭目不言,不嗔当即微微颔首,道:“两位施主,请!”
凌楚思回眸一笑,抬眼看了懵逼了一晚上之后、再遇到多么令人震惊难以置信的事情都已经彻底淡定的季霄白一眼,直接施展万花大轻功“点墨山河”飞掠而起,三下两下便消失在净念禅宗诸多僧人的视线之中。
此时月已中天。
秋日的夜晚,风中带着些沁凉之意,地上的草木叶片也渐渐开始褪去了春夏之季的绿色,转而变得有些枯黄起来。
夜晚薄雾迷蒙,叶片上凝结的露水也沾湿了行人的衣角。
离开了净念禅宗之后,季霄白跟在刚刚坑了“邪王”石之轩一把、心情正颇为畅快的凌楚思身边,良久,才心情复杂、略带几分迟疑的轻声问道:“你真的是花间派的?”
凌楚思有些诧异的回头,看见季霄白面上的犹疑之色,站在原地,不解道:“不是啊!”
季霄白慢慢的说道:“净念禅宗的密道……难道不是石之轩告诉你的吗?”
凌楚思摸了摸下巴,“这条水中的密道,便是那些和尚知道的都不尽然,你觉得,这条密道石之轩他真的知道吗?”
季霄白闻言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霍然间睁大了眼睛。
凌楚思心情愉快、略带揶揄的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走在笼着一层薄薄晨雾的山间,凌楚思的步履却依然轻快,带着几分调皮的语调,轻松的说道:“世人皆知石之轩乃是魔门花间派当代的传人,可是上次我被人误会成花间派的那个什么护派尊者的时候,他石之轩有跟别人解释清楚我不是吗?”
顿了顿,凌楚思微微莞尔,轻描淡写的继续说道:“三年前是他害得我背黑锅,现在换成他石之轩因为我知道的这条密道而被净念禅宗的那群和尚误会,也算是礼尚往来,应有之意吧!”
季霄白怔怔的看着凌楚思,他此时的心情之复杂,简直难以用言语来描述。
凌楚思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笑眯眯的看着他,“对了,你和石之轩也有仇呀!今天开心不?”
第23章 正反派全是我仇家
季霄白看着笑意愈发愉快的凌楚思,也只能是跟着点点头,笑道:“嗯。”
站在山上望去,远方的东边天际已经浮现出了一抹鱼肚白。
“现在差不多是寅时吧,天似乎快亮了。”凌楚思朝着东方望了一眼,微微眯起眼睛,随意的说道。
“这一夜啊……”季霄白有些感叹,从一开始经由水下的密道的进入净念禅宗的寺院之内,再到惹来四大护法金刚其中的两位,最后竟然真的把因为修炼“闭口禅”而不见外客的禅主了空都惊动了起来,如凌楚思这般的行动力,他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季霄白摇头笑笑,旋即认真的看向凌楚思,转而问道:“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打算?”凌楚思想了一下,随意道:“先找一家客栈休息一晚睡一觉,等睡醒之后再做打算呗!”
季霄白闻言,便轻声笑道:“天已经快亮了,客栈之中,夜晚还好,白天怕是有些吵闹。”顿了顿,季霄白方才把自己的本意和盘托出,“我在洛阳城中有一处别院,若是你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去我那里暂住几日。”
“不嫌弃,”凌楚思玩着手里的猿骨笛抬起头来看看他,眨了眨眼睛,然后才开口问道:“那座别院在哪里?方便吗?”
季霄白随即笑道:“就在洛阳城内雒水河畔的上林坊。”
凌楚思听了,微微一怔,挑眉看向季霄白,“那里的位置不错嘛。”
--上林坊在雒水河畔的北岸,紧挨着隋炀帝杨广修建的皇城西苑。北面不远处就是洛阳城最热闹的北市,直通安嘉门。往南则是紧邻横贯整个洛阳城的雒水,若是真有什么事情,走水路离开倒是颇为方便。
季霄白见状,只是微微一笑,轻声道:“这处别院平日里都没有什么人,很是清静,来往出行也比较方便。”
“那就在贵处叨扰一晚了。”凌楚思也不犹豫,抬起眼睛看着他微微一笑道。
凌楚思和季霄白两人仗着轻功卓绝,一路奔走在深沉夜色之中,自洛阳城的南郊,越过没有官兵把手的城门一侧角落,旋即便是一路踩着别人家的房顶朝着上林坊的方向飞掠而去。
这次领路的换成了季霄白,凌楚思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却有些走神的琢磨着今晚发生的很多事情。
今天的净念禅宗一行,虽然事情的发展和她的初衷完全不一样,不过,结果总是好的,三年前的魔门花间派护派尊者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身份总算是洗清了,虽然凌楚思自己也知道,净念禅宗这种有门有派的和尚们还好说,更加解释不清楚的其实多是那些听风就是雨的江湖人,不过那些人杀伤力有限,无视即可。
而且,在净念禅宗的和尚们如此“配合”的情况下,自己借题发挥,顺势把窃取净念禅宗地底密道的这么一口黑锅甩给了“邪王”石之轩,就是不知道那群和尚什么时候才能和石之轩掐起来。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同样出身魔门的季霄白了。
凌楚思抬头看向前面不远处季霄白修长挺拔的背影,三年前在五羊城中的初遇,绝对只是碰巧而已,季霄白应该是正在被石之轩所追杀,结果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入了石之轩的眼,被他盯上了。